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宣传工作姜峰没有参加。
他想在酒店休息，可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入眠，他打电话给了杨国昌。
“你们当初为什么骗我？”
“小蒙已经在线上了，好不容易取得马亚人和肇永庆的信任，他不能换。”
“他才二十四岁！”姜峰突然吼道。
“组织相信他。”
“我也相信他！”姜峰的声音很愤怒，“就是因为相信他，我才会被你们给蒙骗！”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自责。
离开惠清的那天，李蒙告诉姜峰那种毒品并没有太大的成瘾性，喝了一次的李蒙根本就没有出现成瘾现象。
可看了杨国昌审讯阮忠仁的笔录，他才知道那种“神仙水”的可怕。
姜峰即便被强迫吸食注射了好几次冰毒，他也没有对冰毒形成依赖，而“神仙水”，一次成瘾。
他本以为之前这个猜测是错误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当初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你太意气用事了老姜。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还会让小蒙待在惠清吗？”
姜峰说不出话来。
“不是李蒙，也会是王蒙、赵蒙。如果换做是王蒙、赵蒙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那他们染上了毒品是不是就是应该的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tefu.org 柠檬小说网
“你是伟大的，你愿意为了你身边的人付出生命，可你又是自私的，你只会在意你身边的人。因为你很有自知之明，你知道你的能力有限，你知道你没办法保护所有人。”
听到这段话，姜峰愣住了，因为这通说教不是杨国昌说的。
“师……师父。”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说队里来了个年轻人，跟你年轻时一样，是个愣头青，说的应该就是李蒙吧？”
“是他。”
“那如果换作年轻时候的你，你是选择留在惠清，还是脱离行动？”
姜峰无法回答，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尊重和信任，尊重小蒙的选择，信任他的能力，这才是你这个当领导的应该做的。”
“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我见过太多的吸毒人员到最后是个什么样子，他还年轻。”
“相信他。”
“师父……”姜峰没办法辩驳，他也清楚，现在没有人能接替李蒙的位置，为了行动，李蒙必须抗住毒品的诱惑，继续去当他的边检民警。
“小峰，你会不会觉得组织很残忍？”雷克正问出了他当初问方文的话。
“会。”
“你小子还是那么耿直。”雷克正笑了， “小峰，走到这一步，你就要把目光放在大局上，明白吗？咱们没办法因为一个人做出的牺牲而停滞不前，咱么能做的就是认真完成任务，让同志们早日脱离苦海。”
“明白。”姜峰心里纵有一万个担心，他也明白结果无法改变。
剩下的，只能交给李蒙自己了。
“师父，你现在在哪？”
问出去的话没有得到回复。
“师父……”
“别叫了。”姜峰想跟自己的师父说说话，可说话的已经变成杨国昌了。
姜峰的语气显得有些沮丧。
“刚才我说的话别往心里去，知道你关心小蒙，但现在咱们谁都帮不了他。即便他因为毒品被控制了……”
“他不会的。”姜峰打断了杨国昌。
“这就对了，你必须相信他。”
姜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阮忠仁的审讯结束了吗？”
“我的第一轮审讯结果不是很好，接下来是你师父亲自审讯，到时候审讯结果我会发给你。但你那个疑问的答案，应该是确定了。”
“韩青在和肇永庆合作？”
“是的。”
听到这个消息，姜峰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个害死了自己下属的仇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两人汇聚在了一起。
“这也和之前外国线人的情报对上了，肇永庆的原浆酒就是运往金三角的。”
“本来因为找不到他的制毒窝点，收网就一拖再拖！”姜峰的声音有些愤怒，“现在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他整个生产线都移到国外去了！”
啤酒原浆没有毒品成分，就没办法证明肇永庆贩毒。即便他国外的生产基地可以合法进入并调查，肇永庆也可以把责任甩的干干净净。
对外，他只不过是一个往国外卖原浆的酒厂老板，至于他卖的酒会被怎么用，这不是他的负责的事情。
“组织都没着急，你着急什么呢？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如果可以收网，就不会让你慢慢悠悠的回莲山了。还记得你现在的任务吗？”
“接应安插在边境线的同志，在他们的帮助下构建出另一条完全由组织掌控的毒品交易路线，吸纳途中所有的毒品势力，最后一网打尽。”
“我还以为你多管闲事惯了，把
任务给忘了。”
“去你的吧。”
“对了，马坡黄一鸣的调查结束了，证据不足，只进行了民事处罚，没有坐牢，你准备让他在路线上帮你一把吗？”
“当然要，老丈人为他背锅，可不代表他就是清白的，不能让他跑了。”
“这事儿是小蒙负责的吧，用不用我帮你联系？”
“我自己来。”
……
“头儿，你怎么样？我听杨处说你受伤了。”
“我没事，马坡的事结束了，老杨跟你说了吗？”
“说了，我正说给你打电话看怎么办呢，怕打扰你就一直没敢打。”
“你先联系一个叫黄一鸣的人，问问他能给我们提供什么，等这边路线确定，你直接开始把那些原料一路往莲山送，咱们的目标是原料从你手中出，到莲山就是成品海洛因。”
“明白。红江有需要联系的人吗？”
“红江……”姜峰思索了片刻，“这里的毒贩清干净了，略过吧。”
“好。”
“你……你最近怎么样？”
“啊？”李蒙被问的一愣，“最近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神仙水……”
还没等姜峰问问题，李蒙就开始回答，“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按着肇永庆的运毒路线运到莲山去了，杨处安排人扣下了，说是先按兵不动。”
听李蒙这么说，姜峰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蒙……”
“我在，头儿。”
“辛苦你了。”
李蒙突然沉默了。
姜峰能听到他的喘气声变得沉重，这小子绝对听得出来自己已经知道他的事情了。
“谢谢头儿。”李蒙的声音哽咽了。
“挂了，小蒙，照顾好自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