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
两人都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江诺点了点头, 目光在方九身上定住：“喜欢？”
“我没见过这样好的剑，”方九立即道，“不只是属下, 王远都很惊讶, 但属下知道，这样的剑必定极为昂贵。”
江诺听他说话, 也看向那把剑。
昨天晚上测试的时候, 她就知道这把剑不错, 但没想到会这样好，刚刚遇上的那些刀, 遇到这把剑的时候好像比木头还要容易被砍断，可见这把剑的锋利程度。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 这把剑还用了不少特别的元素，还是她费了些功夫才凑齐的, 要还不好用, 岂不是浪费她凑出来的材料。
“刚才那些断刀，收起来了吗？”江诺问道。
“收起来了, ”方九立即道，“等我们回去，属下立即请示家主，让家主派人去调查幕后之人的身份。”
“全部都要吗？”江诺问道, “我的意思是，多的是否可以给我？或许我能有些用处。”
方九毫不犹豫点头：“自然，那些断刀本就是王远砍断的, 调查幕后之人的身份，只需要一把即可。”
“多谢，”江诺道了谢, 又看了眼握在王远手里的剑，抬眸道，“有机会的话，我给你也铸上一把。”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的时候，方九便满眼欢喜地看向她：“谢谢江姑娘。”
这时候，郭娘子从医馆里走了出来。
她的伤主要是在左手手臂位置，包扎好之后会影响手的使用，对日常的生活倒是影响不大。
“江姑娘来此，是为何事？若是可以，或许我可以帮上一些忙。”郭娘子说道。
“不要紧，我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施粥的情况，”江诺说道，视线在郭娘子手臂伤口处停留片刻，“没曾想遇到郭娘子被袭击，好在最后一切都好。”
“江姑娘心系百姓，又救了我，实在是无以为报。”郭娘子低声。
江诺见她这样，便道：“若是郭娘子有空，不如陪我走走，再为我细说平城布匹的情况如何？”
郭娘子立即点头。
两人边走边聊，其中自然说到了布匹的价格问题。
平城是布料生产大城，许多人家家里都会有一台织布机，这也是除种田之外，百姓最重要的生计。
不过织布机费事费力，一家人若是还要干农活，需要30日才能织出一匹。
布料价高，原料却也费劲。
若是麻布，算上前期准备工作，也许要好几个月才能织出一匹。
若是想要织出棉布，还要在外面购买棉花的话，成本还要高出不少。
一年到头，真正能进账的数额少之又少，甚至要还想继续织布，布匹卖出后依然要换棉花回来，这些便不能算是家里的银钱。
“今年天气不好，棉花的收成也一般，织布成本本就涨上来一些，若是再压下布料的价格，那些百姓就真的没有收入了。”郭娘子感慨道。
压价的套路在江诺听着，格外耳熟。
没多久，她就想到了昨日光明正大在方家粮铺门口挡住百姓卖粮的那些人，以如今平城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同一批人。
果然，在她说出“吴家”两个字的时候，郭娘子面上便已经露了苦笑，且压着她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两人并没有聊太久。
江诺还是顾忌着郭娘子的身体情况，大致了解前因后果之后，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等到郭娘子离开，她又在这附近逛了逛。
这次过来，效果确实不错，至少在没有吴家捣乱的地方，百姓都还算满意，但话里话外还是忍不住提及布匹的事。
寻常人家能攒下来的银钱本就少，这次受了灾，再花出去一些，就很容易掏空家底。
这也是江诺第一次这么深切地了解到这里普通人的生活。
“回去吧。”
重新坐上马车，在马车启动后，她心底也满怀情绪。
时代限制摆在这里，她能做的实在是少，筹粮赈灾虽好，却治标不治本，真的要改善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得另外想办法。
她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那个种植仓里。
只要粮食产量上去，许多事情自然会迎刃而解。
马车一路回到园林，还没停下，江诺就听到正在驾马的王远说话：“江姑娘，是早上的那位吴大人。”
“停下吧，听听他怎么说。”江诺说道。
“是。”
马车缓缓停下，江诺刚掀开车帘，吴大人便上前躬身：“江姑娘，此次实在是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才叫人冲撞了姑娘。”
“吴大人身体好了？”江诺走下马车，看向对方的腰。
她记得早上那会儿，这位吴大人摔了一下，看着腰就不太好。
“好些，好些了，”吴大人干笑道，却僵直地站在原地，“我特地来找江姑娘，是想告知姑娘，吴乾一事，我一定秉公办理，绝不会让他轻易逃脱。”
“希望如此吧，”江诺点头，见吴大人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道，“吴大人可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吴大人低声道，腰身稍微弯了弯，“只是听闻江姑娘认识仙人，不知道我可有机会，与仙人见见。”
