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张府
朱祐樘又来了。
之所以说“又“,因为两个多月以来,每当休沐,朱祐樘必定会来张府找张山风。
对此,张府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也渐渐熟悉了,这个经常来蹭吃蹭喝的朱大寿。
“钱也也给,人也给你调了,现在啥情况了?”
这是朱祐樘每次见面的口头禅。
也难怪朱祐樘这么着急,这段时间,朱祐樘不仅偷偷从顺天府,弄出了数名死囚,还派发了三名东宫守卫。
就连他自己多年的积蓄,七千两白银,都被掏空了!
没办法昏君不肯掏钱,一群大臣喊着国库空虚,他只能掏自己的钱。
他现在是一穷二白,成为史上最穷的太子,能不着急吗?
甚至,朱祐樘还连哄带骗,半威胁的将庆云候周寿,手下的一家冶铁作坊给征用了。
冶铁作坊,尽皆都在朝廷的监管之下,也就只有庆云候,这种皇亲国戚才能公器私用。
研究需要大量的铁,就不得不从源头抓起,否则光靠铁匠铺去买熟铁,吃不消!
而且弄到一座冶铁作坊,还能向外卖铁,赚取研究经费。
这可是大生意!
“所有环节,按照我的图纸,已经在加紧制作了。”张山风也明白朱祐樘的心情。
朱祐樘担忧道:“兄弟,这次哥可是豁出去了,跟那庆云候纠缠若久,一度闹到了周太后那里,才逼得他让出部分产出的铁。
不过以庆云候的性格,占据的那部分,迟早要被他收回去。
所以,在这段时间,你要尽快搞出点能用的东西出来。”
“我明白,最快下次大哥再来的时候,就可以看下最新款式了。”张山风很自信的回应。
朱祐樘安心了不少,熟悉的将脚蹬在木桌上,斜躺再木椅上。
又是这销魂,而经典的姿势!
要是在脸上再盖上一本《大明狗腿子》。
完美!
然后,他问了一句:“你现在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吗?有的话,拉兄弟一把,哥现在穷的叮当响!”
自从朱祐樘支持张山风研究火铳之后,隔段时间就会被放一次血,自己的小金库,辛辛苦苦攒的银子,已经被搬空了。
他现在就是穷疯了!
“……”
张山风不说话。
因为朱祐樘的性格,如果告诉他地下赌场的存在,这货保不齐,就会将那些可怜的韭菜,连根拔起。
那些可都是张山风花了心血,慢慢栽培出来的大好青年!
张山风直接否认:“牙刷的生产权,都被你征用了,我现在没啥好的主意!”
朱祐樘缓缓掏出一匝纸片,慢悠悠的念着:“
成化十二年,二月二十日,张溶欠张山风十两,仅以此计!
成化十二年,三月十日,张溶欠张山风十两,仅以此计!
成化十二年,四月二十日,张溶欠张山风五十两,仅以此计!
成化十二年,五月三十日,张溶欠张山风五十两,仅以此计!
……”
“别乱翻我的东西!”张山风脸色难看。
朱祐樘赔了个微笑,“这些你自己放在桌上的,哥只是随手拿起来看了一哈。再说了,你的,不就是哥的嘛!咱们兄弟谁跟谁!”
张山风无语:“……”
明明是放在抽屉里面的!
随即,朱祐樘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张国公家的孙子,欠你这么多银子?”
“我们赌钱赢的!”张山风摸了摸鼻子,不假思索的回答。
朱祐樘见状,微笑的看着张山风。
“为什么成化十二年四月开始,张溶比之前,多借了这么多银子,一下子从十两,变成五十两,甚至其中还有张一百两?”
“他输急红了眼,从此变得好赌!”张山风根本不与朱祐樘对视。
朱祐樘也不继续追问,将欠条往怀里一揣,“这些欠条哥收下了,回头找英国公收钱。”
有钱了!
京城除了极个别的,背景吓人的赌场,有几个敢玩这么大?
真以为影视剧里面,动不动扛一包裹的银子去赌?
现实中,大部分人是用铜板赌的,用到银子的很少。
张溶这样的年纪,在赌场赌这么大,赌场都不敢收!
赌这么大,说明身后有人,分分钟砸了你的场子!
大赌局不是没有,但都有自己的圈子。
张溶或许够分量入局,但不够年纪。
张山风……连分量都不够!
“那是我的!”张山风怒视朱祐樘。
抢人欠条,如杀人父母!
朱祐樘也不生气,冷笑道:“疯子啊,你能骗得了哥?你撒谎的时候,哥一眼就能看出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先把欠条还给我!”张山风手一伸。
只能替赌场的那些韭菜,默哀!
朱祐樘将怀里的欠条递给张山风,但欠条的另一头却没有松手。
“去街上买两个动物面具,一个时辰之后,九通客栈等我。”
张山风说完,拍掉欠条另一端,朱祐樘的手。
……
一个时辰之后,九通客栈。
朱祐樘选了一个鲤鱼面具,另一只手拿着乌龟面具。
张山风没说什么,他知道,朱祐樘不敢离开老仆,乌龟面具是给老仆准备的。
赌场所在房间内,只有一个人。
张溶依旧提前到来,他总是这么勤奋,来得最早,离得最晚。
可惜,输的也是最惨!
