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进宫,苏善儿独身一人,惹了不少闲言闲语,在她嫁过来之前虽然人人都知道夜王的脾性冷淡,却未曾想过就连初次进宫夜王都不陪在新王妃身边,而是让她一个人前来。
面对诸多的指指点点,苏善儿不以为意,户凯却觉得此事离国做的过分,毕竟他们是东平来和亲的,即便做做样子也不该这般行事。
大殿之上,离国皇帝笑容温和,“东平郡主在王府住的可还习惯?”
苏善儿梳着王妃的发髻,依旧掩盖不住脸上年幼的青涩,她点头笑道:“劳皇上挂念,挺习惯的,王爷给我准备了一个特别大的院子,我很喜欢。”
这离国皇帝是云戎的亲舅舅,长得也跟云戎有几分相似,苏善儿打心底里觉得他面善,没打算在他面前犯浑。
离国皇帝点头道:“喜欢就好,夜王性子寡淡,还望郡主多多担待,日后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大可进宫跟孤说,孤替你做主。”
“谢皇上。”
户凯想说昨日郡主进门时的事,苏善儿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落座之时小声多了一句,“别多事”。
户凯看了她一眼,“这可是关乎你的一生,我今日若是不让这离国皇帝给你做主,日后我若离开,谁还能帮你?”
“你这可不是帮我,再说我也用不着你帮我,我既然来了就能顾好自己,你就别瞎操心了。”
户凯低声提醒道:“这里不是东平,由不得你乱来。”
闻言,苏善儿撩起嘴角笑了一下,自信且又诡异的笑容看起来就没安什么好心思。
苏善儿突然站起道:“皇上,臣女吃饱了,若是没别的事臣女想趁着天色还早在这盛京走走。”
宴席才刚开始,许多大臣连筷子都没来得及拿起,她居然说要离席?这性子简直比夜王还要猖狂!
离国皇帝稍稍怔了怔,随后点了下头,“自然是可以,不过你才刚来盛京,对此地不太熟悉,要不孤叫几个人陪同你一起前去。”
“不用了,让她陪我就行。”
梁珏心里一阵不安,抬起头,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位郡主正一脸坏笑的指着她。
苏善儿眯着眼睛笑了笑,“粱将领,你陪我走走吧,在这盛京我只认识你。”
这,成何体统!
有关他们两个的传闻正闹的沸沸扬扬,此刻她居然还在大殿之上当着皇上的面让梁珏陪她,简直是枉顾夜王的存在!
梁珏很是无奈,昨日回府已经被家人训斥了一顿,再加上夜王昨日之言,显然是误会了,她可不想再掺和此事,“夜王妃还是找旁人作陪吧。”
离国皇帝道:“要不孤找几个侍女陪同郡主去逛逛,郡主意下如何?”
苏善儿不高兴的摇头,眼睛始终盯着梁珏,“不,我就要她陪我,她若是不陪,我今日便跟着她,她去哪我去哪,她若是回府,我便跟她一同回去。”
“这……”离国皇帝还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嫁人了还这般不知避讳。
户凯站起,拉住苏善儿,“请皇上见谅,郡主贪玩,在东平时就是这好闹的性子,还望皇上莫要见怪。”
苏善儿吊儿郎当的说:“知道我贪玩陪我走走怎么了,我又不会吃了她。”
离国皇帝确实觉得这个郡主没什么分寸,但他相信梁珏,既然她要梁珏陪她,毕竟远来是客,这么一点要求他也不好当着东平使臣的面驳斥,“梁珏,既然郡主说只认识你,你就陪同郡主一起去城里走走吧,带上几个侍女一起,定要将郡主保护好。”
梁珏起身抱拳,“是,微臣领命。”
——
街头,苏善儿跟梁珏并肩而行,梁珏看了一眼身边美滋滋的人,“为何要这么做?”
苏善儿背着手,蹦蹦跶跶的往前走,“好玩啊。”
“哪里好玩,你可知女子的名节又多重要,你已经是夜王妃了,难道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经过一个小摊,苏善儿拿起一个发簪在头上比了比,“你也说了我现在是夜王妃,我的名节应该是夜王比较在乎吧,我若是有什么不检点,被耻笑的人可是他,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不过就是叫你陪我逛逛街,咱们俩又不会镇有什么事,再说后面还跟着那么多婢女呢,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
苏善儿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明明就是在怕,还嘴硬,你虽然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但我猜你应该是怕你的身份被拆穿吧。”
梁珏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个健步窜到她身边,“不许你乱说。”
“知道,知道,放心吧,我呢很明显是在利用你,只要你配合,我就不会说出你是女儿家唔…….”
梁珏一把捂住她的嘴,“说好了不说的!”
苏善儿使劲点头,梁珏这才松开手。
呼了口气,苏善儿说:“看来你是真的不哦怕流言,当街跟我有身体接触,居然还捂我的嘴!”
说着,苏善儿笑脸一扬,一把搂住梁珏的胳膊,亲昵的靠着,“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梁珏一怔,空出一只手使劲推她,“喂,你可是郡主!”
