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月姐姐也留下来一起吃吗？”江诺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诗月。
明明就在中午的时候, 诗月还表示她不愿意吃这些东西，如今却一句话不说，直接坐了下来。
“你们吃什么, 我就吃什么, ”诗月说道，“等什么时候我馋了, 自己出去外头买就是了，总不能顿顿都吃好的。”
江诺手里捧着碗，听着她的话面露疑惑。
夏荷在一旁笑：“你别管她，她爱吃什么吃什么。”
“噢，”江诺应了一声，“那大家就吃吧, 今天咱们的生意不错，明日可以去买些肉，再弄点萝卜，炖萝卜吃。”
晚上的菜色也很简单，跟中午几乎一样，自然不需要太多的厨艺。
那边, 诗月淡定喝了一口汤, 本以为味道平平, 谁想到这一口汤的滋味居然还不错。
中午的时候，她确实有怨气，原因有很多, 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她不像离开的那些人, 有地方可去，有亲眷可依，甚至已经想好要怎么租赁田地种地为生。
她无家可归, 甚至除了跳舞之外，早已习惯了在楼里的生活。
就这样生活，直到死去也没关系。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这么想，所以及时行乐，真遇到什么情况，死了就死了，毕竟她们这样的人，本就活不长，能活到三十岁已经是老天爷仁慈。
喝着汤，诗月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孩身上，她的眼中带着屋子里所有人都没有的清澈。
“诗月，你吃的还习惯吗？”
“挺好吃的，”诗月回神，笑着说道，“是我以前没有吃到过的美味。”
同桌的人见她这样，面上也露了笑容。
“是啊，这样的饭菜虽然简陋，却很美味。”
晚上的饭菜，对于曾经在楼里的这些姑娘来说，是简陋的，但对丫鬟们而言，每一口都很珍惜。
红月坐在最靠边的一桌，一口饭一口汤，再夹上一筷子的菜。
跟她坐在一起的人跟她一样，都满意地吃着眼前的饭菜。
对于那碗汤，更是觉得美味。
“真好喝，这比我以前喝的骨头汤好喝多了。”
“以前的骨头汤只有一点点咸味，这个就不一样了，真的好喝，我从没有喝到过这么好喝的汤。”
“要是总有这样的饭菜，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的。”
“可是没有工钱，要是只要卖身的银两就可以赎身，我差一点点就可以攒到了。”
“我想要留下，”红云说道，“就算离开这里，我也没地方去，你们呢，你们离开之后去哪里？”
“不知道，可能再去别家当丫鬟吧。”
“我也不知道，我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不过我长的不好看，我家里人知道我来这里肯定也是当丫鬟，我家太穷了，我回去没地方住，也没得吃。”
“但是新东家人真的很好，她跟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还是好好做事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吃饱最重要。”
“也是。”
晚饭吃了结束之后，丫鬟们在收拾东西，江诺则带着大家开会，聊以后要怎么办。
飘香楼一楼的大堂，本就有一块地方专门给人表演，既然诗月想要继续跳舞，这块地方可以继续用，就是前面的木栅栏得高一些。
“我明日去找个木匠，让人来看看。”
“好。”
“我不会跳舞，但我会弹琴。”
“那回头把琴搬下来，在边上弹琴吧。”
“这个我可以。”
“我不会跳舞，也不会弹琴，但我以前喜欢做饭菜，我可以去厨房帮忙吗？”
“可以。”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都得到了江诺的点头。
到这时候，大家都有了信心，纷纷说出自己的能力。
“我可会用胭脂了，用的特别好看，我可以帮大家抹胭脂吗？”
“我也会跳舞，我跟诗月一起跳舞。”
“我会画画，可不知道能做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办？”
“那你能做刺绣吗？”
“不会，但我可以学。”
“行，那你做刺绣吧。”
说着说着，大家的面上都有了信心。
江诺抬头看着二楼，对着正对面的几间屋子道：“回头把这几间屋子腾出来，把大门拆了，弄几扇屏风，就当包厢用吧，二楼包厢，一人一两银子。”
她话音落下，诗月便笑了起来。
江诺茫然看她：“怎么了吗？”
“没事，”诗月摇头，撑着下巴看她，“那这样的话，二楼的包厢只要能有两三人要，咱们一日的伙食费就有了？”
“对，”江诺点头，“不仅有伙食费，咱们还能吃的很好，这样可以吗？不过要是现在住在那几间的姐姐不愿意搬出来，我们可以另说。”
