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朝堂上面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乾清宫。

正在逗猫玩的露水动作一顿,抬头看苏琬琬,“那他是不是恢复了?”

苏琬琬从话本后抬起头,“应当是的。”

只是她不敢去细想,齐君赫恢复了有多长时间?

今日,齐君赫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发现隔壁房间依旧亮着灯,他犹豫一瞬,像前段时间那样,站在房间门口。

可苏琬琬这次没有开门。

过了一会儿,房子里的灯熄了。

齐君赫走到窗边,将没来得及上锁的窗子往外一拉,纵身跳了进去。

苏琬琬本要锁窗的,被他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两步,皱着眉。

“齐君赫,你已经恢复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耍赖撒娇。

那段时间的相处,让两人之间,像是又多了些其他的情谊,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齐君赫不为所动,“可我还是我。”

苏琬琬否认,“这不一样。”

齐君赫走到苏琬琬身边,握住人手腕,动作轻柔的,拉着她往床边走。

仍能感受到女子的抗拒,齐君赫有些无奈,“苏琬琬,你能不能把我当做那个小傻子,再疼疼我?”

苏琬琬抿唇不语。

齐君赫褪去外袍,随意搭在衣架上,然后俯身,将苏琬琬抱起来,“便当你默认了。”

他一说话,苏琬琬就开始动,“谁默认了?”

齐君赫将人放到床的里侧,自己躺在了外侧。

前段时间,他都像个小孩一样躺在里侧,现在还有点不习惯。

他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抵着人后颈,才稍微填了些心底的空缺。

察觉怀中之人还在动,齐君赫微微皱眉,“我只抱着,不亲你也不碰你。”

苏琬琬这才安静下来。

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苏琬琬已经有些模糊,该如何面对齐君赫。

她曾是心疼过那个孩子的,而那个孩子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齐君赫也曾经历过的。

好在这个姿势背对着他,自己就不用刻意去掩盖脸上的情绪。

齐君赫回想着他生病的这段时间,苏琬琬对自己有照顾,有宽容,却哪怕只是哄一哄他,都从来没有松口过一次,说一句,她愿意做他的皇后。

酸楚在心中蔓延,疼得他不自觉加重自呼吸,似乎是在梦呓一般。

“每多与你相处一瞬,我对你的在乎就更多一分,可为什么你却完全不同?”

苏琬琬闭着眼,身后男子胸膛传来的心跳声,像是越来越重。

她不是木头,他也能感受到齐君赫对她的情谊,可是这份情谊带给了她很多伤害,像是一朵长着刺的花,芳香却伤人。

而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情谊。

更何况,三年,如一条沟壑,横跨在两人之间。

他们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齐君赫的呼吸声逐渐平静下来,搂着苏琬琬的手也松了一些。

“睡吧,今夜将是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

今日血洗杨家,周家却迟迟没有动手,排除掉周太后被自己禁足宫中,无法下令这个原因。

还有一层是,一旦周家动手,他们将顶上造反的罪名,这同样是诛连九族的大罪,若是没能像大赵太祖那样杀掉现任皇上齐君赫,那等齐君赫反扑之时,便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最迟明日,人在西北的周大将军,必然会收到飞鸽传去的消息,以他的性子,定然会觉得唇亡齿寒,从而选择领兵入京。

而周崇手里握着的京城六成禁军,也将正式登场。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京城会成为血拼的炼狱。

如何使皇宫在周崇的冲击下坚守下来,这是齐君赫最主要面临的问题。

而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圣上亲临。

接下来的几日,苏琬琬都不曾见到过齐俊赫。

皇宫的几座宫门,都遭受着周崇布置的巨大冲击。

不只是用刀剑,彼此若是打狠了,还会用上火铳。

这是一场血流不止的战争。

皇宫内的太监宫女每日都过得寝食难安,一旦叛军攻进皇宫,他们怕是也活不下来了。

西北的周大将军一听到消息就率兵赶了过来,却没成想,匈奴人抓住机会趁火打劫,跟在他们的后面,总是时不时偷袭,拉慢了他们上京的进度。

周大将军一边骂着,一边传信给南边的杨云简,让他赶紧带兵,在最短时间内,攻入皇宫,取下齐君赫的首颅,再扶持一个傀儡皇帝。

他很快得到回信,杨云简早就在杨家出事那日,领兵上京了。

这段日子,苏琬琬总是摸着杨云简给的盒子,寻找着可以用上的机会。

一旁的露水注意到便问:“小姐为何总是看着这个盒子。”

苏琬琬这样盒子打开,低声道:“露水,兴许我们很快,就能离开皇宫了。”

露水看到其中两张交叠着的□□,十分震惊,“小姐,你这是从哪来的呀?”

苏琬琬没有解释,只让她近日准备着。

露水紧张得心中怦怦直跳,连连点头“好。”

“小姐去哪儿,我都会跟着去!”

苏琬琬笑了一瞬,又突然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你为何要突然跟着我?”

