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黄金与古龙

——(此为古龙弗尔桑克斯视角)——

“弗尔,你怎么在这里。”那个男人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吾藏身休憩的位置,这时候他也会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地走过来,打趣,“你们古龙还真是喜欢待在高处啊。”

“只是此处流风正好,亦无那烦人耳目的喧嚣罢了。”

“嗯?我还以为你是在等我从外面回来呢。毕竟,从这边的城墙,能够一眼就看到罗德尔正门那口吧。”

“······聒噪。”

“哈哈哈,开玩笑的。”那男人坐到了地上,甚至极为不敬地靠上了吾懒得抬起的手指,“不过,我能理解你。风,清而不扬;光,温而不燥,虽然还能听见万物的细微动静,但也并不吵闹,也不会叫人感到与世独立的孤寥······的确,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啊。”

叮叮当当——

清脆的敲打声从遥远的彼端隐隐传来。

那时,吾等古龙与黄金罗德尔的战争适才结束,黄昏那金缕的光辉下,古兰桑克斯那垂天之翼显得格外宏伟。

而在他足下四方,是罗德尔的居民们,正辛勤地修建着,他们在战争中毁坏的王都。

朝气昂扬,即便遭受过了苦难,亦在蓬勃向上。

吾并不讨厌。

——我等四方征战,绝非蛮横好斗。而以母亲所愿,无上意志所引,统一国度,消除隐患与隔阂,共筑盛世王朝,人人皆可平等地蒙受永恒福祉!

——尔等古龙亦然,倘若永恒降福,我等能与尔等同寿,毋须再独居一方,熬受寂寥。与我等黄金之朝,共创盛世,如何?

那时,男人那金光闪耀的眼眸,不含半点阴霾。

而他也的确理想中,那平和和谐的永恒盛世,一往无前,笃定地坚信着自己的母亲,那位被誉为“永恒女王”的玛莉卡,会给整片交界地带来无上的福音。

······当时,她似乎也的确做到了。

不再受死亡的威胁、困扰,黄金王朝的万物万民蒙受永恒之福,皆可无所顾忌地探寻自己所好,永远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耳边忽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喂,人之子,汝别真靠着,便睡过去嗷。”

“嗯?我刚才睡了吗?”男人失笑,“哈哈哈,抱歉,抱歉,最近稍微有些琐事缠身,叫人烦恼。也只有在弗尔桑克斯你身边,才能落得个清净啊。”

“汝贵为黄金王子,竟也有琐事令汝烦恼?”

“哈哈哈,黄金的王子也是人啊,我也有很多办不到的事情······说实话,最近,我偶尔也会想着,现在的永恒是真实的吗?还是会像一场梦,虚幻飘渺。而且,永恒对这片土地而言,又真的是福祉?”男人说着,突然停下了嘴,他摇了摇头,“抱歉,忘了我说的话吧,弗尔。”

“······吾友啊,所谓永恒,或许也并非全然都是好事。又或者该说,世间本就不存在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你说的,也有道理。”他的声音听上去,的确颇为疲惫,伸了个懒腰,便不由分说地靠回到了我的爪子上,“让我稍微的,再休息一会吧。”

令人无奈。

甚至自那以后,那男人几番寻吾而来,有时,尚且闲聊几句,亦有时倒头便睡。

但每回相见,他也似乎愈发疲惫。

直至某一天起,吾友他,再也没出现了。

所谓黑刀阴谋之夜,黄金的王子葛德文,被刺客暗杀在了他的寝宫。

但犹如早已经知晓了自己命运那般,在那之前,他便找到了吾,尽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弗尔,抱歉了······与你的承诺,恐怕我没法实现了······永恒,果然不过是我等虚无缥缈的黄金之梦。不断剥夺他物的生存之道,任由他们衰败退化,如若虫豸,来铸就吾等王室、贵族的永恒之福······这样弱肉强食的【永恒】与原来的世界,又有何异?不过是笑话罢了。”

“······葛德文。”

“如今的我,又是夺取了多少人的卢恩之力,夺取了本该属于他们的生命之幸,令他们最后变成了那样的行尸走肉,甚至都无法解脱!那些指头,所引导我们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谎言······我们被骗得太久了,被蒙蔽得太久了,这样的【永恒】根本不是母亲所想要的,也不是我所想要的啊!”

“······”

“······抱歉,我说得太多了。弗尔,往后罗德尔,不,应该是整片交界之地,定然会迎来重大的变革,而这里也将会变成混沌的中心,变得异常危险。所以,你和兰斯桑克斯她还是找个时间,尽快离开,回去法姆·亚兹拉吧。”说完,那男人垂丧地转过身,离去。

这也是他最后与吾所说的话语。

——

【啊啊啊啊——】

眼前,吾友咆哮着。

在那一晚后,他的灵魂被人夺去,只留下了一具空壳。

所谓【永恒】的赐福,不断地给予着他苏生的力量,却化作了如今这般半人半鱼的丑恶模样。

但没关系。

只要能等到有人将吾友的灵魂寻回,等到他的灵魂回归,吾等还能回到过去那般。

听闻吾等古龙之王所言,交界之地曾有一片影之地,在这里的人死后,灵魂理应都会去往那一片土地,穿过门以后,再重新诞生。

已经有人去往探寻那片土地,所以,吾只需要在那之前,保住吾友的这份躯体······进入本该容纳着吾友灵魂的精神世界,帮他抵御死亡的侵蚀,一旦连这副躯体都步入死亡,吾友他可再也回不来了。

【啊啊啊——】

门真的出现了,而且也打开过了,他似乎也的确苏醒了。

但是,为什么,吾却感受不到,他身上曾经那如同光辉一般的温暖,巨大的身骸里,回来的依旧只有极度的冰寒。

——吾友啊,汝不认得吾了吗?

“原来,你在这里摸鱼啊,弗尔桑克斯!”脚边,渺小的人类冲着吾吵闹地大吼大叫着,“快点站起来,一起战斗啊。再这样下去,兰斯桑克斯会被葛德文的死亡吞噬,你也不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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