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二年，四月
清明时节雨纷纷，三疯真人欲断魂。
魔术，为什么值钱？
因为……它神秘！
既然是神秘才值钱，自然不能对云衣这种大嘴巴，解释真相。
云衣命人抬了一块大石头，放进房间:“相公，你再露一手嘛，把它变成金子嘛！”
张山风脑门一串黑线:“……”
牟双笑而不语，林唐儿眯着眼睛，戏谑的看着这一幕。
她们已经回过味儿了，自然已经察觉张山风的装神弄鬼。
不过，四下还有不少武当的道童，不适合点破。
同时，她们也很好奇，张山风是怎么做到的！
云衣自顾自的乐呵:“相公，每天就变一块嘛！
那样，几年之后，咱们就富可敌国了！”
富可敌国……
几个小道童假装服侍，其实内心砰砰直跳，都竖着耳朵在听。
“噗！”
张山风险些一口老血吐出。
门板那么大的石头……还要一天变一块金子？
贫道即将升仙！
张山风实在是忍不了了:“夫人啊，为夫最近仙气耗损严重……”
云衣倒是很关切的问道:“那相公要多久恢复，需要什么药材，我这就差人去买！”
张山风思量了一下:“需要阴德、阳德、功德、福德！”
云衣眼神迷茫:“阴德？
阳德？
功德？
福德？
什么鬼啊？
说书先生不是说，要吃千年人参，万年灵芝之类的吗？”
张山风不咸不淡的嘀咕了一句:“那说书先生……他自己成仙了吗？”
云衣顿时明白了，一咬牙:“那群胡说八道的说书先生，回头老娘带人，拆了他们的招牌！”
好凶悍的婆娘……
不过，张山风举着双脚赞成！
这败家娘们，可是没少打赏那帮说书先生。
妥妥的……后世主播的土豪粉丝，动不动几两银子的打赏！
随即，云衣一脸谄媚:“相公，阴德，阳德，还有什么什么德，怎么弄到？”
一句话，所有人都眼神一亮，等待谜底揭开。
张山风咳嗽了一声:“哎呀，茶有点凉了！”
牟双很懂，止住了小道童，亲自斟茶。
张山风扭着胳膊和脑袋:“哎呀，昨天没睡好，有点酸……”
然后……
“啊……！”
武当山上，久违的哀嚎，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伴随的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娃，一串“嘿嘿嘿”的欢笑。
这让张山风怀疑，小张以后可能也有暴力倾向！
要不……？
把小张换个人带，过分使用暴力，不太好……
“还酸吗？”
被云衣捏着右边胳膊，张山风终于老实了。
他老神道道的解释:“道门法典《太上感应篇》曾记载……
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
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恶！
阴德者，行善而不为人所知；
阳德者，行善而为人所知；
阴德，阳德有损，会累及子孙的！
功德者，善行为之功，善心为之德。
至于福德，就是阴德，阳德，功德的结果了。
《太上感应篇》有记载……
欲求天仙者，需一千三百善；
欲求地仙者，需三百善！
为夫几百年修行的天仙境，已经岌岌可危，当多行善事！”
“……”
“……”
你确定，你积累了一千三百善？
众人怀疑的看向张山风……
张山风老脸一红，也不管几人是否听懂，趁着云衣被糊弄的一愣一愣的，赶紧开溜。
不然……真的要给她天天变金子？
哪来的那么多金子？
……
武当，净乐宫
上千道士被召集，听候祖师法旨。
如果，仅仅是朱祐樘册封，那么绝对没有现在的，上千双崇敬的眼神。
道家纪律松散，崇尚无为，所以不像影视剧，压根儿没有领导人一说。
就算是皇帝封的头头，能号召多少人，全凭个人魅力！
不然，张山风也不会装神弄鬼！
现在，他有上千狂热信徒追随！
由此可见，装神弄鬼，也是一种大本事！
当然，这也是归功于成化皇帝。
自从，武当上一任官方认定的大佬——任自垣仙逝之后，武当就没有一位有分量的高人镇压。
武当也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站出来了！
正好这时候，张三疯来了……
他基本上算是趁虚而入，捡了便宜。
