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准了？”吴账房看向已经打了好一会儿算盘的小马。
“怎么可能？”小马震惊抬头, “她……她刚才是不是用算盘了？”
“看来她算的都是对的。”吴账房肯定道，面上多了几分惊讶，主要是对江诺的计算能力表示惊讶。
在这之前，他以为江诺就是因为夫人的关系进了品鲜阁, 只是来混日子的, 没想到居然真有些本事。
“她怎么不用算盘呢。”小马怎么都想不通。
“好好做事, ”吴账房拍了拍小马的肩，“她过来了，我去吃饭, 你们俩看着, 别弄错了。”
吴账房往厨房走的时候，江诺正好从厨房的方向过来，两人要擦肩而过时，对视一眼，彼此都笑了笑。
江诺回到她的座位上, 看着面前被动过的本子, 猜到是什么原因。
不过她并不在意, 而是对小马说：“我吃饭的时候, 你记下来的那些, 给我抄一抄。”
“嗯。”小马不多话, 把本子往她这边推了推。
江诺道了谢, 握着笔开始抄录他本子上写的内容。
“你的字比我写的还不好看。”小马突然说道。
“嗯, 我不太识字, 照着写的, ”江诺直说道，“不过吴账房刚才说不要紧。”
“你不会打算盘？”小马问道。
“会一点，不熟练。”
她去吃饭那会儿, 店里来的客人不多，小马的本子上只多了一笔账。
抄完之后，她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跟小马说起珠算的事，拿过他面前的算盘，仔细回忆小学时老师教的内容。
具体几年级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可能是二年级或者是三年级，学过一阵子的珠算，后面开始被九九乘法表，再加上数学学的越来越深入，珠算自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但当时老师教的珠算口诀，她还记得一部分。
算盘摆在面前，她按着口诀开始拨算盘。
“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二上二……五去五进一。六上六，六去四进一，六上一去五进一。……就上九……唔……”注
背到中间和后面的时候，她其实有点不熟练，甚至好几回，都是用心算推出珠算口诀，才能勉强将算盘珠子拨的有模有样。
“你还真的学过啊，”小马来了兴致，在江诺边上坐下，“那你是熟练用算盘之后，才到现在连算盘都不用，就会算数的吗？”
“可能是因为……我在这方面有一点天分？”江诺迟疑道，她跟彭加楠说说阿拉伯数字也就算了，跟小马说，她觉得解释起来会更麻烦。
“那你真厉害。”小马由衷道。
江诺只是笑笑。
小马想起什么，低声询问：“那你以后不能一直在这里坐着吧，你这么厉害，肯定要帮夫人做事，对吗？”
没等江诺回话，他自言自语：“肯定是，你算术好，又是夫人的干妹妹，夫人肯定会让你去做别的事，那我就放心了。”
江诺看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毕竟打从一开始，彭佳慧应该也没有要让她取代小马位置的意思。
下午时分，江诺再抄菜单的速度就快多了，主要是菜单上许多字繁简一体，有些字虽然繁简不同，却很好记忆，写过一遍之后，她很快就记在脑海里，不需要反复抬头看。
到了傍晚，品鲜阁又热闹起来。
大概在六点钟的样子，小二急匆匆跑过来：“怎么办？客人要点叫什么巧克力的，我们这里没有啊。”
“什么巧克力？哪有这道菜？”小马先一步出声。
“客人是怎么说的？”吴账房问道。
“客人说知道我们这里有，可这个什么巧克力，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那客人来过许多回了，那我要说没有吗？”小二焦急道。
“你确定客人说的是巧克力？”江诺出声。
“没错，因为这名字我没听说过，我还问了好几回呢。”小二神色露出明显的焦急。
“那客人现在能听说巧克力，身份一定不低。”江诺说道，她记得大姐夫说那些巧克力是不对外销售的，既然不对外，肯定是送到了城里一些大户人家家里。
彭大姐夫从她手里拿到巧克力是300文一块，送到大户人家家里，哪怕转手卖一两银子，只要对方知道东西的稀缺，也会愿意掏钱。
同样的，就算彭大姐夫拿着巧克力去免费送给大户人家，巴结讨好，原价只要300文，对他也不会亏，反而能深入结交。
因为这两重原因，这时候知道巧克力存在的人，身份地位必不可能低。
“身份确实不低，是方家的少爷。”小二低声道。
“方家少爷？”吴账房一惊，“莫不是城东方家？”
“正是。”小二点头。
“方家是什么情况？”江诺疑惑。
“先不管这个，你知道巧克力是什么，那你知道要怎么买吗？”吴账房着急问道。
“就我所知道的，现在城里的巧克力，都在大姐夫手里，”江诺见吴账房语气焦急，知道这事情不简单，立即说道，“所以对方的地位真这么高，得去找大姐才行。”
“小常，你现在立即去三楼找夫人，跟夫人说明事情的严峻性，务必说明，是方家少爷要巧克力。”吴账房说道。
被唤作小常的小二连忙往三楼跑去。
没过多久，彭佳慧夫妻俩跟着小常一同下楼，往那位方家少爷所在的包厢走去。
这番动静不大不小，楼下有耳尖的人，忍不住开始跟小二打听情况。
