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被欺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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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细皮嫩肉,秀气文雅,哪怕刚才那么狼狈,闵竹此刻也是脊背挺直,端端坐着,像个精致的小仙子,回到了属于他的一尘不染的仙境里。

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像小白兔一样的男孩会被人欺负了。

因为——他长的就是一张弱不禁风的脸。

整个人瘦弱苗条,如同孱弱的翩翩蝴蝶,有一点大风就能折碎他的翅膀。

尤其他愤怒的时候,隐忍而紧绷,整个人透着想反抗又无力反抗的无力,折磨他的人因此而有种摧毁欲爆棚的快感。

少年低头,脖颈纤细像一只俯头喝水的天鹅,高贵优雅,他终于拿起笔,将书翻动一页,开始投入到课堂里。

借此机会,苏璃没话找话,咳嗽一声问:“嗳,这节什么课?”

“……”

静默,还是静默。

如同意料中的那样,闵竹默不作声,没回应,不反应,当没听到。

甚至没朝她这边看一眼,像是面对着空气一般,视若无睹,纹丝不动。

苏璃叹了口气。

其实也对,自己毕竟是刚刚欺负过他的始作俑者,能指望对方回答就奇怪了。

现在看来,这洗白的任务任重而道远,闹成这样,只能慢慢来。

她想了想,顿时有了主意。

苏璃俯身,从脚底下捡起刚才被撕成八块的闵竹的试卷,又从书桌里扒拉扒拉,翻来倒去,搜出一卷透明胶带。

然后一丝不苟开始黏。

哎哟,这试卷可真遭罪,都碎成八块儿了,还得拼回来。

但不拼怎么办呢?

想要打破成见,让闵竹不讨厌自己,那得一点点消除恶意才行,只有拿出实际行动,润物细无声的感动对方,才能将失去的尊重赢回来。

苏璃打定主意,就干得越发卖力,拼试卷拼得大汗淋漓,这是个精细活,特别费神,还得注意不能把试卷上的字给粘掉,不过总算有了很大的进展,八块已经拼好了其中的六块。

她拼着试卷,同时不断给自己洗脑,这是一件神圣的任务,是在拼接破碎的少男心,这么一想,轻快多了。

粘着粘着,无意间肩膀一拐,苏璃的左臂不小心捅了下闵竹的胳膊。

座位太窄,她又急着找角度拼,所以才莽莽撞撞碰到对方,急忙侧头看去,刚才这么一动,闵竹拿着笔的手一滑,在辅导书上剐蹭出一道长长的钢笔印……

呀,完蛋了。

闵竹的面色更苍白,他眉头一蹙,眼里如孤月寒霜,全然没了温度,纤细手指拿起桌上的橡皮,准备要擦。

“喂,那个,对不起。”苏璃道歉,小心翼翼,“我真不是故意的,骚瑞。”

连说了好几声,就是想着闵竹会装听不到,所以才多重复几遍的。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闵竹终于微一侧头,瞧了过来。

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诧异。

对不起?

——苏璃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三个字。

从来没有!

闵竹的表情僵了好一会,手盲目地捏紧橡皮,连书上的字被擦掉,都没注意到。

他脸色古怪,眼神闪烁,瞧了她一眼,又很快的别过,仿佛刚才的失常从未发生过。

一定是错觉,苏璃这种从来不会有同情心的女恶霸怎么会说出这三个字,肯定是他自己幻听了!

可一直在观察他反应的苏璃却知道他听见了,他的表情不对劲,刚开始讶异和疑惑,现在又恢复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在微微愣神之后,继续高冷,只不过眉头还是拧着的,没完全舒展开。

苏璃冲他微微一笑,也不管他看没看见。

后排的韩卉和聂笑笑是坐在一起的,和苏璃紧挨着,位置形成一个L字型,这里简直就被她们仨圈成了一个女土匪窝,而闵竹就不幸地坐在L字形的包围圈里。

下课铃声响起,胖女生韩卉踢踢凳子叫苏璃:“苏璃,还不赶紧去食堂,晚了就没鸡腿卖了!”

苏璃点了下头,准备起身,卷子已经完全粘好,她将纸张大力抚平,恢复到撕碎之前的状态,然后借着站起身的机会,用左手推了过去。

“喏,还你的。”她俯头,小声说了句。

然后不等闵竹回应,一个转身,从座位上旋走,跑去教室后门,跟韩卉和聂笑笑汇合去了。

闵竹看清桌上的试卷,愣住了。

那是一张沟壑满面的试卷,确切的说,是他之前被韩卉和苏璃她们几个撕碎的英语卷子,她们说给钱就不会撕,但是钱被抢走,卷子也还是被撕成了八瓣。

怎么回事?

现在,撕裂他卷子的人,居然又给他拼合好了?

纤白手指捏起那张卷子,因为胶带的粘贴,卷子凸凸凹凹,不很平整,索性上面的英文字母对得整整齐齐,一字不错,除了那道透明胶布,完全看不出有碎过的痕迹。

这是下午英语课要用的,他本打算等着中午无人的时候,自己捡回来,慢慢整理好拼好,擦干净。

可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苏璃居然帮他拼凑完整了。

闵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璃是良心发现了吗?

他抬起低垂的眼眸,看向走廊中苏璃的身影,教室外,她正走在韩卉的后面,高马尾晃来晃去,走路生风,一贯的盛气凌人,姿态随意。

因为学习好,就算苏璃平时在学校里胡作非为,经常惹是生非,考虑到升学率班主任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只会敲边鼓,让她收敛,没有硬性的处罚。

所以没人管,苏璃越发得意,才能这么肆意妄为的将那些欺负人的勾当信手拈来。

她打架,抽烟,偶尔搜刮低年级的学生,只要不超越底线,老师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反正这所高中也很烂,学风一般,不是什么纪律严谨的精英学校,为了省事省心,像苏璃这种坏孩子也会被纵容。

所以他肯定是幻觉了,苏璃只不过一时的心血来潮,怎么可能真心诚意的悔过呢。

施暴者,从来就不会记得自己身上的污点,和对被施暴者的伤害,她们是没有心的!

闵竹微微一哂,将卷子重新塞进课桌里,赶走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乱想,长身一立,拿起脏污的钱夹,去了洗手池。

喧闹的食堂里,韩卉仗着自己体格大,个高傍圆,直接跑在前面杀开一条血路,推搡别的女生,将人挤在一旁,嬉嬉笑笑叫苏璃和瘦一点的聂笑笑跟自己插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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