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人会问:既然这么赔本,为什么盐商以前那么热衷?
商者,奸也!
奸商奸商,无商不奸!
商人懂得运营,他们已经将边镇附近的地大量购买。
然后,请人耕种,再然后选择运送到附近的军营,根本没有什么运费!
这一点,就是商户与朝廷的区别!
他们可以灵活的辗转腾挪,灵巧的组织和周转。
相反,朝廷做不到这一点。
或者说,因为贪墨和臃肿的官僚系统,让朝廷在执行力上的差距,想要实现这种做法的费用,高于商户数倍,乃至数十倍!
户部尚书叶淇是个人才,但是他不适合做户部尚书!
头脑过于简单!
如果真那么简单,花钱就能解决?
当年老朱和朱老四都是雄心勃勃的雄主,他们又不傻,干嘛绕了一大圈,把事情玩儿得那么复杂?
他们不傻,现在朱祐樘有点傻了!
这个窟窿要是不堵住……
平时不打仗,有军田耕种,从军户那儿购买粮饷,还能对付一下军粮,所要长途运输的粮食不算多。
以后,但凡有点战事,军户被大量征召,军田会荒废,战争人数增加,平衡打破。
将来的军费,光是从别处运军粮,都是以数百万计算的!
那么,问题来了!
怎么办?
……
朱祐樘冷着脸,还在犹豫,要不要撤回圣旨?
反正,哥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活儿。
不就是出尔反尔嘛?
这活儿,哥玩的很溜!
张山风倒是没什么担忧,眼中数字符号疯狂运转。
然后,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最后,他神色极为放松。
眼见张山风如此,朱祐樘定下心神:“说说你的办法!”
张山风卖了个官子:“这个办法小弟要大出血。
所以!
小弟请求成立大明食盐公司,盐引独家经营,连皇亲国戚也不准插手!
而且!
盐商,官员,皇亲国戚等所有人,手上现存的盐引,小弟将用低价收购,寿哥要帮忙。
否则,小弟又要血亏一波,搞不好还要破产!”
张山风一贯的作风:打死坚持肥了自己的风格,彻底落实赚钱思想。
朱祐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十分果断的答应了:“哥要分三成利润!”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入股策略,雷打不动的三成利润!
张山风嘿嘿一笑:“这一次寿哥,你拿七成,小弟拿三成就行!”
沃特?
逆能狗,嗦鸣北一电嘛?
还有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的,这还是疯子吗?
朱祐樘万分惊奇,诧异道:“疯子,要不要请御医?
你是不是病了?”
张山风果断摇头,解释道:“这次情况跟大明银行一样,没有你的名头,镇不住人!
所以,除了分寿哥大头,当然还要寿哥扛一点点压力……
你懂的!”
呸!
朱祐樘就知道张山风没好屁,现在他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现在,他成了被剥削压榨的对象了!
朱祐樘脸色一冷,寒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山风谄媚的一笑:“不做啥,也就搞点小产业,成立个大明物流公司!”
嘶!
朱祐樘倒吸一口凉气,大明物流公司!
这个年代,还没有物流这个概念!
镖局的产生,要到辫子朝中期,那个很牛屁的十全老人出现。
乾隆时期,钱庄票号发展到满地都是,出于押送大批银两和贵重物品的需求,张黑五才成立了历史上第一个物流公司——镖局!
大明的里甲制,已经将人圈在了一个地方,朝廷是不太愿意看到老百姓跑来跑去。
所以,物流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
张山风此举可以说吃力不讨好,完全没有需求的营业!
所以,朱祐樘一开始,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他现在只觉得,张山风落子有点早了。
至少!
还要再过五年,等到时机成熟,可以冲击海禁的时候,物流才会显现作用。
这么早的下这步棋,一方面损失会非常大,另一方面会招来很多竞争对手,让其他人注意到这块蛋糕!
这就像几个人一起出去狩猎,你发现了兔子的踪迹,就拼命的蹲守。
结果,兔子要过几天才回来,这事儿被同行的人知道了,跟着一起蹲守……
最终,谁能逮住兔子?
