第五百一十一章:能不能……放过她?

看到家主衣上坤携着一家老小,总算是终于姗姗来迟出门接驾,程良怒瞪了他一眼,却早已顾不得他,只仔仔细细地在此刻跪身在衣府门前的一大片人群中盘查搜索着。

同行前来的侍卫,一个个手里举着明亮的火把,火速上前将这人群里的男女老少全都围了起来,把每个人的脸顿时照的真真切切。

然而,当程良走来走去,几经反复寻觅,确定自己并没有落下一个人,却发现独独没有看到衣上云的身影。

未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只纳闷地朝身后的主子看了一眼,一见他紧皱的眉头,倏的回头看回衣上坤的脸,问:“衣药师,听闻今日衣姑娘回来了,怎么不见她人呢?”

衣上坤垂首趴在地上,本就对于轩辕翰深夜忽然到访衣府正心里七上八下地琢磨着。

“云儿?……”一听程良的话,瞬间惊的不知所措,关于衣上云怀孕的事情还没弄清楚,眼下自己又该如何开口?

他怎么都没想到,衣上云刚刚回来,轩辕翰便就怎么得知了这个消息?

……

正暗自思量着,程良见其半天不作回应,身边其余跪趴着的人,更是一个比一个将头低的更低,似是各个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显而易见,此事定有蹊跷,于是再次唤道:“衣药师?衣药师?”

衣上坤瞬间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抬头看着眼前这主,他是何等人也?想要把他糊弄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便支支吾吾地说:“小女……她……她确实回来过……”

闻此,轩辕翰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口却又惜字如金地沉声问:“她现在人呢?”

衣上坤哪里敢真的将夜里府中所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说给他听,便再一次垂首下去吞吞吐吐了起来:“小女,她……她……”

见此,程良再也忍不住,扬起声来对其厉声呵斥道:“还不快说?想让本将军派人进去搜遍你整个府邸吗?”

果然,衣上坤被惊的身子不禁微微抖了一下,连忙说:“小女,她……她白天是回来过,可是……可是夜里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闻此,程良顿惊地再次看向轩辕翰的脸。

没想到,他们一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

看了主子一眼,程良回过头来又问:“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因为紧张害怕,衣上坤的身子一直瑟瑟发抖着,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启禀殿下,微臣也不知小女离开后去了哪里?”

程良只觉衣上坤一问三不知,好像拿他也没了办法,正在琢磨衣上云她到底能去哪里?

轩辕翰却看着眼前所跪身着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像是很紧张的样子,觉得衣上云今夜离开的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忽然间,他有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亲自开口问:“她什么时候离开衣府的?”

衣上坤之前所顾忌的果然没错,眼前的这位主,哪里会轻易放过谁:“她……她……”

见他说话又支支吾吾起来,程良当即呵斥道:“殿下亲自问话,启由你吞吞吐吐,还不快说!”

衣上坤吓得脱口即出,道:“就是方才前半夜开始下暴雨的时候。”

“你说什么?”

闻此,轩辕翰顿时瞪大了眼睛,同时疾步上前一把拎住了衣上坤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狠狠地道:“她今夜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本王定要你整个衣府为她陪葬!”

闻此,跪地众人一起齐声求饶道:“秦王殿下饶命,秦王殿下饶命啊!”

话一说完,轩辕翰便一把大力地将他狠狠推了开来,衣上坤惊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再次重新站稳。

轩辕翰怒气冲冲地刚一转身,正欲上马离开,衣上坤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开口道:“秦王殿下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对于一个在宫里谨小慎微,整日里只求自保的人,轩辕翰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想与他有所交集。

可一想到,这么多年以来,他又把衣上云隐藏地如此安全,心中又升出一抹恻隐之心。

于是,他挪了几步走到一边街角停下,衣上坤紧忙上前朝其近身了过去。

轩辕翰背对着他,双手负后立定等着。

衣上坤稍一思索,深吸了口气后,鼓起勇气来开口说道:“殿下,小女如今已经身怀有孕,怕是不能伺候殿下了。故,微臣恳请殿下,求殿下放过云儿这个丫头吧!”