“恭请祖师！”
张山风缓步走入大殿，一阵齐贺。
一进大殿，他也没客气:“老道游历人间数百年，并非游戏红尘，实乃与一书妖斗法，防止其为祸人间！”
“书妖？”
一时间，议论纷纷。
毕竟，道士的素质比不得朝堂诸公，场面显得有些吵闹。
张山风并未阻止，反而等这些人讨论个够。
然后，他等声音渐渐平息，才缓缓道来:“老道与之斗了一百多年，两败俱伤！
老道境界大跌，书妖也是重伤垂死！
老道原本不欲打扰本门弟子清修，不过陛下担忧书妖伤而不死。
所以，才让老道借助道门之力，全力除妖！”
影视剧看多了，就学会了忽悠。
反正！
这个时代，大家都信这个，比后世人好忽悠多了！
“请老祖示下！”
人群中，自然有托儿，托儿的作用就是——造势！
果然，一时间很多人附和，很有声势。
张山风满意的点头:“书妖者，乃孔子当年随身之书成精。
其修行千年有余，道行之深，恐天仙亦难敌。
而且！
此书妖尤喜四书五经，好吸食读四书五经之人的阳气，增强自身道行。
但是！
老道已经重伤，无能为力，只能仰仗诸位了！”
说完，张山风装模作用的一叹。
影帝实力，根本不需要质疑！
“请老祖吩咐！”
又是那么零星的声音，带动一大片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张山风躬身一礼:“为天下计，为黎民苍生计……
老道著写数篇辟邪古字，欲倾尽家财，传之天下，立万千学府。
以此来警戒世人，团结一心，共抗书妖！”
“团结一心，共抗书妖！”
“团结一心，共抗书妖！”
……
张山风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儒家士子的力量，在这股浩瀚的万民之力面前，它算得了什么？
人之力，岂能与仙相抗乎？
……
武当，偏殿
张山风与龙虎山张玄庆对坐，品茶闲谈。
张玄庆率先点破来意:“明日，晚辈将返回龙虎。
在此之前，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显然，经过一番华丽的表演，张玄庆也被张山风忽悠住了。
信鬼神的人，最容易被骗。
哪怕是只是明面上被骗，也得顾着辈分，叫一声前辈！
张山风淡然一笑，似乎知道张玄庆想问什么。
但是！
他准备装糊涂:“何事？”
张玄庆倒是没理会张山风的淡然，冷声喝问:“虽然，前辈的道行高深莫测。
但是，您与文官士子的纷争，何必拉上整个道门？”
傻子也明白，书妖……
它指的不就是朝堂诸公，和一众文人士子吗？
甚至，它还可能指的是——儒家！
这是要挑起……道儒之争！
张山风此时顶着张三丰的名头，借着这位仙人的名义。
实际上，他就是拿整个道门的力量，对抗儒家！
张山风依旧淡然微笑:“儒家千年未变，但是儒家养出的这帮文人士子变了。
他们变得趋炎附势，谄媚官僚。
儒家捧出的这些文官变了！
他们变得贪婪无度，对百姓盘剥越发厉害。
今时今日，自当有人要挺身而出！
儒家已死，道门当立！
你我皆为道门魁首，本为一家，可愿携手，共诛书妖？
真人难道不想……取衍圣公而代之？
你或许……也可以世袭一个圣道仙！
而非是朝廷随口夺舍，每代真人仙逝之后，苦苦等待朝廷册封什么真人之位？”
这位的父亲，被成化皇帝撤了真人之位，等了几年，他差点没坐上龙虎山掌教的位置。
张玄庆沉默了良久，最后艰难道:“书妖实力太强，晚辈需要闭关提升修为！”
他怂了！
书妖实力太强，他不敢！
闭关？
是逃避！
这意思是:你行，你上，我不玩！
千年世家，张天师的传人，一样精通明哲保身之道！
否则，早就玩完了！
张山风咧嘴一笑，笑得肆无忌惮。
当代天师派掌教闭关，龙虎山退出纷争……
现在，道门将是他说了算！
世人愚昧，崇信鬼神！
这些他无法改变，他不是那位伟人，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一个名族的信仰。
但是！
愚昧，何尝不是一柄双刃剑？
它能让汉家两千年停滞不前，它就不能让人们一步飞跃？
双刃剑，看你怎么用！
他要用这把双刃剑，给儒家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