朱祐樘撇了一眼张山风,兴致缺缺的问道:“你这么早布局,肯定没啥效果!
哥借你一个名头,再怎么帮你也没用!”
没有市场,皇帝又能怎么样?
张山风咧嘴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小弟已经想到办法了!”
朱祐樘已经完全没兴趣了,几乎敷衍道:“你有啥办法,说说看?”
张山风看了眼小太监和宫女,小太监很识趣的消失,宫女也被覃吉赶了出去。
然后,覃吉将殿门带上,自己守在门口。
论一个好的狗腿子的重要性,看看人家做得多专业!
太监,永远是皇帝身边,最好的狗腿子,没有之一!
不接受反驳!
张山风这才低声的吐出一个字:“海……!”
“沃日!”
朱祐樘一口脏话冒了出来。
对于养气已经大成的朱祐樘来说,这几乎是震惊到了极点,以及极度的失态!
出海!
这两个字,在这个时代,别说朱祐樘,任何一个人,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错!
张山风要出海!
当然,他不是大摇大摆的,从江浙沿海一带出去。
那叫被人当活靶子怼。
江浙沿海一带,已经被士绅富户,经营成了铁板一块。
任何人都插不进脚,而且就他的树敌程度,也没人愿意他插一脚。
大概率士绅富户,会选择跟他一起玩儿饿死,也不会选择跟他一起出海。
士绅富户不蠢,张山风是他们玩不过的人。
答应一起出海,回来的,除了张山风的人,不会有别人。
同时,他也不能经常的,从琼州孤岛出海,那样同样被人怀疑。
现在的大明,谁不知道琼州是张山风的后院?
如果,大批大批的货物,从琼州莫名其妙的玩消失。
然后,大把大把的银子流入,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么……怎么办?
只剩下一条路了!
走陆路,越过交通事故多发地带,土司叛乱不断的云贵地区。
然后,进入交趾布政史司!
接着,不管是走路,还是出海,都不是问题。
有人要去查?
可以啊!
云贵土司能放你过去?
或者交趾的安南残余势力,能放你过去?
又或者张溶能放你过去?
还或者这四千多里的路程,指不定藏着多少杀机。
人为的或者天上落下的,地下裂开,无数的灾难,等着你!
以上任何一样,都可以让一个人,消失的不留一点渣渣。
到时候,就说开辟了一条新的丝绸之路,将货物卖给了附近的爪洼,南掌,暹罗,苏门答腊……
又没人能查到,还不是任由张山风怎么编!
而且!
查到了,又怎么样?
我们的陛下占了七成!
我不过是个打杂的临时工,大不了开除我咯!
反正,大疯哥一天到晚的被放逐,已经习惯了。
大疯哥已经去了琼州,大同,辽东,武当,不在乎再去哪个上旮旯!
就算到了山沟沟里头,一样能给你玩出花儿来!
朱祐樘听完解释之后,随即释然:“真有你的啊!
出息了……哈!
自己想出海,还要拉上朕!”
张山风谄媚的一笑:“出海不关键。
关键是张溶发现日本国有几处银矿,苏门答腊等国好几处金矿和银矿……
咱们再不去挖,说不定就被别人挖完了!”
玛尼!
有金矿和银矿,早说啊!
朱祐樘顿时来了精神,一本正经道:“内廷拨三千内侍,让张懋从京营,选五千信得过的人。
朕既然占了大头,自然要出点力!”
屁话!
张山风暗自啐了一口:要是不告诉你有金矿和银矿,你有这么卖力吗?
但是,这话他肯定打死也不敢说。
于是,张山风咧嘴一笑:“寿哥……盐引,你看……”
朱祐樘大手一挥:“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再购盐引!
盐引,只能由大明食盐公司采购。
皇亲国戚若敢沾上半粒盐渣滓,朕抄了他家!”
闻到钱味儿的朱祐樘,可不跟你闹着玩!
张山风非常精准的,拿捏了这一点。
现在,他信心在握!
这一波的利益交换……
呸!
兄弟互相扶持!
什么国舅,什么庆云候,什么建昌侯,什么寿宁伯,什么驸马公主的……
来!来!来……
你们……来动一下盐引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