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生路(五)

《女配每天都想苟活(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侍卫如拎小鸡似的,毫不费力地拽住了姜映真的胳膊。

魁梧侍卫神态冷峻,心中却不禁嘀咕:这人好歹是个男儿,非但面容柔美如好女,生得也是如此孱弱?

不过,人不可貌相。

此人虽瘦小,胆识却比八尺莽汉都大,竟将龌龊主意打到了天子身上。

骗财与惜命,孰轻孰重?恐怕,这人下辈子才会想明白。

姜映真一只脚才踏出了如意殿的朱门,巧的是,这一刻小皇子不再啼哭。

“玹儿......”庄婕妤忙走至楠木榻前,探手轻轻抚了抚小皇子的额头。

金丝被中,那张皱如核桃的小脸,也逐渐舒展。

“唉,大夫,”庄婕妤红唇轻启,美眸充斥一股狂喜,“玹儿......似乎好受了一点儿。”

朱楚淮和庄婕妤彼此对视了一眼,明白他们误会了这名大夫。

年轻男人面不改色,语气却舒缓了不少,他再一次扶起跪地的万木春,“大夫,不知皇儿何时能好?”

“散了淤血,还需再观察三日。”万木春道。

他总觉得,小皇子的“顽疾”,似乎另有隐情。

朱楚淮当即答应,“好。”

年轻天子转身,对一名太监吩咐,“为万神医备一处宽院,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太监连连应诺。

庄婕妤柔情款款,与方才口口声声说要他们死的美妇判若两人,“万大夫,先在宫中暂住几日。衣食住行,若有不便之处,尽管直说。”

万木春与姜映真行礼谢恩,“多谢陛下娘娘抬爱。”

“朕养你们这群饭桶又有何用?比不上一位宫外的良医?”朱楚淮广袖一甩,脸庞冷冽。

一行太医低头认罪,“臣等无用,贺喜陛下寻得良医,以解小皇子顽疾。”

二品太医李竹山,脊背僵直如木偶。

一行人退去。

如意殿内,年轻天子抱着柔美的妃嫔,两人欣喜落泪。

终于,皇儿有救了。

朱楚淮既已吩咐,太监生恐怠慢两人。

太监为两人各设置了一间房。

姜映真与万木春,两人一如来时,走在身后宫墙下。

照例有太监宫女引路。

“万郎中,还请等一等。”偏僻宫门处,一人追了上来。

姜映真回眸,看清来人是谁,少女微微张了张唇。

瞧他的服饰,是一位宫中太医。这人,与他们素不相识,突然喊人做什么?

少女幼稚地揣测,难不成,他是想......窃取药方?

万木春一怔,这人的容貌,似乎有几分熟悉。

“李太医。”太监和宫女行礼。

只是一个姓,万木春瞬间明白这人是谁。

他的年少好友——李竹山。

“你们先退下。”万木春吩咐道。

姜映真识相退下,一位小宫女面色绯红,为她引路。

客房足够宽敞,却位居深宫。

天边还残存一抹红霞之时,屋内的温度便骤降了许多。

姜映真捂紧衣袍,肩膀缩了缩。

好冷!

一名小侍女怯怯地端视她,贴心地奉上了一杯热茶,羞涩道,“小郎君,天气冷,莫要着凉了。”

姜映真心下一股暖意。

可见小侍女耳尖红透,狡黠少女顿时玩心大发。

她向其微微一笑,小侍女面颊烫得惊人,不敢再直视她。

这还没完。

姜映真伸出了手,却在接茶的时候,刻意触碰小侍女白嫩柔软的玉手。

小侍女的眼睛骤然瞪得圆溜溜。

她忙后退了几步,惊慌失措,脸色快要红得滴出血来。

“小郎君......”你这是做什么呀?

少女轻捂红唇,双眸若点漆,又黑又亮。

她面容抱憾,一副正人君子作派,“哎呀,姑娘,在下逾距了。”

小侍女面色酡红,垂下脑袋,心中却全无被人非礼的懊恼。

姜映真以为吓到了她,不免暗自懊恼。

深宫戒律森严,她一番玩心,说不定会给小侍女造成困扰。

“抱歉,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好不容易扮了男装,姜映真见她羞怯,想要试一试当美男子是何等滋味,却一时失了分寸。

姜映真的眸色,盈满了真诚的歉意。

小侍女压下唇角,声音嗡嗡,不知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自己听,“没事,没事。”

她都说了没事嘛。

这名小郎君,真的是太客气了。

三日后,天子放她和万木春出宫。

年轻天子神采飞扬,问万木春想要什么赏赐。万木春却摇了摇头,他什么也不要。

朱楚淮一愣,问他,你真的不要?

