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陀龙王被封印的主要原因在于其行为失控容易对周围环境造成毁灭性打击,现在他用寿元换取意识清醒,自然也就没有继续被封印的理由。
朱樱说要休息就是真的要休息,如果不想被往生堂客卿一路拎着抱着扛着走回璃月港示众,她最好尽快恢复行动能力。丰饶的力量从来福祸相依,不仅对被赠与者来说是这样,使用力量的人一样也要掂量好代价。
把扶危济生真君留在山腹中休息,若陀和钟离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拜托,这里的封印乃是摩拉克斯全盛之时布下,别说魔神妖邪,就连蜘蛛蚊子也难以钻入。唯一能想出破解之法的人如今神志清醒万万不会再去做奇怪的事,这还不安全提瓦特大陆上基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拿了药单约好时限,两人一前一后边聊边走,朱樱见封印口恢复原状不由把提起的心放下去——她不是怕外面有人闯进来伤着自己,她是怕等会儿意识不清伤到旁人。
接连动用丰饶之力,她需要一个自我净化的过程。
桃树消失的地方巨型根脉再次出现,不过这回可不像对待伤患那般温柔,深褐色的根须树藤宛如长鞭狠狠甩出来拦腰缠在女人身上,瞬息便将她缠成种子似的藤球。
血液厚重的馨香缓缓渗出……
“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
若坨抖着指尖的单子脸上写满“我不理解”,和他一样并不精通此道的钟离保持了珍贵的沉默。
按照客卿先生自己的要求,这排在第三位收集的药草,恐怕就是要熬给他搬起来砸脚指头用的。
“确定药店里买不到吗?”若陀倒不是想偷懒,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朱樱一个弱女子独自待着。
不,安全是肯定安全的,就是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这么办事儿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钟离明白他的顾虑,静了半晌淡淡道:“她于某处沉睡数百年,也是这几天才醒来回到璃月港。察觉到朱樱尚在的气息时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还活着……总之你我先按照她的意思办,扶危济生真君不是心里没成数的人。”
“好吧,你总是对的……”
同样在封印中老老实实蹲了几百年大牢,若陀看什么都新奇。要不是前几年他为了向挚友示警兵行险着临时脱出封印稍稍见了点世面,这会儿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
南天门乃是绝云间最靠西的门户,偶尔会有冒险家盗宝团的踪迹留下,不过分布最多的还是丘丘人和若陀龙王的眷属岩龙蜥。若坨的气息行过,沿途只剩智力低下的丘丘人。他们远远绕开这些坎瑞亚遗民四处寻找药草,兜兜转转天色暗下去又亮起来才勉强凑够。
“这么些总可以了吧,我看到还有部分描述比较正常的,交给药材店怎么样?”
已经过了一整夜,他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把朱樱一个人留在封印里了。
钟离默默将那些药材收好,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株树莓上:“稍等片刻。”
若坨立刻明白他什么意思,大地一阵颤动,那株树莓就像长脚一样被岩层到他们面前。
大老远把医生拐来出诊,不说山珍海味好吃好喝招待着,晚饭没有早饭也没有,这要是传出去脸都丢尽了。有没有早餐摊儿和有没有吃的东西不能放在一块讨论,再怎样给人稍几枚解渴的树莓总不为难吧!
“我有薪水,”给人打工的客卿先生保留着最后的倔强:“现在回璃月港不耽误早饭,晚间用过茶点还可沿着小路从螭虎岩一路逛到绯云坡消食。玉京台景色甚好,其下有家不错的医馆,若是往港口转转,不少老铺子里能寻到调1教好的鹩哥,我去找一只给朱樱挂在她那茶馆外揽客。”
这个描述听上去相当不错,于是两人带着一堆奇奇怪怪的草药与三枚树莓转头返回伏龙树下。
封印好好的,朱樱趴在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睡得昏昏沉沉,中空的山腹内弥漫着草木暴长带来的馥郁清香。
若坨看看钟离,钟离看看若坨,谁都不好意思上前喊人。男女有别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她瞧着睡得极其香甜。
耳边传来脚步声,朱樱自己揉着眼睛坐起来:“你们回来了?”
或许是山间寒凉,她鼻音有点重,说话听上去更像是在撒娇:“药材收集齐了么?”
“药店里买不到的那些都集齐了,回璃月港还是再去别处见见老朋友们?”
