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什么家?你这头上的伤可大可小,起码得再观察一天。”白大夫没好气地道,“你这小丫头啊,也算因祸得福,摔了一跟头,病倒好了。”
“杨书记,人已经移交给赶过来的派出所警员了。那个,刚刚我碰见程延了,他说跟您打个招呼。”小江推门进来,跟杨书记汇报着。
小江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军绿色军装的男人,眉目挺阔,眼神清正。身板溜直,是个帅哥。苏半夏越过小江紧盯着人家,感叹着,这个时侯就开始帅哥上交国家了哈。
叫程延的男人在苏半夏看过去的第一秒就觉察到了,只是苏半夏在后世看帅哥看习惯了,也不害臊,还跟人微笑了一下,全然不知道自己惨白着个脸,微笑的样子跟鬼打招呼似的。
“小程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杨书记寒暄着。
“昨天刚到,杨书记,本打算今天登门拜访的,家里嫂子生孩子,我来买点药。”
“是你那个大哥的媳妇儿?”
程延点点头。
“唉,你妈也是糊涂。行,那我不留你了,你快回家。我这儿也还有事儿,回头我们再吃饭了好好唠。”
杨书记寒暄完,又回过头跟苏半夏说:“丫头,我先去处理你叔叔婶婶的事儿,你先养病,啊。”
苏半夏再次道了谢,努力让自己表现地柔弱一些,这样苏二奎和彭玉莲的麻烦才能越大。
这也是看杨书记是个真办事的领导,她才表现地特别需要帮助,以求领导帮忙处理,苏家姐弟反而可以不涉其中。
要是领导也是糊涂虫,今天最差的结果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也要给苏家姐弟要个公道。
房间终于清净了,苏半夏这才有功夫观察一下苏晨。
苏晨的身高在同龄人身上倒是不矮,就是有些瘦了,蜡黄的小脸板着,就趴在床边盯着吊瓶里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滴。
“晨晨,饿不饿?”
苏晨摇摇头。
苏半夏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么大的小孩交流,好在苏晨很乖。
“那边有凳子,搬过来坐。”
苏晨听话地去把墙角的凳子搬到病床前,然后坐上去,脚都不能着地,垂在半空。
苏半夏这才有时间想一想以后怎么办。
自己应该是到了这个小姑娘身体上,那自己原来的世界怎么样了呢,是死了吗?要是死了的话,爸爸妈妈爷爷和哥哥姐姐应该很难过。
苏半夏世纪也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刚刚从大学毕业,考了研究生还没有去读呢。
暑假空闲时间多,在爷爷诊所帮个忙的工夫,被一个孕妇不负责的老公气得半死,自己又说不了话,被爷爷支使去马路对面买七爷爷的绿豆汤败火。
就是那个自己从小到大过了不知道不少次的马路,闭着眼睛都不会摸错门,苏半夏为了救一个小男孩被车撞了。
醒来,自己就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但是总要生活下去的。
现在是七四年,再过两年就回府高考了,如果这个世界轨迹跟自己的世界一样的话。
县里能给一个工作,应该能维持温饱,吧?
“咔哒——”小护士推门进来了。
“该拔针了。”小护士年纪不大,戴着口罩弯弯的眼睛露在外面很是讨喜。
“谢谢您啊同志。”这个时候叫人同志准没错。
小护士笑眯了眼睛,“我叫李兰兰,我比你大一些,叫我兰兰姐就行。”
“一会儿我把饭给你热一下,虽然现在天气热,不过你现在身体虚,还是吃点热的。”李兰兰麻利地拔针,收拾吊瓶。
“卫生室还提供的饭吗?”
“不是,我们有食堂,病人家属可以凭票购买,但你下午有人送饭。”
?总不会是苏二奎?
李兰兰看出了苏半夏的疑惑,解释道:“不是你二叔,是个解放军同志,说是你爸爸以前教过他。”
解放军?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解放军来过她家,那是谁?
没一会儿李兰兰就拿着两个铝制饭盒进来,“我拜托食堂大叔给你凑着热一下,快吃点吧,你们俩现在都需要补充营养。”
饭盒里有四个大包子,一盒大米粥,还有两个鸡蛋,苏半夏和苏晨两个人吃绝对是够了的。
苏半夏苦夏,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苏晨倒是抱着大包子吃得很香。
这应该是国营饭店的肉包子,分量很大,肉也还可以,对于这个常年窝头腌菜的人民来说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喝点粥,别噎着了。”
到了晚上,白大夫可怜这姐弟俩,把自己平时休息用的行军床拉到了苏半夏病房,让苏晨晚上在这儿睡觉。
苏半夏推辞了两句让白大夫打断了,“这床这么窄,你让他睡哪,跟你睡床上,你们俩谁晚上掉下来都不是好事儿。我也用不到,明天你就出院了,再还我就是了。”
苏半夏接受了白大夫的好意。
白大夫的年纪跟她妈妈差不多,看着她在那铺着垫子,苏半夏的鼻子开始发酸。
白大夫起身拿薄毯子的时候看到苏半夏红红的眼睛,“怎么了?”
“我想我妈妈了。”她说的当然不是原主的妈妈,而是自己的妈妈。
白大夫叹了口气,这孩子虽然恢复正常了,但也还是个孩子。
满室无言,苏晨被妥善安置在小小的行军床上,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月光很亮,尽管屋里没有开灯,但并不漆黑。
“晨晨,等姐姐好了,你就去上学吧好不好?”
“不好。”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之时,苏晨终于说话了。
“为什么?”
“婶婶打你。”
“以后咱们不跟婶婶生活,她不敢打我了。”
苏晨没有再说话了,这段时间的巨变,给苏晨的心灵也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只能慢慢来了,属于他们姐弟的,苏半夏都会讨回来。
恶人,也该付出代价。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照进来,苏半夏就醒了,再一看苏晨,连床上的毯子垫子都叠好了,也不知道他几点起来的。
“你怎么起这么早呀?这个等我起来弄就可以了。”
苏晨腼腆一笑,让苏半夏的心有点扎扎的,他才是个六岁的孩子。
“让我进去——进去——我是她叔,你们凭什么拦我?”
一阵咆哮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传进病房里,是苏二奎。
今天又有什么高招啊?苏半夏表示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