当时她明确地说了,不让露水继续跟在她身边,露水也从此离开。

可是没过几日,她又到了苏府门口,苏琬琬赶都赶不走,这才让她留了下来。

露水想了一瞬,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如实说。

“三年前,齐峥曾许了我好处,能助我弟弟去东林学院读书。”

东林学院,大赵最好的学院。

“但是他也给了一个条件,他不能在小姐身边时,我要无条件一直陪着小姐。”

露水当时也曾感慨,如此儿郎,当真值得托付终身。

可是之后没多久,齐峥就消失了。

而她对小姐的情谊,也远远不再只是因为一份交易,小姐这样好的人却吃了这么多苦,总要有人陪着她。

苏琬琬垂着眼睑,也不知道有没有将露水的话听进去。

只是那双眼隐藏在袖子下的手,攥在了一起。

当夜,齐君赫回到了乾清宫,与之一起来的,还有黄太医。

齐君赫坐在椅子上,他的左臂插了一支箭羽,半边的袖子都被血水浸湿了,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一眼看去,他的唇色更浅了,额头是一层薄汗。

苏琬琬不由自主的跟在齐君赫身后,等他坐下后又站在身侧。

黄太医急得满脸是汗,拿过一把剪子塞到苏琬琬手里,“劳烦姑娘,赶紧将这袖子剪开。”

自己则动作迅速地拿出瓶瓶罐罐摆开来。

苏琬琬是知道一点医术的,按着女医的方法将袖子剪开。

刚剪开,黄太医就催促道:“劳烦姑娘让让,现在要拔箭了。”

黄太医仔细看了,箭羽插入的深度以及角度,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伤到筋骨。”

等那只箭一拔,齐君赫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白了。

苏琬琬抿着唇,去旁边桌上拿了一块糕点,默默递到齐君赫嘴边。

黄太医一边抹药,一边道:“是,这个时候该吃些东西。”

齐君赫抬眼看着苏琬琬,就着这个姿势,将糕点咬进嘴里。

他的眼里都是血丝,兴许是累的,也可能是疼的,说话声也比往日沙哑不少,“水。”

苏琬琬转头又倒了一杯水过来,见齐君赫不接,认命地递到他嘴边,喂了下去。

黄太医包扎完,手还在发抖,仍然坚持着写完药方,递给小太监,让他赶紧抓好药,煎好后给皇上送过来。

又嘱咐齐君赫,“皇上现在最好是闭眼休息一会儿。”

可是战场依旧焦灼,哪里能有他休息的时间?

齐君赫撑着桌子站起来,“不必。”

黄太医急得不行,对着苏琬琬道:“赶紧劝劝皇上呀。”

齐君赫要离开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检查着衣袍。

可都是要上战场的人,哪里还需要整理衣袍呢。

听到皇上受伤的消息,急忙赶来的周南行恰好出现,听见黄太医的话,道:“夜深了,敌人兵力衰退了不少,皇上可以且先休息两个时辰。”

齐君赫点头,轻“嗯”一声,却仍然站着,甚至打算迈开腿,没有一点要休息的意思。

苏琬琬这才开口,“歇歇吧。”

齐君赫扭头问她,“你陪着我吗?”

苏琬琬沉默一瞬,在黄太医十分期待的目光中点了头。

顾虑到皇上的病情,黄太医暂时留宿在了乾清宫。

齐君赫卸掉战甲,没有去床上,而是在罗汉床上躺下,他用帕子擦了擦手,才伸手握住苏琬琬的手。

目光灼灼,“你答应过,要陪着我的。”

苏琬琬心中叹气,空出的左手捂住齐君赫的双眼,温声道:“时间不多,快去睡吧。”

苏琬琬能感受到,在她的手下,齐君赫闭上了眼睛,他却依旧在说话,“你疼我了吗?”

苏琬琬想着露水说的话,心软一瞬:“疼你了。”

齐君赫呼吸一滞,半响后笑了一声,“我不该问你的,这让我如何睡得着。”

可他实在太困了,他在这样一份喜悦中逐渐坠入意识深渊,最后模糊地呢喃,“琬琬,快了,你的仇,我的怨,都快了结了。”

两个时辰后,齐君赫醒了过来,喝过药后,重新奔赴战场。

这次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苏琬琬去找到了黄太医,黄太医这些时日也累得不行,伤患无穷无尽,他等会儿也得奔赴战场了。

苏琬琬为了不耽误他的时间,言简意赅,“黄太医,我曾经向皇上隐瞒了怀孕的事情,同样也隐瞒了你与太后的关系。”

“能否请你,在皇上自己发现之前,你不要告诉他?”

黄太医犹豫了一瞬,点点头。

皇上若是知道了,兴许自己距离死期也不远了。

八月十日,周崇变换战术,统领近四成禁军冲击正午门。

三个时辰后,正午门被攻破,他统领着禁军不断朝着深宫逼近,直到对上了齐君赫亲自率领的队伍。

与此同时杨云简带着五万骑兵,冲入京城。

叛军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士气大涨,在骑兵向着他们方向奔袭而来的时候,欢呼雀跃着迎接。

无人不知,周杨两家关系密切,杨总兵领兵带回来,肯定是站在叛军一方的。

他们一直抱着这样的信念,直到骑兵的长刀划过他们的胸口脖颈,他们在倒地前,才不可置信地知道,他们竟是对面的援军。

杨云简带领的骑兵,风卷残云一般将已经精疲力竭的叛军收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最后,他停在了已经被攻破的正午门前,只挑了三千骑兵,让他们跟着自己进去。

三千骑兵被他指挥沿着宫道前行,救驾圣上,围剿叛军。

而他于一处隐匿的地方,跳下马,消失在拐角处。

乾清宫。

正午门被攻破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宫女太监。无不内心惶惶,坐立难安。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人,满身是血地来到宫门,力竭一般跪坐在地。

“判军杀进来了!快逃!快逃!”

此话一出,乾清宫顿时乱作一团。

守卫着乾清宫的几名锦衣卫,也不免有些慌乱,一时不知道是该拦人,还是一起跑。

皇上给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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