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破坏花草啊!》全本免费阅读
哪怕不想表现出对君锐康复情况的过分关注,在连城跟纪夏时谈论起他名字时,林稚年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他不知道君锐明天会不会出现在他左手边的位置,但总是会想,想他下次进来班级的场景。
夸张一点儿这不过是场“五分钟之后的久别重逢”,被他这样在心里翻来覆去思量反而令人好笑,万幸除了他没人知道。
月亮被云雾模糊了边缘,朦胧月色溶进夜里,直到夜半才现露出澄明的面目。四周灯火落下,城市小小一隅最先入眠。更晚一点儿的时候,更寂静,他看见星星动了。其实只要肯等,这种孤单的小流星几乎每晚都会出现,不是一生第一次瞧见,但林稚年却第一次萌生了许愿望的冲动。
流星当然不是万能的,只是林稚年自觉这个愿望很小,一颗星星完全可以承载得起,他想见到君锐。
早晨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困倦,他不知道君锐打没打喷嚏,倒是爷爷打了两个喷嚏,林稚年赶紧给他找出了厚衣服换上。昨天下午的小雨过后,天气很快晴了,空气也更加凉爽。林稚年校服里面塞了一件长袖,他差点坐过站,心事重重下了车。tefu.org 柠檬小说网
很少左顾右盼的他,破天荒打量起四周,今天的学校安静得诡异。说起来早上公交站也很冷清,都和天气一样降下了温度。
学校巨大拱门下的金属伸缩栅栏也紧闭着。
他从一侧的单人通行小门走进去,想起昨晚写了很久的作业。今天该不会是——
“林稚年?”
熟悉的嗓音,林稚年差点以为是广播在念他。女孩穿一件粉红外套,裙子与袖管都微微蓬起。询问他的时候正偏过头,绑起马尾辫的心形发饰刚巧露出,是同班同学徐鲤。
“星期六可以不穿校服来呢。”她打量着穿戴整齐的林稚年,“你是来上补习课的?”
“不是。”林稚年头一次脑子锈住来错学校,他得回去了。
“不是吗?还能是做什么。噢,我知道了,你是替君锐来上的吧。”徐鲤正朝他微笑。
她不知瞧见他身后的什么东西,表情转瞬规矩起来,随意伸展的脚也收了回去,端端正正站着。飞快又问一句林稚年,“你第一次去,应该不认得路吧?”
林稚年听到他的名字,空白了几秒,摇头想表达不是为君锐,可徐鲤已经说完了。
“就知道你不认路!”林稚年不明白徐鲤怎么忽然又高兴起来了,她继续说着:“我是去要去音乐楼的,也帮不上你。但是,他可能知道……”
林稚年跟着徐鲤回头,身后是零散几个陌生同学,其中就有那天来给君锐送请假条的男生。
“我帮你问问啊。”
天赐良机,徐鲤鼓起勇气,朝江峤说出了第一句话,“同学?”
男生顿了顿,就在林稚年以为他要回应徐鲤时,他瞧了眼手腕内侧的表。这人没注意到是在唤他,继续往教学楼走。
倒是经过他们身边的女生闻声转了过来。
“有事吗?”女生柳眉杏眼,个子几乎和林稚年一样高,朝林稚年跟徐鲤望过来。
“啊,是沈同学。”徐鲤像漏气的皮球,脸上的光芒肉眼可见黯淡下去,“君锐病了,他同桌替他来上课。”
“生物补习课?”姓沈的女孩有些诧异。
徐鲤估摸着是这样就点点头,沈安妮喃喃道:“现在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就是裴老师一刻都不想人闲着,要大家周末能去都最好去。君锐他怎么这么紧张生物了,该不会是昨天的物理没考好吧。”
女生眼里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是普普通通的困惑。
“那我就不知道了。”徐鲤望着江峤走远的身影,跟他们道了别,垂头丧气离开了。
林稚年本还想要澄清,听了她的话,想到既然物理失误,那生物就变得重要起来。他恰巧来了,不如替君锐去记一记笔记。
他跟着女生来到了阶梯教室。
偌大的教室,后半边空空荡荡。黑板一角写着“只许坐前三排”,可前三排也没坐满。
林稚年又看见了那个戴银丝眼镜的男生,他坐在靠窗一组第二排,最边上的座位。那一组每排只有三个座位,左右都有过道,看起来很清净。纪夏时也在,正和两旁的女孩子说着话。
林稚年就坐在了第三排。
他等了不到两分钟,裴老师就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今天的绿色风衣厚度有所增加,不再是夏季款,人依旧神采奕奕的。
“来了。前一百加前三个班就来这点儿人,生物入不了你们的眼啊?欸,公益讲课还不来,不愿意来的该是我才对吧。”他掰了根粉笔头,底下的同学都捧场的笑起来。
“今天偏要挑那些信誓旦旦生物成绩进步的、要拿第一的、还有总也提不了生物成绩的点个名儿。”裴老师看见讲台上落下的上学期单科成绩单,直接拿来读了。
“沈安妮。”
“到!”
“邵祺来了没?”
