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外数百里处,刚刚经历了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张山风看了眼战场,对大张提议:“挖个大坑,将尸体焚化,避免引起瘟疫!”
“手下兄弟们太累了,让他们休息一下,这些事情晚点处理。”大张很体恤下属,知道大战之后,所有人都没力气了。
张山风倒是深沉的一笑,“大哥,发动流民将沔阳卫的衣服扒了,给他们做衣裳;
兵器缴了,到时候咱们家招募家丁用,或者融成铁水,打造锄头。”
大张听闻,立即对流民下令:前方尸体上的衣物,钱财全是你们的。
前提是,要帮锦衣卫收集兵器,并且挖一个坑,将尸体焚烧。
几乎瞬间,原本大战之后,昏昏欲睡的流民,飞奔出去,将沔阳卫身上扒得干干净净。
剩下一堆赤裸裸的尸体,最后被一把火焚烧。
流民在有钱财的驱使下,动力十足,那些士兵身上大多只有几文钱,最多几十文。
大张他们可能不屑一顾,但是这些钱,对于流民而言,无异于一笔横财。
所以,哪怕是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依旧发疯似的搜刮尸体。
最终流民各有所获,甚至有个流民,在一个死去的百户身上,搜到了几两碎银子!
相比之下,张山风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整整三车兵器,足够武装三个百户所的!
……
中秋,琼州
因为有伤员,加上许多兵器比较沉重,而且越往后,地方越穷,道路也差,所以行路比之前缓慢。
经历两个多月,才走完另外三千多里,张山风一行人终于抵达广东,大部队停下休整。
数日休整,跟布政史彭韶,了解了琼州的情况。
大张决定将剩下的三千两,也用于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和铁器,以及耕牛。
于是,队伍又增加了好几十辆马车,不过没有马。
在琼州,银子这东西是真的没用,地方太穷,你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在广东,不比在京城,就算是布政史彭韶出面,像耕牛和马,你照样很难买到!
现在添加的马车,全靠流民在拉……
港口码头,才几艘不算大的船。
大张看着眼前几艘船,又看了看身后长长的队伍,“船只太少了,一次恐怕运载不了,来回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日!”
“洪武高皇帝曾经颁布了禁海令,不允许片板下海,所以船只匮乏,仅有的几艘船,还是运送囚犯用的。”彭韶也很无奈,船只匮乏这事儿没办法解决。
“所幸琼州海峡,夹在琼州和大陆之间,距离不算远,最近海面还算平静,不似有暴雨的迹象,多跑几趟就是了。”张山风倒是没怎么纠结。
他甚至暗自庆幸:还好没有穿越到辫子朝!
辫子朝海禁更加严格,为了防止有人出海,从这里出发去琼州,是不允许携带粮食的!
大明对海禁,相对来说很宽松了,你别明面上硬来就行!
彭韶则在官面上的挽留了一下,“诸位真的不多休息两日?”
虔诚的目光下,他内心更加希望这帮人赶紧走。
这几天,彭韶给足了三位大佬面子,要船给船,要粮给粮。
基本上,只要钱到位,能满足的都给了。
信上的三位,他一个都惹不起。否则,他一个地头蛇,真使一点绊子,拖几个月都可能。
大张也明白彭韶是在客套,“不了,皇命在身,就不叨扰了。”
“本官就不送了,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了!”彭韶做为布政史,可不想跟锦衣卫有什么纠葛。
锦衣卫的名声不太好,来此送行,完全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
船只来回运送,十数天之后,他们终于全部抵达了琼州。
几番打听,又是一波赶路,终于到了大明琼州府,知府衙门所在的琼州。
看着比起自己在京城的破宅子,好不了多少的知府衙门。
张山风知道:这里肯定不会要啥给啥了,别找我伸手要东西就不错了。
果然,一见到几百辆马车,成群被拴着的牛羊,听着笼子里面的鸡鸭叫声。
琼州知府眼睛都绿了,恨不得都拖进府衙。
如果,没有三封,分量大到,琼州知府的顶头上司,广州布政史彭韶都忌惮的信件,以及几十多个手持钢刀的锦衣卫,此刻琼州知府,估计已经命人开始分赃了。
琼州这鸟地方,自古就是流放之地,船进来了,把人放下就走了,再想出去,没有知府衙门的船,根本走不了。
所以,琼州知府余浚,暗中做过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
所谓的知府,在这流放之地,其实与匪徒无异。
所谓的衙役,不少人手上都沾染了鲜血!
