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元春县刑警大队的法医室灯还亮着，屋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缉毒中队的队长吕梁，另一个，正是林敏。
林敏正在打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正是王法医。
元春县的检验设备不足以完成更为细致的鉴定工作，于是林敏托人把自己搜集的样品加急送到了省里。
王法医也就义务帮林敏加了个班。
“小子，检验结果出来了，你说样品中那个可疑的鲜艳物体其实就是颜料，在多颗牙齿上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
“颜料？”林敏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但想想又觉得不对，“为什么颜料会和吸墨纸有明显的分离？不应该会这样才对啊。”
“不错，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证明了一点，这张邮票很新，新到颜料还有没完全浸入到吸墨纸中。我对那些颜料进行了检测，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如果不是用了咱们这专业仪器检验，几乎发现不了，只有几微克。如果在按照比例计算的话，整张邮票上的含量也不会超过一百微克。”
听到以微克来计量的东西，又猜测这东西是毒品，林敏的脑袋里只记得一种毒品能对得上——“麦角酸二乙基酰胺？”
“没错，就是它。”
又嘱咐了几句，林敏挂了电话。
“你说的那一串东西，是什么？”吕梁问道。
“麦角酸二乙基酰胺，简称LSD，化学武器级毒品，属于强烈的半人工致幻剂，已知的普遍注射剂量只有一百微克，你可能没什么概念，一粒沙子多大知道吧。”
“知道。”
“不到一粒沙子的十分之一那么重，超过这个剂量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这么可怕吗？”传统毒品都是以克为单位计算的，以微克为单位就可以危及生命的毒品，吕梁还是第一次听说。
“服用后的短时间之内，患者的感官、感觉、记忆、自我意识会发生强烈变化，症状可维持四到十二个小时。怎么跟你形容呢，如果过把大脑比作一辆车的方向盘，把身体的其他器官比作轮胎，一般情况下方向盘往哪打，车轱辘就向哪，对吧。”
“对……”
“但在服用了LSD之后，四个轮胎各动各的，无论你方向盘怎么扭，哪怕不扭，都不会影响四个轮胎的行动。”
吕梁越听越觉得可怕，“就是说，大脑会丧失身体的控制权，而且在这个期间身体还可以自由活动？”
“就是这个意思，并不是完全不可控……”林敏拿出了搜集，搜到了一篇关于LSD的研究报告，“看这上边的示例。”屏幕上是一组画像，“这是一个LSD使用者在四小时之内各个阶段，对同一个肖像进行临摹出的东西。”
吕梁看着一个正常的人脸，慢慢的轮廓线条开始出现抖动，五官线条开始错乱，再往后，轮廓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人形了，五官也开始错位，这就证明实验对象已经开始没办法自由支配自己的双手了。
而看着上边标注的时间，从还可以正常临摹到难以支配自己的双手，不过过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再往后，就只剩下只能从轮廓上看清世人脸的线条了。
吕梁认识到了这个毒品的可怕，但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如果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肢体，他是怎么做到把车开一百码之后撞向路边正常停放的一辆商务车呢？如果他的意识状态是这个情况，我觉得他走路都困难，更别说开这么快的车去自杀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他自己开的车？”
“不可能，首先如果车上有人，这个速度，车上的人是不可能安全离开的。而且，这辆车是电动汽车，虽然百公里加速要比普通的汽油车快的多，但也要十秒左右，这就要七八十米的距离，在案发地点这七百十米的距离并不是笔直的，这就证明没办法把人绑在车，固定好方向再离开。”
林敏揉起了额头，“原来不是来让我出司法鉴定的啊。”
嘴上这么说，但林敏心里甚至有些兴奋，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
现在的重中之重不是找到和邮票有关的毒品，而是得弄清楚董安到底怎么死的，这才是省厅叫他来这的目的。
“林警官，已经夜里两点了，真是辛苦您和省里那位法医同志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明天咱们继续。”
林敏摆了摆手，“我还要去一趟绿阳，吕队先回去吧，在这凑合一晚没什么大碍。”
“可……”
“我需要思考，吕队，麻烦您先回吧。”
……
一大清早，沈龙就去敲了姜峰的门，才敲了一声门就开了。
“起这么早？”
“睡不着。”
“告诉你个好消息，昨天夜里吕梁给我发了个消息，说林敏在董安的尸体上发现了毒品成分。”
“是什么？”
“LSD，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峰赶紧关上了门，他当然知道，姜峰虽然
只在县局工作的，但他的毒品知识可要比一般的县缉毒工作者多的多，他可是当过助教的人。
“现在初步断定董安说的邮票就是含有LSD的毒品，林敏的报告上说，猜测LSD是浸没在邮票之上的，具体的未知。”
那姜峰就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了，“龙哥，你帮我问问市局有没有LSD检测方式，如果没记错，之前在云省从没出现过这种毒品，他们不一定会有。”
“好，你是准备再去……采点尿？”
“对，如果能锁定吸毒人员，我就能确定那个潮古互娱就是毒贩子，董安的死肯定和他们有关。”
“好。”
……
天已经蒙蒙亮了，林敏还在看着吕梁送来的卷宗。
“他到底为什么会自己开车撞上去的呢？”
这一夜，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言自语了多少遍，可到现在他都没个答案。
他躺倒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在脑海里模拟着当时的场景。
一个中年人，半个小时之前出了个意外，假定他是被人强制服用了毒品，半个小时的时间他肯定已经飘飘欲仙了，他坐在车上，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扶着档杆，脚……
林敏的气息变得缓慢，比划着的手也放下了，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太过于专注于这个问题，导致他睡着了脑子里孩还在思索着。
……车开始加速了，仪表盘上的指针朝着一百的位置快速移动，很快，前车已经就在眼前了，就在即将撞向汽车的时候……梦里的车门竟然被打开了。
“诶，你来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