“郡主怎么了,郡主就不能跟别人逛街了吗,快走吧,不然我就要说出你的秘密了。”
——
夜王府。
“王爷,我们真的要走吗,东平郡主才刚进门,您连见都没见上一面,若是这么走了东平那边会不会觉得离国没有诚意?皇上那边,大致也会为难吧。”
“本王打开大门让他们将人送进王府已经很有诚意了,剩下的事就让舅舅去为难吧。”
两年了,叠久已经两年没见过自家少主笑过了,这两年他对任何人都是冷冷冰冰的,除了打听六小姐的消息他几乎什么都不做。
白湫整理好了行李,看了一眼絮絮叨叨的叠久,“你什么时候变得废话这么多,王爷从一开始就说好了对这个郡主的态度,就连王府都分出一半给她做庭院,王爷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难道非要将两个院落用一道大门隔开才能明白?”
叠久只是发发牢骚,毕竟人家是郡主,千金之躯,远道而来没有受到应有的待遇,如今还要独守空房,想来怪可怜的。
叠久咕哝着问:“王爷这次可是专门为了躲这个郡主?我们是回千羽阁吗?”
云戎摩挲着腰间的虎牙,淡淡的叹了口气,“去药王谷。”
“又去药王谷?这两年我们都已经去过几十回了,药王谷的人都说六小姐没回去过,我们还去,有意义吗?”
云戎摩挲着虎牙的手缓缓停下,他也记不清自己这两年来到底去过多少次药王谷了,可是除了药王谷他真的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云戎暗自神伤的样子连白湫都看不下去了,叠久一个劲的唠唠叨叨说废话,白湫走过去在他腿上狠狠的踹了一脚,“不说废话你能死吗?”
“我说的也不都是废话吧,也是实话。”
云戎放下手中的虎牙,起身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去看看,说不定她这次就回来了。”
苏善儿逛了大半天,回来时身后的侍女每个人的手里都是满满当当,就连梁珏都没有逃过帮她拎东西的命运。
王府门前,苏善儿看着远去的马车奇怪道:“这马车是从王府出去的吗?”
王府送行的一个下人回禀道:“禀王妃,是王爷刚刚离府,王爷说他有事要出趟远门,过段时日才会回来,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看着远去的马车,梁珏生怕苏善儿心里不痛快,她解释道:“王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京一次,我虽不知他去哪,但这两年他时常如此,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苏善儿眨巴着眼睛看她,“我说什么了吗?你干嘛要帮他解释,他喜欢去哪就去哪,与我何干,他不在更好,这整个王府就是我的天下了哈哈!”
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进了府,下人一脸茫然,梁珏深感无奈。
原以为她故意毁自己的名声是不想嫁给夜王,现在她才知道,嫁与不嫁对她而言根本就无伤大雅,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
夜王不在家,苏善儿也不想在这称王称霸,她每日都早出晚归,没人知道她在干些什么。
自从东平送亲团离开之后她就更嚣张了,甚至有一次三天都没回来。
王府里的窃窃之声越来越甚,苏善儿成日不在府里听不到什么,但容巧每日都被丢在这,听的来气但又没法子,谁让自家主子这么不安分呢。
“郡主,您明日能不能不出门了,府里的那些下人已经把话说的很难听了,您自从嫁进王府之后就没有片刻安宁,原本您和梁珏将领的流言就满天飞,现在更是无所避忌的成日往外跑,您见过谁家王妃向您这般的?”
苏善儿在木桶里泡澡施展不开很不舒服,再听着容巧的唠叨更是心烦,“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拿我跟别人比什么,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呗,别人家的王妃不像我这样,别人家的王爷也没有成婚的第二天就跑了的呀,我现在明则是嫁了人,实际上跟寡妇有什么区别吗?”
容巧嘴角抽了抽,“郡主,您这不是诅咒您自己吗。”
苏善儿扑腾了两下,越洗越不舒服,她蓦地站起,“明儿给我换个大点的浴桶,这个太小了,腿都伸不开。”
浴桶都是这么大,哪里还有更大点的?
容巧想了想说:“浴桶倒是没有,不过我这两天发现东院有个石屋,里面还像是个浴室,不过我听说那里是王爷专用的,不知道郡主能不能进。”
“你不早说,有浴室骇然我在这小木桶里泡着。”
“可是府里的人说哪里是王爷专用的,王爷一向不让人进的。”
苏善儿湿哒哒的从木桶里出来,裹上一件衣服,“他在的时候就给他专用,他又不在,空着也是空着,快点带我去。”
容巧觉得她们家郡主说得对,王爷又不在,专用这一词似乎没什么力度。
来到东边的院子,确实有个不小的石屋,走进去便感觉到暖暖的,苏善儿伸着脖子嗅了嗅。
“郡主,您闻什么呢?”容巧学着她的样子闻了闻。
“你没闻到吗,好香啊,是酒香。”
容巧闻了半天,摇了下头,“奴婢没闻到。”
“你那是什么鼻子,不好使吗?”
苏善儿顺着香味走进去,果然在汤泉的外面摆了一排的酒坛子,她捧起一坛闻了闻,“哇,这个夜王不简单啊,居然存了这么多香酿,这家伙还真是个嘴刁的。”
苏善儿端着酒坛子仰头就喝,容巧连忙上前阻拦,“郡主,您不是来洗澡的吗,怎么还喝上酒了?”
苏善儿身上的衣服一脱,抱着酒坛子跳下汤池,“你不懂,这么好的酒遇到了就得喝个够,不然就浪费了,这个夜王有没有别的本事我不知道,但倒是会享受,在这里汤泉存酒,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