只不过楼下的一些小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对询问只能摇头，同时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彭佳慧来到一楼，冲着江诺所在的方向走来。
“诺诺，你跟我来一趟。”
“但是这……”江诺指着自己眼前的本子。
“没事，有小马在，他平时也做的不错，不会出乱子。”
小马听到这番夸赞，立即点头：“对对对，你们放心吧，我肯定不出乱子。”
江诺只能跟着彭佳慧往楼上走。
到了三楼，她见到了在三楼包厢里徘徊的彭大姐夫。
“诺诺，这事你可得帮帮我。”彭大姐夫走到江诺面前。
“我能帮什么啊？”江诺疑惑。
彭大姐夫立即跟她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十块巧克力的分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这座城里的大户人家却不少，彭大姐夫拿到巧克力之后，便立即想法子送了礼出去，还说明了东西的稀有性。
“你不知道方家的情况，在200多年前，方家曾经出现过一个仙人，百年前，那位仙人回过一趟方家，带来了几枚延年益寿的丹药，从那以后，方家在城中的地位节节攀升，如今几乎已经成为城中的领头者。”
“怪不得刚才小二说是方家的时候，吴账房的脸色那么紧张，”江诺恍然，“不过既然方家这么厉害，大姐夫没有送巧克力过去？”
“送了啊，还送了两块呢，”彭大姐夫竖起两根手指头，“可方家人口那么多，两块巧克力，分到每个人手里的，就一点点，这不，方家少爷不知道怎么的，打听到巧克力来自我这里，就这么上了门来讨要。”
“这也太霸道了。”江诺皱眉。
“可不是么，”彭大姐夫面露苦涩，眼巴巴地看着江诺，“那个……你……”
江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叹了一声：“大姐夫不是不知道，我那个朋友来无影去无踪，对方主动送我东西可以，可若是要我去讨要，万一这关系断了，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这可怎么办，”彭大姐夫脸色更难看了些，“方家我们可得罪不起。”
一旁的彭佳慧，脸色也很难看。
江诺看着两人的神色变幻，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这里还有三块。”
彭大姐夫立即抬头，激动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但大姐夫之前已经说了，只有10块，现在又多三块，而且方少爷上门就直接给他，万一又多个胡少爷，多个李少爷，都不能得罪，大姐夫要怎么办才好？”
江诺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学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本以为巧克力由彭大姐夫拿出去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依然引来了纷争。
但走到这里，人家还是给彭大姐夫面子了。
要是从她这边拿出来，人家知道她的情况，怕是连问都不会多问，直接下手“抢”。
“那你说该怎么办？”
江诺低头看着自己依然瘦小的身形，抬头道：“现在是不是有地方受了灾？”
她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瘦成皮包骨模样了，而以她这些日子在这里的生活，普通人家过日子，不能算好，但也不至于饿成皮包骨。
“是，南方水灾，导致万亩良田一夜之间被淹没。”
“方家既然是此地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让他们出点钱应该不难，”江诺说道，“大姐夫不妨私底下跟方少爷说好，让他说服家里人捐些钱出来，帮助受灾百姓，然后再将巧克力拿出来，作为捐献前三人家的奖赏。”
说完，江诺想着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报纸，又道：“当然，最好是依附别人，南方受灾一事，城中应当有旁人在意此事。”
“据我所知，府衙确实有此打算。”彭佳慧接话。
“你还有巧克力？”彭大姐夫看向江诺。
“要给钱的，”江诺说道，看着对方，“三块巧克力，给3两银子，大姐夫可愿意？”
“愿意，怎么不愿意，你愿意拿出来，别说是3两，就算是三十两我也愿意！”彭大姐夫立即说道，“就依你的，到时候我不透露，只跟方少爷暗示一番，回头那三块巧克力作为添头，送到捐款前三的人家手里。”
“是，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想要闹事，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若让别人知道，是因为捐款不够，所以没能得到，反倒是丢他们自己的面子。”
“再有一个，因为多的三块要送给捐献最高的三户人家，开始说只有十块的理由，也能混过去。”
三人说着，最终决定了多余的3块巧克力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