“仙人若是想见就能见，与我们凡人还有什么区别？”江诺看向眼前的人，“吴大人莫要说笑。”
“是是是，”吴大人又笑，“那我就不打扰江姑娘了。”
江诺点头，绕过吴大人，迈步进了园林里。
方九和王远自然是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门。
身后，吴大人抬手，撑住了自己的腰，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
“大人……”身旁的下人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吴大人转身，做进轿子里。
在没有人能看到的轿内，他的脸色瞬间变化。
府衙内。
“大人，属下打听清楚了，是跟在那位江姑娘身边的守卫，断了我们派出去那些人手里的刀，据说那侍卫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长公主，”吴大人握了握拳，“先前不是说长公主重病将死吗？她怎么还没死？”
“属下打听了，长公主之前重病的时候，到了宁城，前些日子才从宁城离开，说是身体已经大好，治病的消息没有传开，但似乎与来此的那位江姑娘有关。”
“又是她，看她那瘦弱的模样，可不像是从小衣食无忧长大的，仙人……哼……她说是就是吗？也就是宁城来的那些傻子，才会信这件事。”吴大人冷哼道。
“可是宁城那边，确实许多人见到了她送仙人离开。”禀报的人轻声道。
“不过是些招摇撞骗的手段罢了，”吴大人摆了摆手，“你先下去，这几日暂且按兵不动，本官就不信，他们会一直留在平城，等他们走了，再继续办事。”
“是，大人。”
禀报的人离开之后，吴大人起身，却不再像刚刚那样步履艰难，反而快步走到书架边，打开了书架的密室。
密室里，有一个浑身黑雾，身穿黑衣的人正在打坐。
“大仙，”吴大人躬身，“已经弄清楚了，那人没有神仙之力。”
“确定？”黑衣人抬头。
“确定，”吴大人立即道，“早上冲撞，她便没有用什么仙人之力，下午遇险，她也没有出力，只是叫她身边的人出了手，且还特地让人护着，凡人是无论如何都抵御不了仙人之力的，她若真有仙力，必定不需要被人保护。”
“一个小丫头，”黑衣人冷笑，“便把你弄的战战兢兢，真是可笑。”
“是是是，是小人识不清，”吴大人连声说着，同时面露疑惑，“可她手里确实能拿出让黑夜仿如白昼的器物，这……”
“她便是有，也不过是区区凡器罢了，”黑衣人无所谓地说道，“修仙界有什么狗屁的不得干预凡间的规则，除非遇到要事，否则不会出现，凡器……修仙界一抓一大把，大概是运气好捡到了些而已，就能叫你们捧她为座上宾，凡人果然是凡人，蠢货。”
“小人确实是蠢货，确实是，”吴大人自贬道，“那大仙，我们这段时间还要避一避吗？毕竟……”
“不必了，”黑衣人又闭上眼睛，“如今的我，别说遇到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凡人，就算是真有仙人过来，那又如何？他们奈何不了我，你好好替我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仙说的极是，那小人这便去为大仙办事。”吴大人说着，后退着从密室离开。
走出之后，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腰。
早上的时候，他的腰确实受了伤，但回来一趟，被黑衣人救过，他的腰便已经大好，这更加坚定了他对黑衣人的信任。
得道成仙，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吴大人笑容满面，走路都带风。
而另一边，江诺正蹲在池子边上跟锦鲤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闻到了从那个吴大人身上传出来的奇怪味道，”江诺低声说道，“但那个味道很淡，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我替你去看看啊。”锦鲤甩着尾巴，露出脑袋。
“你怎么替我去看？”江诺好奇道。
“我看过了，这里的水是活的，能通到附近那个吴大人家的宅子里，”锦鲤仰着头跟江诺说话，“你不是还要找他的证据，我去替你找。”
“证据？一般在书房吧？你能找？”江诺连着三问。
“我可不是一般的锦鲤，是可以出水的！”锦鲤拍打着水面，愤怒于江诺的不信任。
“好好好，”江诺仰了仰头，甩掉溅出来的水滴，“我信你，信你还不成么，你说你一条总在水里待着的锦鲤，怎么火气这么大？”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在锦鲤再次冒火之前，往它嘴里塞了一点白雾。
果然，白雾下肚，再大的怒气都消散了。
看着再次用尾巴拍水，却一滴都没有溅到她身上的锦鲤，江诺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哪里是锦鲤啊，明明就是第一条狗，比她家小黑还要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