穷山恶水出刁民,也出狗官!
这点,锦衣卫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所以大张很防备。
余浚很客气的邀请:“天色已晚,今晚本府在府内设宴,还请张千户,不吝赏光!”
他倒是真心想请大张等人喝酒,不管是抱上几位大佬的大腿,还是想摸清楚大张一行人的底细,这顿饭,必须请!
“多谢余知府,最近恐怕不行。我等初来此地,还需安顿人马,待到诸事安排妥当,本千户必定与余知府痛饮!”大张推掉了知府的邀请。
……
一番官场逢迎。
大张以,眼下刚刚来到此地,住处安排,人员安抚,粮食储存,牲畜……一大堆的事情,完全没有心情理会知府的酒宴。
“如此,倒是本府不是了,本府这就派遣衙役帮你们。”
知府说完,有几个衙役看见知府的眼色,往这边靠近。
大张连忙摆手,止住了衙役的步伐,对着知府说道:“多谢余知府好意。
前不久,有伙几百山贼,潜入我们,想里应外合对我等动手,被我等剿灭大半。
兄弟们经历那场血战之后,现在不是很喜欢陌生人靠近。”
身后几个锦衣卫很默契的拔刀,冷冷的盯着对面的几个衙役。
衙役原本还想靠近一下,但被锦衣卫盯着,浑身不舒服,仿佛被毒蛇盯着一样。
知府脸色一变,连忙出言关心:“哦?竟有此事!
好猖狂的贼人,张千户可曾伤到?
伤亡如何?
府衙内还有些药材……”
“多谢余知府关心,区区山贼罢了,贼首被重伤之后,就四散而逃,溃不成军了,我等并无伤亡。”大张毫不在意的回答。
知府恭维道:“哎呀,张千户这可是立了大功啊,锦衣卫果然骁勇!”
“余知府谬赞了。”大张淡然应对。
“如此,本府就不叨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在下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余知府也看出大张的冷淡,所以也懒得自找没趣,找了个借口离开。
大张礼节性的拱手:“告辞!”
离开知府衙门,张山风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终于找到单独机会询问大张。
张山风提出疑问,“大哥,似乎对余浚的热情,不是很友善,这位有什么问题吗?”
大张到处看了看,见左右没人,所有人都在忙碌搭建营寨,安置东西。
左右除了秋灵,甚至连锦衣卫都没有。
“锦衣卫有消息,此人面善心恶,很多迁来琼州的富绅失踪,与此人有莫大关联,甚至很有可能是他做的。
此事,已经引起朝廷很多大员不满,只是这里山高皇帝远,难以调查,所以才没人来管。”大张脸色凝重的回应。
他们一行人,显露的财富也不再少数,几百车!
不知道有没有引起那些歹人的注意,但肯定引起了这位余浚的注意。
张山风了然,怪不得刚刚两人一请一推,甚是执着:“原来如此!”
他的政治警觉性,还是很差,刚刚还觉得大张有点反常。
此时,他才明白:如果刚刚大张接受邀请,会不会因为酒菜中下毒?
那样,自己等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诸多好东西,尽归这位余知府所有,而他们也跟那些消失的富绅一样,莫名失踪!
“此次朱指挥使下了一道密令:暗中调查此人,如有问题,直接拿下,押送京城!”
大张头疼,在别人堂堂知府的地盘,还想拿下他。
这难度,有点高!
张山风也噎住了,半天之后才问大张:“证据好说,但拿下……就算拿下了,船只还在知府衙门,我没怎么押送?”
人家知府只要把船烧了,广州布政史不派船过来,你怎么走?
大张:“……”
两人齐齐一叹:京城的各位大爷,说的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