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暴昭在船上所想的场景完全不同,
眼前的吉安府虽然也遭了水灾,但却是一副百废待兴的景象,
目光所及,人人脸上带着未来的憧憬,
也没有哪个家长像是暴昭这样,死死的拉着自家孩子,
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在街上跑过,留下银铃般的笑声。
一切,不似作假。
那,这里是爆出采生大案的吉安府吗?
朱权眼神惊讶的看向朱允熥,朱允熥眉头紧皱,可还是控制不住头昏脑胀,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暴昭缓过神来唉了两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领着两位小殿下去寻找客栈落脚了。
这三位眼睛都毒得很,可硬是没看出一点问题,一切都正常的过分了,
可是,
这样出乎意料的场景,非但没让他们放下心,反倒是让他们更加谨慎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相反,一切都太过正常,也有妖。
话分两头,
朱允熥那边被吉安府内的场景吓了一跳,
蒋瓛这边也没多好,蒋瓛穿行在人群中,他有着更实际的感受,
耳边俱是叫卖声、鼓气声、笑声、诵书声。
怎么说呢?
一切都太正能量了。
如果蒋瓛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会被这副充满能量的场景所感染,
但蒋瓛知道,这里就是人面蛇所在的地方啊!
太诡异了!
这些笑声逐渐扭曲,变成了尖叫声、嘶吼声刺入到了蒋瓛的脑袋里,蒋瓛痛苦的捂住头,加快脚步,
再回过神来时,发现周围无异。
恐惧瞬间涌上蒋瓛的心头,每一道看过来的眼神,蒋瓛都觉得不怀好意,
蒋瓛曾经旁观过一次采生案,这已经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深吸了口气,蒋瓛稳定住突突的心跳声,照着在人群中听到的信息,轻车熟路地向着吉安府官府摸过去。
吉安府官府
蒋瓛爬上了房顶,顺着砖瓦间的空隙,向里面偷看了过去,乍一扫过,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除了官府处于半瘫痪状态外,其余就没什么了,
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毕竟是遭了大水灾,官府里能剩下一半的人就不错了,
再加上灾后重建的工作,比平时的工作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留在官府内的人就更少了。
蒋瓛仔细看了过去,
正巧,一个瘦弱的师爷正在和府台老爷说话,https:/
像是师爷之类的,基本都是挂一个官职,都是府台老爷自聘过来的,充当自己的智囊团,
当然,手下这些人的开销,都由府台大人一力承担,
说起来,也勉为其难算作是府台大人的亲兵。
蒋瓛听了一刻钟,
翻来覆去说的都是水灾之后灾后重建的工作,除了听起来有些冠冕堂皇之外,两人说话的内容并没有什么问题,
蒋瓛狠狠摇了摇头,把心中的杂念甩了出去,
锦衣卫办案就是先入为主,不管这人有没有罪,先拿下来所说,
而现在到了大理寺,就不该继续用这样的办案思维了,
蒋瓛知道,自己应该绝对客观,不应该先入为主的给他们贴上标签,这只会影响到殿下的判断。
很明显,一向最稳重的蒋瓛,心也乱了。
蒋瓛就像猫妖一样,手脚轻到没有声音,
在官府应该听不到什么私密的事了,
所以,蒋瓛想着,趁着吉安府府台还在官府的这段时间,
自己摸到他家中,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天色将黑,
蒋瓛从府台府邸后的杂草丛中爬出,满脸都是木然的神色,
如果蒋瓛发现了什么,就不会是这副表情,可偏偏就是什么都没发现,这让蒋瓛真的傻眼了。
做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抄家的本事绝对一流,
只要在这个屋子内,不管多隐秘的角落,蒋瓛都能给你翻出来,
可是,却真的什么都没有!
蒋瓛不禁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办案,越来越倒退了呢。
蒋瓛想不通,准备去找殿下去研究研究,
蒋瓛转到都督府,用着圣孙殿下口谕,先让都督府的兵马就位,并且要绝对的保密,
这边,蒋瓛不太担心都督府会透漏出风声,都督府与地方官府完全是两个系统,
而且蒋瓛还留了个心眼,分别告诉都督府几个官员,其内容也是大同小异,
都是要调兵救灾,
只不过,地点各不相同,有得说的是回调京城,有得说的是九江府,有得说的是建州府,
但是,这一点点差异,就是蒋瓛放下的钩子,
只要一有异样,蒋瓛就能瞬间推断出是哪条线出问题了,
当然,没有事情发生就最好。
蒋瓛简直是细腻到了极点,
难怪朱雄英反复强调,一定要带上蒋瓛。
吉安府客栈,是夜,
朱允熥和朱权面色不那么苍白了,看起来有了些血色,
应该也是一下午休息得不错,
两位小殿下,手中拿着粥碗,朱允熥是一勺一勺的细嚼慢咽,而朱权则是捧着碗喝,
暴昭在一旁眉头紧锁,看起来郁闷得很。
许久,蒋瓛的声音落下。
朱允熥看向暴昭,
问道,
“怎么说?”
暴昭深吸了一口气,
“那按照蒋大人这么说,官府那边还真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啊!
通过案卷对比,这些异兽的出现都是散落在吉安府附近,也就是说,吉安府是最中间的集散点,
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吉安府官府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就说不通了啊!
怪!太怪!”
暴昭能一路干到刑部侍郎,也是顶顶的人尖子,说的话可谓是言简意骇,一下点到了关键。
吉安府周围这么多异兽出现,官府能不知道?
可偏偏就是真什么都没查出来,
大家伙很相信蒋瓛的业务能力,他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出来,
那就说明,最起码,府台是不知道这事的。
朱权了下嘴巴,适时的开口说道,
“侄儿,能不能是手下这些人瞒着府台做的?”
“殿下说得是。”
暴昭点了点头,很明显,他现在更加倾向于这种判断。
朱允熥放下粥碗,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