“愿意，怎么不愿意，”有人立即说道，“自然是以东家的要求为主，而且这几间屋子好，正好腾出来用……”
诗月轻笑着接话：“卖包厢，当咱们的伙食费。”
江诺不懂诗月在笑什么，但看其余几人也是满脸笑意，便不再多说，转而说起另外的事：“这两日大家对时钟会感到新奇，明日还是跟今天一样收茶水费，咱们趁这个时间把屋子收拾出来，至于中间的几间屋子，可以把床搬到别的屋子里，这几间只留桌椅。”
说着，她看向其中一人：“到时候咱们买些可以随时更换画样的屏风，姐姐画屏风可以吗？”
“我来画吗？可以吗？”对方一脸惊讶。
“可以啊，反正咱们试着做，任何事都要尝试的，正好姐姐可以练画，好不好？”江诺认真看着对方。
“好，我愿意的。”对方立即答应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江诺微笑，“以后咱们一起努力，越做越好。”
她说完，众人彼此对视，都点头答应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江诺抬手看了眼时间，“回去休息吧。”
“现在休息？”
“对啊，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江诺点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样，我跟你们介绍一下怎么看这个时钟，介绍完再休息吧。”
众人都没有意见。
或者说他们现在还处于茫然状态，可能是还不适应。
江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是想想觉得没必要说什么，直接开始介绍时钟的用法。
对比来说，她自己是觉得还是用时钟看时间更方便一些，但现在眼前这些人都没有接触过，就只能从数字开始教。
只要不是一定要对准，两种时间的对照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现在是晚上六点多，不算太晚，但天色已暗。
江诺将时钟介绍完毕，正要询问众人的了解情况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喧闹。
甚至还有人在踹门。
“人呢？都去哪里了？还不快出来迎接大爷。”
“飘香楼，我的姑娘们在哪里？快出来见我。”
“张妈妈，张妈妈……”
这样的声音，对飘香楼里所有人来说都不算陌生。
“诺诺。”夏荷担忧道。
“没事，我出去看看。”江诺说道，起身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摘下插在门上的插销棍子，顺手握在手里。
大门打开，门外醉醺醺的人就要冲进来，却被江诺手里的插销棍子挡住。
“你谁啊你？凭什么拦我？”
“飘香楼已经易主，从今以后都不再接客，你回去吧。”江诺冷声道。
“什么不接客？我都看到了我心爱的姑娘，”醉汉满眼沉迷地看着屋里，抬脚就要往里进，“我来了，你等我。”
“我说了，不接客，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江诺往前迈了一步，硬生生推着醉汉也往后退。
同时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也跟着后退几步。
“你谁啊，妓院还不让人嫖，充什么清高？”醉汉眯着眼看着江诺，“你不会也……啊——！！！”
“我说了，你别怪我不客气。”江诺手里握着棍子，指向对方。
醉汉捂着剧痛的手臂，头上冒着冷汗，酒醒了大半：“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动手，来人，给我打！”
话音落下，跟在醉汉身后的几人就涌了上来。
“诺诺！”身后，是夏荷紧张的声音。
“东家，我们本来就是……”
“你们都好好的，凭什么被人指指点点，明明就是这家伙的错。”江诺打断道，手上的棍子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
……
江诺的动作没有任何技巧，但她有力气，足够的力量让她面对众人围攻也丝毫不怵，每一棍子砸下去，都能砸到一个人，让他倒下翻不起身。
“你……你别过来……”
“我刚才跟你说过，飘香楼易主的事吧？”江诺往前迈了一步，“你现在还打算进去看看吗？”
“不敢，我不敢了，你饶过我吧。”
“我不喜欢口没遮拦的人。”江诺皱眉。
“我错了，是我的错。”男人意识到什么，连忙伸手打自己巴掌，来回打了十来个巴掌，直到把脸都打肿为止。
另一边，方七得到消息，立即带人过来。
刚到地方，就看到躺了一地的人，以及握着棍子稳稳站在那里的江诺。
“这……就算是我们，都打不过吧。”
“怎么可能，那些不入流的家伙，我们肯定能赢。”
“我是说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