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
曹昂带着一众将士躲在城垛之下,头顶则是玄甲打造的大盾,几百张连在一起,严丝合缝。
箭矢落于其上,只能发出叮叮的脆响。
无法对守军甲士造成丝毫伤害。
趁着箭雨的空隙,曹昂探头看向城下。
此时敌军先锋已经靠近城墙,纷纷扬起手中的钩锁,用力向上一抛,精准无比的上方的城墙。
下一秒,便开始飞快的向上攀爬。
曹昂当即起身,口中喝道:
“竖盾!”
只听轰隆隆的巨响之后。
百面巨盾竖立而起,互相之间留有规整的间隔。
曹昂手中令旗挥动。
身后甲士立刻上前,抬起早已准备好滚石檑木,顺着巨盾之间的缝隙,砸向城下。
又有兵士抽刀上前,双眸紧盯城上的绳索,抓住机会便会一刀将其砍断,然后寻找下个目标。
一时间,南中联军进攻受阻。
前锋勇士的绳索挂不上去。
攻城梯梯离着老远,就被骇人的巨弩精准摧毁。
远处的箭矢打在巨盾上,如同挠痒痒一般。
唯独抛射还有些效果,流矢穿透民房,伤到了几个百姓。
此时的芸南,宛如铁桶。
依靠着先进的装备,屹立在六万联军组成的惊涛骇浪之中。
巍然不动。
战争陷入僵持。
城墙之下化身修罗场,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
好在后方有蛮王压阵,各部落即便伤亡惨重,也并未退缩。
反而被激烈的战斗激发了凶性,变得越战越勇。
他们开始有序的交替进攻。
一支支生力军上去换下伤亡惨重的的部队。
让他们得以休养,重新整编后再次进入战场。
如此反复。
势要一举攻破芸南城。
……
这场战斗,一经打响便丝毫没有停歇。
战争之惨烈。
伤亡之惨重。
放眼南中,百年间也是绝无仅有。
很多部落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后营的伤兵几乎装满了所有的营房。
此时还在源源不断的有人被抬来。
远处的城墙下面,断肢残骸堆出几米高的血台。
让人触目惊心,心神震颤。
……
战争打到这个地步。
城上的曹昂也不好受。
麾下的甲士因为连夜作战的原因,开始体力不支。
反应和动作,也不如之前那样灵敏了。
好几次被箭雨压着,让敌人攻上了城头。
城墙上开始出现伤亡。
曹安民肩膀中箭。
典韦保护自己时,被十余个南中勇士围攻,一时不慎,被其首领金环结偷袭得手,腹部被划了一刀。
好在他皮糙肉厚,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此时的曹昂蹲在地上,看着倚墙休息的曹安民劝道:
“安民,你先下去养伤,这场仗还不知要打到何时。”
曹安民目光倔强:
“我不能走,兄长手下本就无人,哪怕我行动不便,也能帮忙指挥守城。”
血脉至亲,忠臣不可撼动。
两兄弟相视良久,曹昂叹息一声,起身望向北方,缓缓道:
“快了,再坚持一下。”
……
南中联军营地。
蛮王大帐。
娄、茅两部首领,看着座上闭目养神的孟勇,痛心疾首道:
“大王!不能再打了!让孩儿们撤下来歇歇吧,再这样下去,南中的根基就全完了。”
联军的六万人中,他们两家出了一半。
如今攻城的部队主力,也皆是他们两家的兵马。
刚刚得到前方的消息。
上去的部队,回来的不足四成。
取得战果却微乎其微。
再这么打下去,芸南城不见得攻的下来。
但他们两家注定要实力大损。
所以此时,他们也顾不得得罪孟勇了,无论如何也将让他停止攻城。
让士卒喘口气,再想别的办法。
孟勇缓缓睁开双目,扫过焦急的两人,皱眉问道:
“北边的四万人,可曾联系上了?”
此言一出,两位族长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拼死拼活的攻城,损兵折将。
那两个倒好,从始至终,别说攻城了,消息都没传来一个。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两人沆瀣一气,有意保存实力。
真是可恶至极。
见两人没有回答,孟勇想了想,道:
“再派人去找,四万大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就不信了,雍海和爨璋还能飞了不成。”
身侧亲卫领命走出大帐。
两位对视一眼,见孟勇依旧没有退兵的意思,只能再次开口,道:
“大王,此战受阻,全赖北边的雍爨二人贻误战机。”
“此时应马上停止攻城,待两军恢复联络,再以雷霆之势攻下此城。”
孟勇沉默以对。
他知道前线的战况,也知晓各部的伤亡。
但眼下机会难得,他想趁此机会,大力削弱这两家手中的力量。
越多越好。
但他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见两人耐心已到极限,孟勇终于松口:
“既如此,两位族长可最后发动一次进攻,无论成败,都让士卒撤下便是。”
还要组织一次进攻?
两部族长气的牙根发痒,心中又气又怨,咬牙领命后,转身离开大帐。
回到各部,仓促组织些士卒,应付式的发起进攻。
结果不言而喻,很快败下阵来。
随着撤兵号角的吹响,已经鲜红的城墙下,南中士卒开始潮水般的退后。
曹昂立于城墙之上,看着敌人退去,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回头扫过众人,皆是满脸疲惫。
城墙上,城垛破损,宽敞的地面铺满厚厚一层箭矢。
城墙下则是骇人的尸山血海,入目宛如地狱。
曹昂吞了口吐沫,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结束了!”
曹安民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肩膀的伤口,呲牙咧嘴的叫道:
“兄长万岁!”
劫后余生的喜悦席卷而来。
所有人纷纷开始响应,他们面色激动,扬起手中的兵器,口中整齐高呼。
“公子万岁!”
“芸南万岁!”
欢呼声,声震寰宇。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曹昂口中的结束了,实则一语双关。
并不是结束了一天的战斗,得以喘息。
而是不久前,李广传来的那封书信。
其中内容,足以扭转战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