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勋的狂怒持续了足有五分多钟,老头儿用污言秽语把那些按兵不动的盟友祖宗十八辈儿骂了个遍。
在这期间,天守阁内不断有极真组头目和武士们进进出出,从楼下传来的枪声越来越清晰了,山王会突击队已经攻占了城堡的一层二层,
形势不容乐观,有人甚至准备好了胁差短刃,给自己寻找一位剑术高超的介错人,做好了切腹自尽的准备。
近藤勋骂得累了,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小杌凳上生闷气,
(注释:小杌凳;曰本战国时期一种类似马扎的折叠小木凳,平时挂在马鞍上,将军列阵时坐在小杌凳上督战,以承担铠甲的重量缓解疲劳。)
随着老头子逐渐调匀呼吸,也算是想开了,骂声越来越小,平和下来;
“无论最后结局怎样,我都会以近藤家主人的身份,带着武士的荣誉与体面去面对,绝不会令列祖列宗蒙羞。”
见到主君坦然接受命运,那些最为忠诚的头目也都看开了,其中一人鞠躬说道:
“山王会突击队已经攻上了城堡五层,我们手下的马仔死的死,逃的逃,只剩几十位死忠之士顽强抵抗,
大事去矣,一切都已完了,还请家主大人珍重,我等臣属自当奉陪到底。”
“有你们在,老夫感觉安心许多。”近藤勋点点头,问道:
“大谷一郎,还有东海洋平那几个家伙出去做什么了?”
一名忠诚派头目哼了一声,以轻蔑的语气说道:“那些胆小鬼说太紧张了,要去趟卫生间,其实是去找山王会少主投降去了。”
“哈哈哈,这帮蠢货!”近藤勋笑道:
“策划并实施刺杀山上英雄,伏击陈一灯若头的正是他们这帮人,山上彻也那小子岂能忘记如此血海深仇,怎么会接受他们投降呢~”
“的确,正如家主大人所说,大谷、东海那帮家伙刚刚举着白旗出去,便被山王会的狙击手射杀。”
“哈哈,好!”听闻叛徒的死讯,老头子开怀大笑。
此时,又有一名惊慌失措马仔跑到天守阁报信:“家主大人,山王会攻到6楼了!”
“发生什么了?看把你吓得,脸都绿了~”
“家主大人…您的爱妾松井苍云夫人,还有弄臣杉道弥之助,以及您雇佣的电子战专家钱伯斯先生等十几人举着双手出去,被机枪扫成了筛子,楼梯上全是血,太惨了……”
“哦?连那些人都未能幸免么?”近藤勋眼皮一跳:
“山上彻也那个小鬼,看来是不想留下任何活口了。”
此话一出,天守阁内的侍妾、佣人与劳工们都大惊失色,本以为黑道火并不会殃及外人,谁知对面竟如此狠辣,见人就杀。
不同于誓死效忠近藤家的武士贵胄,他们都是平民,来这座城堡豪宅打工是为挣钱养家糊口,可不想为这脾气恶臭的暴发户老头儿丢了命。
看到佣人们惊恐的神情,近藤勋起了恻隐之心,大手一挥说道:
“我的卧室书架后有条密道,同时拨动那本《孙子兵法》还有《宫本武藏剑术解析》就能打开,
那密道直通松井街道外面,应该不会被山王会发现,你等并非武士,随便拿上些值钱的物件逃命去吧,算是我近藤勋为你们支付的遣散费了。”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大帮侍妾、佣人和劳工们都齐刷刷跪谢主家,然后奔着密道方向逃命去了。
近藤勋的目光扫过留在天守阁的众人:“想走的尽可以随意离开,我不会下令阻拦。”
又有一大群佣兵,盟友帮派的代表,以及极真组下级头目们跪谢之后离开了。
“还有谁想逃命的,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我等皆愿奉陪到底,主公。”
“嗯,很好,让我们等待最后一刻到来吧。”
此时天守阁只剩三十余位死忠之士侍候在家主左右,
近藤勋贵族武士出身,老头子不愿落荒而逃,更不愿玷污家族荣誉,那条精心修筑的密道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从战败的那一刻,死亡的结局便已注定,近藤勋平静地起身,拿出一卷书册放在身前,封面印着《叶隐闻书》;
“所谓武士道,便是看透死亡。”
近藤勋翻开书册,对着众人说道:
“如为死狂,则事无不成,
如此语言,给我等武士出身之贵胄当胸一刺,强烈而单纯。”
忠诚派下属们听罢纷纷点头,了解了主君的想法;
近藤勋要以七旬高龄在这天守阁死战到底,以扞卫身为武家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