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儿，你怎么样？”
彭加楠一回家，就被她娘拉着进了屋，上下左右看她的情况。
“娘，我没事，”彭加楠把手里的伞交给跟着她的小厮，让小厮离开后，又强调道，“我真的没事。”
“今天外头这么大的雨，俗话说的话，一场秋雨一场寒，你的身体……”彭母皱眉，又轻声道，“真的没事吗？要是不舒服可得说一声。”
整个彭府中，知道彭加楠性别的人屈指可数，彭母作为亲娘，自然是其中一个，她甚至知道今天彭加楠来了月事。
来月事的时候本就身体虚弱，又在外奔波，身体更容易不舒服。
“真没事。”彭加楠摇头，顺从地被彭母拉着转了一圈。
彭母见彭加楠情况还好，心里也松了口气，便立即拉着她去吃饭。
等到吃了饭，私下里没外人的时候，才又问起白日的事。
“货都送出去了？”彭母问道。
“都送出去了，我回来之前，看着货船开走，”彭加楠说道，这事解决，她心里也松了口气，“那些工人们做事挺认真的，总算在下大雨之前，把东西都搬上了货船。”
“这就好，这就好，”彭母连着说道，拉着彭加楠的手说话，“我听管事说，你中午吃饭也晚了？往后专门叫个小厮去给你做饭吧。”
“这样的情况也不多，再说，平时吃饭也没什么问题，多个人过去，实在没什么必要，”彭加楠不觉得自己娇气到需要人贴身伺候，“而且我中午比别人还要吃的早些。”
她将白日从江诺手里收了吃食的事跟彭母一一说来。
“说来真得谢谢她，要不是她，我真怕自己受不住。”今天的情况特殊，没吃东西之前，她的意志都差点支撑不住。
“是替你秋叔的那个孩子？”彭母之前从彭加楠嘴里听到过江诺的名字。
“对，就是她，”彭加楠点头，“她做事挺认真的，今天这样乱糟糟的场面，她也撑住了，最后算的一点没错。”
“那挺好，要是可以的话，让她跟着你吧。”彭母说道。
“再看看，她并不愿意卖身，”彭加楠说着，又道，“而且以我的情况，女孩子也不适合长期跟着我。”
“你不也是……”彭母下意识道，又叹了一声，“那小孩自己能赚钱，等再长大些，找个好人，迟早要恢复女儿身，楠儿，你……”
“再说吧，慢慢来，不着急，等个四五年再看情况，”彭加楠说道，转移话题，“娘，我打算请江诺吃个饭。”
“应该的，”彭母也不好继续之前的话题，顺着彭加楠的话往下说，“就去品鲜阁吧，你大姐这几日在品鲜阁管事，正好你去见见她，平时都没什么时间见面。”
“好。”彭加楠点头。
彭母生了三个孩子，且三个都是女儿，不然彭加楠也不会以现在的身份出现在彭家的码头。
彭加楠的大姐夫家是品鲜阁的主人，因为彭家的教育缘故，彭加楠的大姐也有些经营手段，如今在品鲜阁有了个管事的名头。
“对了，”彭加楠想起白日吃的食物，询问彭母，“娘，你有没有吃过一种食物，像是面食，放在手里的时候干干的，软软的，但吃进嘴里很快就会化开，味道还很香甜，我怎么从来没吃过这样东西？”
“这是什么？”彭母皱眉，“我听着好像是干了的馒头？”
“不是馒头，馒头我不可能认不出来，”彭加楠又细细想了一番，“好像是方型的，正方形，厚度跟大饼差不多，但比大饼要软得多。”
白日在仓库里，她确实是饿了，东西拿到手里，没多久就吃了个干净，这会儿再想，实在想不出更多细节。
“你这么说，我能想起一些，但又觉得都不太对，”彭母说道，“那孩子没说东西叫什么吗？”
“没说，”彭加楠摇头，“我问了，她只说是朋友给的，但到底是什么，也没细说。”
“你这么说，倒是把我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彭母笑道，她这个年纪，吃到的东西不少，真有连她都没吃过的东西，她也想试试，“这样，每天你再见她，问问还有没有，我们高价买来尝尝。”
“那我到时候问问。”彭加楠说道，她也想再细尝尝那东西的滋味。
在彭加楠已经吃完了饭，跟彭母聊天的这会儿，比彭加楠还要早离开的江诺，在这时候才刚刚到家。
大半个小时的路程，说起来其实并不算太远，但要步行的话，确实得耗上这么些时间。
再次路过米铺，今天摆摊的中年男人正在认真给客人写书信。
昨天断了腿的桌子也已经用木条重新钉上，样子好不好看另说，好歹不影响正常写字。
江诺停留的这会儿，刘管事正送走一个客人，看见了她，笑道：“买米吗？”