带着猴脸面具的张溶疑惑道:“咦,你今天怎么带了两个人来,他们够资格吗?”
朱祐樘一听,顿时就乐了,“哟嚯,还是高端场所?
小子,本公子昨天才听英国公提起过你,老国公说你非常乖巧。
你这是什么眼神?
杀人灭口?
放心!
来这里都是来玩的,本公子跟你一样,都是瞒着家里人来的,所以本公子是不会告诉英国公,你的事情的!”
再说不够资格,告你爷爷去!
张溶不满的看了眼张山风:“是你告诉他,本公子的身份的?”
“别问那么多,今天你听我的,管住手,千万别下注!”张山风给张溶嘱咐了一句。
张溶问道:“为什么?”
“我只是提醒你,钱是你的,你要送给他,与我无关!”张山风淡淡的回应。
眼前这货,除了骰子,其他的玩的贼溜,连张山风都不是对手。
更何况是一群二十岁上下,玩了几次扑克的小屁孩?
朱祐樘赶紧将张溶和张山风分开:“别听他的,高兴就好,出来玩,不就是图个乐子嘛!”
然后冷眼一扫张山风,警告意味十足。
别挡老子财路!
张溶:“……”
他无语了,这货到底是谁,还真是自来熟!
正当张溶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陆续有人到来。
赌局开始了!
朱祐樘的到来,并没有让人注目,年纪虽小,但身材很高大,被面具蒙脸,根本看不出异样。
而且,这里每次都会有新的人来,让房间都显得轻微的拥挤。
但是,大家都觉得这样更好!
人多!
热闹!
这才有意思!
朱祐樘没有花半个时辰,就引起了全场注意。
“本公子大五十两!”朱祐樘大喊。
“对不起,此地最高下注二十两!”张山风冷声阻止。
他就知道朱祐樘的风格!
还好早就定下规矩,不然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朱祐樘宰干净。
“那本公子大二十两!”朱祐樘讪讪道。
虎头少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拾起手中的牌,连忙扔掉,“我不跟了,你们玩!”
牛头少年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子跟了!”
张溶看了眼牌面:朱祐樘是jqk和两个十,牛头少年是三个九,他是三个a,底牌也是a。
假如牛头少年是底牌是九,那么他就赢定了。
假如牛头少年不是九,那么他还能赌朱祐樘不是九,还是有胜算!
但是刚刚朱祐樘想大五十两,张溶犹豫了。
张溶思索了半天,又看向了朱祐樘,见对方一点都不着急,“我不跟了!”
他怂了!
张山风暗自叹息:张溶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他认可张溶弃牌,因为张溶没有胜算!
朱祐樘一声叹息:“哎,好可惜,本公子不是同花顺。你四条a,全场最大,本公子本来想送些银子给你,哎,这都送不出去!”
张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慢着,老子三条九,你既然不是同花顺,老子赢了,嘿嘿!”牛头少年十分开心。
这段时间,他就没怎么在最终的对决上赢过,三条九都能捡漏,心情倍儿爽。
于是,他准备起身收钱。
朱祐樘一摆手,拦住牛头少年,将底牌翻出,“别着急啊,三条九,还不够赢我的,我是三条十!”
此时虎头少年嘴角一阵抽搐,他刚刚将三条k扔掉了。
张溶差点就晕过去了。
不多时,朱祐樘面前的银子,堆积如山,至少在上千两。
他几乎走到哪,杀到哪儿,根本没有张山风那般束手束脚。
要不是,张山风总是有意无意的提醒对手,朱祐樘此时眼前的银子,恐怕还要翻倍!
“能不能……”张溶偷偷的凑到张山风面前。
张山风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借,你不是他的对手,给你再多,也不够输的!”
这绝非张山风小气,而是朱祐樘跟他不一样。
张山风靠的是熟练和眼力,是堂堂正正的赌术。
而朱祐樘可是不择手段的多,不仅仅是赌术厉害,千术更厉害!
只要有人去数一下每张桌子的牌堆,就会发现每副牌,或多或少的已经少了几张关建牌!
这是这个时代的地下赌场,唯一一个会千术的人!
也就是说:刚刚就算张溶跟下去,寿哥也会千出同花顺!
还有一张九,在寿哥的袖子里!
所以张山风从一开始,就阻止张溶下注。
“差不多就行了,吐一半出去,别把他们搞得元气大伤,凡事最忌杀鸡取卵!”张山风寻到一个隐蔽的机会,偷偷的警告朱祐樘。
朱祐樘倒也听进去了,真的就送出了五六百多两,而且还毫无痕迹,就像刚刚是的运气用完了一样。
自此,地下赌场即赌神之后,出现新的霸主——赌圣。
王者悄然易主,赌神张山风都不敢与之同台竞技,朱祐樘所过之处,张山风退避三舍。
没有人发觉这个秘密,只有虎头少年每次见到张山风换桌,再看看朱祐樘,若有所思。
地下赌场赌圣,他来了,他叫:朱祐樘!
赌圣秘技:出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