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党争(1)

“皇爷…喝些茶,润润喉吧。”

魏忠贤捧着一盏茶,神情恭敬,欠身走到朱由校跟前,小声道:“皇爷…午门这么一闹,只怕外朝的大臣,不会善罢甘休。”

岂止不会善罢甘休那般简单。

等到特设京卫都督府一事,传扬到外朝去,只怕炸锅的文官更多。

朱由校面露笑意,接过茶盏,漫不经心道:“魏伴伴,你想说些什么?在朕面前,何须这般扭捏呢?”

自己这位少年天子,跟外朝文官群体的斗争,不过才刚刚开始。

没有梳理好朝堂,没有制衡好朝堂前。

以魏忠贤为首的内廷班底。

以骆思恭为首的锦衣卫。

朱由校都要好好利用起来,以保持先前争取的政治优势。

像魏忠贤,是常伴身边的内廷太监,就更要好好调教和培养了。

“奴婢觉得…是否要敦促下御马监那边,加快红丸案的审判?”

魏忠贤想了想,微微欠身,小心的试探道:“若是能牵扯到朝中的一些大臣,最好是东林党那边……”

“这件事情,不可做的太过明显。”

朱由校放下茶盏,神情平静道:“毕竟红丸案的真相怎样,在抓住崔文升他们,所审查的那些口供,就明朗多了。

但是考虑到眼下的朝局,有不少的大臣,想逼迫着朕上朝理政,这样他们的一些政治谋划,才能达成。

朕觉得…可以映射,然不可挑明,叫外朝的大臣,猜,或许是东林党,或许是浙党,或许是……”

“奴婢明白了。”

魏忠贤点头道:“皇爷的意思,是叫朝中的那帮大臣,不管是哪一派的,因在午门表明的案情,转移注意?”

“聪明!”

朱由校赞许的点头道:“朕刚刚御极登基,且先前并未被册封为太子,故而没有所谓的东宫班底。

但是朕作为一国之君,却不能没有可信的大臣倚重,外朝越是施压于朕,那朕就越不能心急。

所以你们内廷这边,做的好与坏,就关系到朕日后统御大明,是否能带领着大明,解决眼前的困局。”

“奴婢定誓死效忠皇爷!”

魏忠贤闻言,当即拱手表态道。

见识过天子的手段和城府后,对出掌内廷大权的魏忠贤而言,那任何小心思都没有。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表明忠诚,保持自家皇爷对他的信赖。

若是没有了天子的信赖,那他狗屁不是!

“呵呵~”

朱由校笑道:“行啦,魏伴伴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不然在乾清宫侧殿时,朕也绝不会选中魏伴伴。

去吧,找王体乾、李永贞他们,一起去御马监那边,好好商量下,怎样把朕交代的差事办好。

明日辰时三刻,就要到午门那边,张布红丸案的一些案牍。”

“喏!”

朱由校的心里清楚,天启朝的东林党人,是怎样庞大的存在。

想要不知所谓,就干掉他们,或全部逮捕,那大明定会生出大乱的。

历史上的魏忠贤,借着齐楚浙党的幸存者,硬着跟东林党斗了数年,还占着常伴天子的便利,都险些叫东林党斗垮了。

对朱由校而言,想叫大明在安稳的状态下,能按照他的意志改变。

那就要借力打力,利用现有的官场规则,去一步步打击东林党。

务虚、空谈误国的不要。

务实、实干兴邦的多要。

站在大明天子的角度,纵使是在东林党内,也存在一批实干派,出于对国朝的发展和稳定,朱由校要重用这部分人,榨取他们的才能。

累年形成的党争,叫大明的官场风气,坏掉了,摆在朱由校面前的,是先解决这一问题。

当黑暗成为大明的主流,那有才能、有见解的实干派,就成为了异类,如此他们就会被官场排斥打倒。

……

“什么?天子竟特设京卫都督府?这怎么能成啊!”

张问达情绪激动,看向脸色凝重的韩爌,沉声道:“这在我大明,可从没此先例啊,韩阁老,您为何不跟刘次辅,规谏陛下啊!

还叫刘文炳、卫时春两位在京勋戚,出任左右都督,倘若是这样的话,那这在京的勋戚,岂不就要……”

“德允公,难道你说的这些,本辅和刘次辅,会不清楚吗?”

韩爌眉头微皱,出言打断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陛下并非想我等所想,虽年幼,但见解极深。

天子至孝且聪慧,这于国于民而言,都是社稷的幸事。

但是在天子的心里,似乎对我们,包括朝中的政务,存在着某些误会,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君疑臣,对当前的国朝来说,绝非是好事啊。”

“……”

张问达愣住了。

他心里有些不明白,韩爌此来找他,堵着他不叫进宫面圣,究竟是怎样的目的了。

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向韩爌。

虽说同为东林党,但涉及到一些事情,他们都是有各自坚守的主张的。

“午门廷仗一事,包括特设京卫都督府一事。”

韩爌撩了撩袍袖,开口说道:“本辅与刘次辅的意思,都希望你们都察院这边,不要过多的深究。

德允公,你心里可曾细细想过,天子特命骆思恭,率领锦衣卫招摇出动,是出于什么目的吗?”

被韩爌这般一问,张问达眉头微挑,心中不免生出疑惑。

见张问达这般,韩爌没有说话,轻咳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天。

嗯?

张问达皱起眉,下意识抬起头,那就在那瞬间,想到了什么,双眸微张,脱口道:“红丸……”

此言未讲完,张问达便闭上了嘴,看着微微点头的韩爌。

细想不久前,他们科道这边,规谏天子尽快上朝理政,紧跟着锦衣卫就动起来了。

看来新君对如何治理朝政,有着自己的主张啊。

若是这样的话,还真不宜,过早触怒新君,倘若被朝中的齐楚浙党等派系,抓住机会的话,那先前所取得的大好优势,岂不……

“本宪明白了。”张问达沉吟片刻,说道:“那就先看看接下来的局势吧,不过这方从哲必须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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