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每天都想苟活(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深红宫墙,萧萧秋风中,碧柳的叶片簌簌而落。
一位花甲老者,清癯削瘦,身姿如崖边的孤松,气度锋锐利落。
这便是宫外揭了榜的大夫。
大夫负一红木药箱,由两名太监引路。他的身旁,还跟有一位俊俏非凡的药童。
药童唇红齿白,头戴深灰罗帽,细腰束带,脚穿黑布鞋。他的身形细弱,比一般男子要瘦上不少。
似乎,与女子差不多。
小药童双眸黑亮如星,一眨一眨似圆润葡萄珠,透出一股活泼的机敏,与沉寂肃穆的皇宫极不相宜。
少年郎肤色瓷白,宛如出了笼的雀儿,新奇地打量宫中的一切。
砖红宫墙琉璃瓦,一眼望不到头。
“可行吗?无名无姓,也敢揭榜?”几名身穿素雅宫装的侍女,手持扫帚,三两成群。
她们直直盯着大夫和药童,有一搭没一搭地清扫秋叶。
“我听侍卫说,这人自野乡僻壤而来,几个月前,才在京郊立足。”
“天呐!这般见财眼开,万一小皇子有了好歹,天子动怒,他怕是走不出京城。”
宫女嘴角轻挑,美眸闪过一丝鄙夷。
世间,饶是东诓西诈的骗子,也分三六九等。
这名岌岌无名的大夫,骗术如何暂且不论,胆识却是不容小觑,竟将卑鄙主意打到天子身上。
这人利欲熏心,宁为财死,实乃天底下最蠢笨低劣的骗子。
红墙边,宫女叽叽喳喳。
仿佛,她们已经预知,这名愚蠢的大夫会沦落何等凄惨下场。
姜映真转眸,迎上了宫女轻蔑的冷笑。
霎时间,气氛一片沉寂,徒留墙边宫柳摇曳。
几名宫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无不讪讪干笑。
背后说坏话,竟被人当场听到。
宫女捏紧了手中的扫帚,目光飘忽,羞得无地自容。
四目相对,小药童眉眼如画。一双眸眼,泛出潋滟水光,面容似玉,秀致温和。
与寻常男子相比,多三分狡黠,却少七分凌厉。
饶使旁人七言八语,如何轻蔑于他,小药童的面上无一丝气恼,只是向她们温柔一笑。
瞬间,几名宫女耳尖瞬间泛粉,清秀的脸颊飞了一团火烧云。
好俊俏!
这一笑,宫女失了分寸。
她们脑中轰地一声,似有绚烂烟花噼啪作响。
三两名怀春的侍女,面颊涌上两股红潮,青涩的羞怯飞速蔓延至柳叶眉梢。
一想方才的初见,侍女心中便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再也顾不得谩骂。
宫女虽久困深宫,却也见过不少大姚美男子。
大姚皇城,是天下才俊梦寐以求之地。
天子钦点才俊,少年一展青云抱负。幽宫的侍女才人,也有幸一饱眼福。
文若状元,白面书生,满腹经纶,风度翩翩,精致如花似玉。
武如将军,威猛凌厉,冷傲孤清,英挺爽朗,凛凛气吞山河。
无数美男子中,最出众的莫过于将军府的那位纨绔。
他容貌俊美无俦,性情乖张恣肆,身边还伴有一条恶犬。
只是,深宫女眷私以为,那少年如赤火,阴晴不定,令人难以亲近。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不知为何,少年曾消失匿迹了半年。后来再度出现,脾气愈发喜怒无常。
宫女叹了一声。
若他收敛锋芒,能有小药童半分温柔无害,便不会令人生厌惧怕。
“你说,宫外的少年郎,怎么会生得如此俊俏?”适才,惊鸿一瞥,永生难忘。
小药童的那双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一般。他注视人的时候,如同静谧温和的湖水,引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几名宫女痴痴相送,一时半会儿,难以缓过神来。
“再过五年,我就到出宫的年纪了。不知道,能否寻得......像他这般俊秀的儿郎?”宫女含羞带怯,慢慢垂下密长的睫毛,眸底一闪一闪,满是憧憬。
五年,乍一听,还很漫长。可对宫女来说,青春只有那么几年。
大姚宫女,年满二十五岁,便会请示出宫嫁人。
“是呀,来而不可失,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小侍女挤眉弄眼。
“要不然,你就在这里守着人家。赠一枚红叶,说不定两情相悦,人家也会痴情地等你出宫呢。”同伴捂唇嬉笑,眸中明晃晃的戏谑。
“胡说八道!”那名侍女面颊更烫,羞恼地推了推其余同伴,嘴角却是轻翘。
这个计策倒可行。
“放肆!”天子适才下朝,他匆匆换上了一套月白轻服,便赶往了如意殿。
如意殿内,紫金熏炉云烟袅袅,一众太医跪地。
太医齐齐哀嚎,“皇上,臣体恤天子焦切,怜爱幼子,可......小皇子身中顽疾,臣等也束手无策。”
年轻男人长身玉立,高挑俊朗。年轻天子屈居冷宫多年,生性喜白,便服也多是白色。
他一袭白洁袍服,广袖宽敞,袖角用银线勾勒一只衔珠的蛟龙,尽显皇家贵气。
虽才即位一年,男人清俊的眉梢已被权利浸染,少了几分冷宫皇子的卑怯,多了三分独属九五之尊的傲睨之态。
天子唇角轻勾,一双瞳仁深邃锐利,盛有极烈的怒意。
“一个五岁小儿风寒,你们都治不好?自诩才高八斗,妙手回春?朕要你们这群太医又有何用?”