“放过她?”轩辕翰沉沉地重复了一句。

见轩辕翰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毫不动声色,衣上坤心里便知此事轩辕翰应该早已知晓。于是想了一瞬,最后坚定地道:“是。”

接着,继续意味深长地说:想必殿下已然知道了关于云儿的一切,甚至远比微臣知道的多的多。事到如今,这个孩子,微臣已然再也藏不住,未来,更是无法继续保护她分毫。既然如此,或许,任由她回到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她才能活。”

话说至此,他忽然从未有过如此认真恭敬地朝着轩辕翰的后背抱起双拳来:“微臣恳请殿下,能不能……放过她,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她虽是敌国的公主,但她打小便心地善良,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过了会儿,岂料轩辕翰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

之后缓缓说道:“无论她是否有孕在身,亦不管她究竟是身为东宁国的永宁公主,还是西秦国的衣上云。总归,看来本王都要让衣药师失望了。”

闻此,衣上坤惊诧地看着他的背影:“殿下……”

只闻轩辕翰恨恨地道:“这辈子,衣上云,她生是秦王府的人,死,即秦王府的鬼,谁都拦不住。”

一时间,衣上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踉踉跄跄着差点儿摔倒。

眼睁睁看着轩辕翰一袭黑衣斗篷,步履坚定地从自己身旁经过,而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这样,这一大队人马,霎时间又紧随轩辕翰身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黎明时分。

遥远的东方忽然有一道金色的光泄下,寂静的黑夜终被打破,朦朦胧胧的天地之间瞬间变得一片光明。

轩辕翰带人马不停蹄地连夜一路追赶,岂料终是未能得见衣上云的半点儿身影。

此时,心里虽不愿意承认,却又无可奈何地想着她离开衣府后,定是无处可去,便又连夜赶回东宁了。

仿佛想要抓住这辈子最后一丝希望,他沿着通往东宁国的必经之路,快马加鞭地一直向东追出到现在,已经远离西秦皇城好远好远……

程良一路上仔细盘查,纳闷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殿下,我们已经追了一夜了,却始终都不见衣姑娘的半点儿踪迹。或许……或许是不是我们一开始的方向便就错了?”

程良说着,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里越想越是纳闷:“会不会,衣姑娘她根本就没有出城。昨夜疾风骤雨,水路定是不通的。我们所走的这一路,又都是去往东宁的必经之路,没有理由会错过。可我们一路上也只顾着埋头追赶,明明一场大雨过去,路上到处都是泥泞不堪,然却除了我们自己,并没有见到任何其他车马经过所留下的痕迹。”

说着说着,他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疑惑,遂看向身旁主子的脸。

岂料自己分析说了这么多,可明显这个威严冷厉的主子像是魔怔了一般,只顾紧紧拽着手中的马缰绳目视前方,似是并没有想要放慢前行的速度半分。

不得已,程良只能伸手过去一把强行拉住轩辕翰手里的缰绳,将马儿制止了下来,大声劝说道:“殿下你清醒一点儿好不好?属下知道眼下你比谁都担心衣姑娘。可你稍微想一想,在您与衣上坤交谈的空隙,属下从燕儿那里听说衣姑娘是临睡前听到衣上坤夫妇的争吵去察看,之后突然离开衣府的,根本就连收拾行囊也没来得及。且不说那么大的雨,还是深夜,哪个车夫会出门揽客?就算是她有办法在大雨之夜雇到马车,殿下以为以一个普通百姓的马车,能快得过咱们追赶的马匹吗?”

轩辕翰依旧保持着紧握缰绳的姿势一动不动,只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大路,始终都没有说话。

程良一边说,一边想着,忽然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此时心中油然升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来。

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说道:“然……然若是衣姑娘此刻真的人还在城里,那……夜里那么大的风雨,天色又是那么地暗,一个弱女子,还有着身子……若是她万一体力不支,倒在了哪个无人的街角,某个角落,而不被人发现……”

这时,只见轩辕翰目光忽地一闪,似是终于醒过了神来。

未及程良把话说完,便见他一溜儿烟似的驾马从其眼前急急掉头,兀自朝来时的路向皇城方向疾奔回去。

程良摇了摇头,立马命令身旁的侍卫道:“马上发消息回去,命令全城暗卫,以城西衣府为中心,地毯式搜索衣姑娘的下落,一旦发现其踪迹,立刻来报,快!”

“是”侍卫抱拳认真地领命。

说完,一众人等便亦纷纷策马急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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