“我没钱买米。”江诺前一天在这里算账的时候都看过了，这米铺的大米一斤要8文钱，面粉一斤要20文。
她现在这个小身板，省着点吃，一顿也差不多要吃3-4两米饭，一斤大米十六两，只够她吃2天的。
“你身体不太好，得多吃点，不然恐怕长不大。”刘管事说道。
这不是咒什么，而是实话实说。
江诺自己也觉得，她要是不能把身体养起来，没准哪天生一场病就没了。
好在她时不时能捡到吃食，光是之前捡到的那些燕麦面和全麦吐司，都够她吃上好久的，要是以后她还能捡到值钱的东西，要赚钱养身体就不难了。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等我赚了钱，一定来这里买大米。”江诺说道，转身往巷子口走去。
刚走到巷子口，她想起早上晾在外头的衣服。
完蛋了。
这一天不仅白晒，而且那些衣服肯定还都湿透了，衣服湿漉漉闷了一天，明天还得早起洗衣服，不然淋了雨闷湿的衣服直接晒，怕是要发霉。
她叹了口气，步伐倒是不紧不慢。
左右都湿透了，她走快也没用。
结果走到家门口，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似乎没有那么湿。
没等她问，对门大婶主动邀功：“我回来的时候，顺手帮你拧干了，一直在我家放着呢，刚刚给你晒到外面，这些衣服没有淋一下午，看着天色，每天应该不会再下午，晒上一天就能干。”
“谢谢郑大婶，”江诺真心道了谢，想到早上对方的嘱托，和今天的天气，说道，“不过今天下雨，我都没时间见人，等明天我再去问问帕子的事。”
“这个不急，不着急的，”郑大婶笑呵呵道，“那你忙你的，我不多说了。”
郑大婶进了屋之后，江诺拿出钥匙开门。
今天雨下了一天，屋子里也是一股子霉味。
好在这屋没有漏雨，橱柜里也是干燥的，不然她真担心自己囤的东西坏了。
查看了几个点，确认没有漏水之后，她小心将藏在深处的钱袋子取出来，打开绑在一起的铜钱，将今天赚的铜钱也串进去。
“174，175，176，177……”江诺数完手里的全部，转头看着铁门的方向，想起昨晚掉在铁门那边的一枚铜钱，数出最后一个数，“178。”
她把已经串好的铜钱数完，再次打上结，暂时先放在橱柜里头。
晚餐她打算吃昨天捡的全麦吐司，不过她今天没有跟对门郑大婶借热水，而是喝了早上临出门前，砂锅里留着的水。
凉是凉了点，但不妨碍吃，总比天天跟人借热水要好。
晚上这顿她吃了一包里头的两片全麦吐司，就着水喝，喝完之后感觉肚子还挺饱，单纯就水吃的全麦吐司，也比早上煮在锅里那样要好吃多了。
“小江，晚上的衣服在外头多晒一会儿啊，”郑大婶在门口喊话，“今天下了雨，屋里头也闷的不行，晒在屋里头怕是要闷臭了，回头重洗更麻烦。”
江诺打开房门：“晚上晒在这里不要紧吗？会不会有人过来？”
“不止我们，大家都这样，其实我们这边还好，另一边是那楼里，一般人不会过来，那边靠近街市的更容易被偷，”郑大婶也是一脸无奈，“不过你衣服好些，晚上机警点，虽然你这衣服很容易被认出来，可真要有人缺穿的，也未必不会拿。”
“那我睡觉前拿进屋里吧，”江诺说道，她也愁，毕竟现在她能穿的也就这两套衣服，“大不了回头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再重新洗一遍。”
“也只能这样了。”郑大婶说道，又把门关上。
江诺看了眼对门紧闭的大门，心里舒了口气，还好她刚才没有开铁门，不然郑大婶喊她，她却不应，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敲门。
敲门不要紧，万一被对方看到她门里奇怪的亮光，那就不好了。
重新关上门之后，她特意等了等，确认对门就算开过门折腾架子上的衣服，也不喊她之后，才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将两块玉佩合二为一。
再次唤出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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