“到。”
……
“君锐。”
没读几个名字,好巧不巧念到君锐,林稚年不假思索低头应声。
“到。”
“到——”
两个声音叠在一起,拖长的尾音结束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里。
男生站在门口,修长身形,秀眉星目,眼尾下面有一道不明显的小伤疤。他身上披了件牛仔外套,遥遥望着跟他异口同声的林稚年,走进教室里,径直来到他身边。
听见这声还不知道是有人代到喊重了,那裴老师的大学就算白念。裴老师让这群小孩闹得无话可说,嘟哝着免费上课爱来不来,还搞起花样了,放下名单开始讲上回写的卷子。
“君锐?”陌生男生一身秋天的凉意,林稚年原本是因为困惑忍不住向他重复。
他却很自然地坐到林稚年身边,视线盯着黑板向他伸出手,“来支笔。”
林稚年怔住,他太像君锐了。
难道……?联想君锐性格,他确实不像找人代上课的人,君锐估计根本不在意点名。而裴老师也没说什么,只是因为有人插了一句“到”而觉得受轻忽,却并没表示是对谁。男生更是没有解释。
就好像……来的,真的是君锐。
“……君锐?”林稚年觉得自己不清醒了。
男生不耐烦地晃了晃掌心,转头问他,“你要干嘛?”
声音有些哑,一样是磁性的少年嗓音。许是生病的缘故,又或者,动了脸的缘故。
他只露了侧脸给林稚年,鼻尖眉骨一样轮廓清晰。林稚年想看他的腿,但这人穿了条长裤。
整容是不合理的吧,但是,气质未免太相似,口气也是。他刚才是不是也没否认?林稚年再次开口,他也不知自己在试探,还是真的太想问君锐了。
“你的病,好点儿了吗?”
男生蹙起眉,盯了他一会儿,“没,又严重了。”
竟然真的是他,林稚年懵懵地想。他拿出纸笔,“那我帮你记笔记,你歇着。”
“我歇着?”
眼前这个看起来像阴雨天的男生盯得他心里发毛,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低下头去发消息。
-君锐,你有毛病?早说你找别人替你,我就不帮你点到了。
-你~~才有毛病,陈栀燃,是我拿刀架着你去的不成。还有你说谁替我?
陈栀燃打字飞快,1:1完全描述了刚才发生的事。
-林稚年也去了?
-谁是林稚年?
-我同桌。-喂,回我消息。
君锐回复过他后,再没了音儿。他着急去按通话,秒计时从00:01开始跳动,电话被接通了。
按下接听键,男生抬起头来问身边乖乖记笔记的人,“林稚年?”
林稚年闻声抬起头来,生物题将他填满了,没空细细消化这个魔幻的事实,但君锐在身边就让人多少安心些。
“光给我点到了?没给我带点儿别的什么。”
林稚年毫无准备,在现在这个“君锐”面前,说不出口的话好像不会被心悸困住了,他如实回答:“以为你不会来的,想放学再去晴光寺。”去给你求一个平安健康。
他声音不大,君锐没听清。陈栀燃当然听清了,也听明白了,一面在手机里打字。
-你这同桌挺逗啊。
“嘶。”陈栀燃将手机往书桌里塞,一不小心扯动了胳膊。昨晚广场上的人起哄,他忍不住跟人比,踩滑板摔着了。
“怎么了?”林稚年问。
陈栀燃想说没事儿,一抬眼,看他样子平平淡淡的,眼里盖着紧张。忍不住玩闹的心,就直说了,“我手疼。”
他伸手给林稚年展示上面的淤青,林稚年不解他的意思,接过来揉了揉。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什么。
陈栀燃这回真觉得有意思,“林稚年,我渴了。”他又递过去一瓶没开的汽水。
电话另一端,君锐气得的牙齿都要咬碎,他套上外套要下楼去,然而脑袋仍是昏昏沉沉,像和身体的重量颠倒了。
最糟的是,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林稚年的联系方式。
话筒里传来汽水瓶盖拧开的声音。
林稚年在问,“手不疼了?那其他地方呢。”
“其他地方?”陈栀燃不明所以。
“比如……脸。”
“哈,对了林稚年。我现在这张脸,跟以前比怎么样?”陈栀燃得意地将手机拖出书桌,生怕君锐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
男生沉默一会儿,“还是……以前的样子比较好看,但你喜欢就好。”
林稚年感觉“君锐”的脸色变了变。
“我看你眼神儿真是不大好——”
“陈栀燃!”
一颗粉笔头砸在桌面上,裴老师伸手又折了一根朝他脑袋上甩过来,“你不听课就给我出去,这屋里还能少一个君锐。”
同学们笑得捶桌,唯有林稚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着尴尬记完了生物笔记落荒而逃的,只希望君锐永远别知道这件事。
他竟然把他认错了整整十分钟的这件事。
他不知道,比他更尴尬的人是陈栀燃。和君锐根本不相熟的陈栀燃,跟君锐交集最亲密的一次是小时候被他抓伤脸。他来蹭免费生物课不是因为热爱生物,完全是因为听说纪夏时在。和君锐来五班找他时,他欣然同意做领操的原因相同。
而课上裴老师那一嗓子,估计让他在纪夏时心中本就偏低的印象分一减再减。
平静下来后,林稚年晚间还是去了一趟晴光寺。那是一间古寺遗存下来的一小部分,占地不大,就立在市中心附近,闹中取静,只要中途下个车就能到。
许过愿的林稚年猫进家中,直到周一早晨还矛盾着,一方面想见着君锐,一面又怕他知道了那件乌龙事。
早晨他揣着心事走在路上,离校门口几步远处,纪夏时在那里,脸上挂着快急哭的表情,眼盲小蜜蜂一般在四处乱窜。
“要迟到了,怎么办啊!”
林稚年低头看了看表,明明还不到七点二十。
他路过她身边,想避开她进校门。尽管那天的事她未必听见,林稚年仍心虚得不行。
“林林!!”纪夏时暗暗赞叹自己幼儿园拼图比赛第一名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