不为名利钱财而来,那么,他揭榜是为了什么?

万木春道,草民只愿陛下和小皇子笑口常开。

年轻天子莞尔,不再强求。

他看了一眼姜映真,说道,万大夫,这名药童聪慧机敏,许是将来能承先生衣钵。

万木春淡淡一笑,没有谦虚,草民也觉得。

年轻天子讶然,随即爽朗一笑,不免对姜映真又多看了几眼。

朱楚淮命人派了一辆马车,送两人回至京郊。

晚上,万木春喝了桂花酒,只是说自己那位旧交已实现了年少的壮志。

姜映真想到了那日的李太医。

兴许,他就是万木春的旧友。

万木春平时寡言少语,沾了酒,难得透露了这位故交的平生。

两家本是近邻,奈何李竹山胆小怕事,起初学医,总会晕血。

大夫治病救人,死生无畏,哪有怕血的道理?

姜映真一听,不禁觉得有趣。

故交重逢,是件喜事。

姜映真却觉得,万木春似乎未有之前的欣喜,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失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木春依旧坐馆看病。

治了小皇子,可是一块金子招牌,霎时间,回春堂风光无两。

没几日,清早门外忽地一阵喧哗。

药馆还未开门,姜映真双眼惺忪,诧异道,京中热闹,是不是要唱戏了?”

之前,她去远福门,听到几人闲聊,说是一家酒楼为了添喜,特地请了戏班子镇场。

万木春脸色一变,将少女推到了后院,“薛姑娘,我突然想起来,郊外有一条河,河边生了草,有一户人家生了病,你先替我去看一看路。”

姜映真眸色不解,“啊?现在就去吗?”

“别管那么多。”万木春推了她,语气强硬,塞给她一封单薄的册本,“既是唱戏,你若从前门出去,万一人多受伤了怎么办?”

少女眸色钦佩,看也没看,直接将册本敛入窄袖,她笑道,“还是万郎中考虑周全。”

万木春眸色冷淡,直视她,“薛姑娘,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

姜映真蹙了蹙眉,不知道万木春为何要这样说。

后院没门,只有一个洞。

姜映真虽不解,却也听话地爬了出去。

呵,她还是第一次钻狗洞呢。

郊外的河,又长又远,中午三刻,少女才慢慢走了回来。

万木春骗她,京郊河边是有一户人家。可人家却不是看病的,那家的妇人耳聪,少女与她说了半天,却没有明白彼此。

少女双脚酸涩,想要回去好好抱怨一番。

可是,入目的却是另一副景象。

狭小的药堂,成了一片废墟。

药草,柜台,旌旗,已被一场烈火焚烧殆尽。

黑漆漆一团,看不清楚原本模样。

矮墙边,坠落了几枝烧成黑炭的木,余火袅袅。

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呵呵,我就说嘛,什么外乡名医,全是骗人的。”五米之外便能听到一股尖锐的男声。

“他的药价,是京中最便宜的,也确实治好了我的病呢。”一位妇人挽着孩童,忍不住为其说情。

褐褂男子不屑一顾,睨了一眼妇人,“那又如何?不过是为了造势。他欺骗天子,可是洗不了的。”

妇人抱紧孩子,不再言语,望着断壁残垣,眸中却流露几丝悲哀神色。

“不自量力,真以为自己是大罗神仙?耍花招竟到了天子面前?”

“找死!”一群人附和。

“这下子,孤身一人,说给他收尸?”

“唉,不是还有一名水灵灵的姑娘吗?”几名狂徒扯嘴一咧,细眼眯成了一条缝,眸中色迷迷地不怀好意。

往日熙熙攘攘的药堂,顷刻间,成了不毛之地。

此般丑闻,京中沸沸扬扬。

全京城都知道,京郊的那个骗子,医术粗劣,差点儿害死了小皇子。

生性温雅的天子大发雷霆,他处死了庸医,一把火烧了药堂。

姜映真手脚冰凉,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在脸上抹了灰,披头散发,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少女走在街上,行人冷眼横扫,掩面避之不及。

突如其来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

万木春怎么会惹怒天子呢?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

秋风吹干了面上的泪,姜映真心如刀割。

都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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