一行太医脑袋埋得更低,面颊几乎贴近地面,声音颤颤含泪,“臣等无能,还望天子息怒,保重龙体。”
天子时年二十六,自成婚之后,仅有一名五岁的子嗣。
夏秋之交,由热入凉,皇城气候变化莫测,小皇子不慎染了风寒,气息奄奄。
幼子病危,天子身形憔悴,食不甘味,眼底浮了一层淡青。
小皇子病情愈重,近几日,天子一直待在如意殿。
大姚皇姓朱,当朝天子名叫朱楚淮。
母系低落,无人可依,天子朱楚淮从出生起,自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于是乎,天子藏锋敛芒,闷声做了二十五年的冷宫皇子。
平时,他言语谨慎唯诺,衣食用度极尽俭约,不与他人沉浸声色,作风廉洁清正,唯恐被旁人抓到一丝把柄。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受尽讥嘲的冷宫皇子,有朝一日,竟摇身一变成了呼风唤雨的帝王?
幸哉!
拨云见日的心酸,二十五年的波折,初为人父的喜悦......
种种复杂情绪交织,他虽对庄婕妤情意平淡,却格外看重这个生于清寒之时的子息。
“陛下......宫外揭榜的大......大夫来了。”传旨的太监一只脚还没迈进如意殿,便被冷肃之气惊骇得舌头打了结。
朱楚淮的风目微眯,仿佛淬了冰,“还不快将人带进来?怎么,需要朕亲自迎接不成?”
太监缩了缩肩,承受天子的狂怒,“喳。”
庄婕妤与天子相识于微末,两人相差两岁。七年携手并进,共同度过了冷宫的艰辛岁月。
美人愁眉不展,眸中蓄满了哀伤。
她只是睫羽颤了颤,顷刻间,玉白脸颊上又滑落了两行晶亮的珠泪。
庄婕妤泣不成声,“陛下,我们的皇儿......”
妃嫔这般凄楚模样,自是让天子心如刀绞。
朱楚淮将美人揽入怀中,高挑的身躯,成了柔弱妃子的唯一依靠。
年轻男人的冰冷脸色缓了几分,柔声劝慰,“爱妃,良医已来,不必太过担心。无论如何,朕也会治好玹儿。”
朱楚淮的薄唇紧抿,深色的瞳眸尽是刚毅。
这话从天子口中说出,便是一颗强有力的定心丸。
庄婕妤拭了泪,款款道,“妾身先替玹儿谢过陛下。”
一行太医伏地,听了朱楚淮与庄婕妤的话,不由得彼此对视了一眼。
陛下真的从宫外找了大夫?
看来,二殿下说的不错。
这个生于冷宫的小皇子,对于陛下来说,意义非同凡响。
二品太医李竹山不屑一顾,心中冷笑,宫外的野大夫,也敢贸然揭榜?
他倒要看看,令一行太医束手无策的顽疾,能被一个无名郎中治愈?
笑话!
万木春与姜映真进了殿内,旁边一行太医跪地,气氛如覆冰霜。
两人一怔,随即向年轻男人行礼。“草民万木春见过天子。”
“先生快快请起,”朱楚淮的俊颜焦灼,将他挽起,“小皇子气息微弱,还是劳烦大夫先看一看。”
“是,陛下。”万木春与药童姜映真起了身。
行医数十年的万木春,第一次入宫治病,冷穆宫殿之中,众人噤若寒蝉。
清癯大夫虽面色平淡,心底却生出了几分慌促。
相比黎民百姓,小皇子血统金贵,若有差池,便会被株连九族。
屋内熏炉暖热,令人心生焦躁。
五岁的小孩子身材瘦小,脸皮无一丝血色,闭目躺在金丝被中。
若不是小皇子偶尔的哭啼之声,人们怕是会认为,五岁稚童早已没了气息。
可怜。
万木春默默把脉,半炷香过去,大夫眉心紧缩,神色紧绷。
殿内一片沉寂,甚至能清晰听见旁人清浅的呼吸声。
朱楚淮揽着庄婕妤,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万木春。
见他愁眉紧拧,年轻天子忙问,“大夫,怎么了?”
这位年轻气盛的天子,也有害怕之心。
他害怕这位宫外揭榜的大夫,也向跪地的太医一般,憾然告诉他,“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