若陀温和的看向钟离,后者递出来三只树莓。
“回璃月,不回去我那伙计怕是要倒霉。今天晚间魈还得行针,不能再逛了。”
依靖远小哥的人才根本不该在她那个小茶馆做活,但人就是来了,肯定有别的不能说的理由。朱樱大概能猜出他所求为何,倒也不想为难他。
若陀听了就笑,边笑边故意拿眼睛去看好友:“没想到扶危济生真君才是众仙里最会过日子的,你看看,这都已经当上老板雇得起伙计了。”
还在给人打工每个月都要被老板埋怨太会花钱的客卿先生:“……”
你一句不损我浑身刺挠得慌是不是?
此间事了,钟离从南天门领回精神错乱多年的老友一位。
往生堂实在是安排不下另一位客卿了,路上他们商量一二,若陀龙王成功应聘上长乐茶馆门卫保安一职,直接少走四十年弯路。
“我恢复神智后留守港口,流云和理水叠山他们肩上担子也能轻一些。须弥的魔神或死或幼不足为惧,枫丹的水神也是新人,倒也不怕西面有敌来犯。就是层岩巨渊之底……”
若陀坐牢归坐牢,心里还是在为璃月打算,这么几百年下来哪怕每天只能有一两个小时清醒,思考的内容也积累了很多。
钟离听了一路不做声,朱樱突然横插一句:“层岩巨渊之底也不用太过担忧,有天空岛的柱子在,深渊湮没王座之前一切争斗都不会出现在阳光下。”
这不是正常情况下她能探知的情报,另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若陀表现出心虚气短的模样:“那个……我当时不是脑子不清醒么,我不清醒才和摩拉克斯打起来,要不我吃饱了撑着和他动手干嘛!”
他要是不发疯,当年层岩巨渊的战况也不至于惨烈如斯,摩拉克斯的脚步不被拖延住,归离集这边归终说不定也不用真的拿命去死守。
“我没生气啊,我只是觉得店铺生意不太好,随便找个由头扣伙计工资罢了。”朱樱毫不避讳自己的险恶用心,若陀龙王像是不小心咬到柿子皮那样瞪大眼睛:“不是,我还没上工就先被扣了工资?”
他转过身去拦住钟离:“你就没制定过不能随便扣工资的契约吗?”
钟离沉重摇头:“我制定了的,但当年为保公平留了几条额外条款,所以现在每个月也会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被堂主扣工资。”
虽然最后又会因为各种理由被补贴回来,账面上字数确实是减了的。
摩拉克斯也被人扣工资?哦,那我没事了。
若陀立刻跳过这个话题,大手一挥想得很开:“没事,等我抽空进山找几块石头出来卖掉,饿不死咱们两个。”
朱樱:“……”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一个元素生物本也用不着吃东西?
三人从西面慢吞吞走进螭虎岩,路上遇见的小摊也越来越多,几乎每个摊子的老板都与钟离相熟,一句接一句的“早啊”问候声中他挑了家自己觉得最好的位置站定。
“钟离先生今儿是带着朋友来的?这两位……哎呦!”
老板上下看了眼朱樱,忙不迭将自己用的凳子擦了好几回搬出来:“姑娘您先坐,想吃点什么?咱这儿包子饺子馄饨米线菜莽炸货全都有,要是见哪位同行做得更好,您喊一声儿,我叫他们收拾干净送过来。”
可不是他行事偏颇啊,钟离先生龙章凤姿,和他站一起的汉子也铁打一样结实,独独这位姑娘弱柳扶风似的,瞧着就叫人心疼。
朱樱谢过老板便坐,钟离若陀挤一块坐在她对面。这张可怜的桌子就像海上舢板,一头重得快要沉下去,另一头轻飘飘仿佛随时要翘起来。
一大早朱樱也吃不下什么,要了碗面线糊就着店家送的酱油辣椒圈小口小口秀气往嘴里送。等用完早饭她和若陀一同去看钟离等他付账,客卿先生一摸袖子,苦恼不已。
嗯……他是真没料到出门一趟就能把若陀好端端再领回璃月港,本想着又是一番满怀惆怅的凭吊,所以吧,没带钱。
“……突然有点同情胡堂主摊上你这么个客卿。”
朱樱拦住钟离“记账往生堂”的老惯例,笑着对小摊老板道:“劳烦您打烊后直接去春香窑隔壁新开的长乐茶馆收账,或者等会儿我打发伙计将饭钱送来。”
她穿得富贵,说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又把地址讲得清楚明白,老板自然不担心。当下隔着灶台笑答:“姑娘您先去忙,这点小钱不急!”
不,还是要急一下。
瞧这一桌子空碗放的,人家没留下他们仨蹲路边干活抵债绝对是看在朱樱太漂亮了的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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