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本王妃低估你了。”看着眼前的少年，陆梦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本末倒置，一些不容错失的小细节，她倒是从未想过要去在意。
“属下不过是为主子办事罢了。”十七微微颔首，面无表情，不以为然。
“既然你都知道，又为何还要效忠这样一个人渣？”陆梦离收起笑意，怒目圆瞪，语气更是凶狠了许多，“你这叫放虎归山，你知道吗！”
十七抬眸瞧了她一眼，而后直接笔直地跪了下去，低着头，道:“属下知道接下来的话兴许是会让王妃娘娘愈发的愤怒，但是事实即是如此。”
陆梦离强忍着怒意，捏紧了拳头分散注意力，等着他的下文。
等着他用如何坚不可摧的话语与弥补他为罪犯逃脱的丑恶。
“若是那其中记载都是真的，也都是一些与属下无关的事情。属下无法共情您心中的仇恨，就好似您也不能理解属下的忠诚。”
“王爷对于属下的恩情，兴许抵上属下这条命都不能偿还。”
他说得情真意切，毋庸置疑，让陆梦离一时间无法反驳。
“你走吧。”
她转过身去，不再去看他那张写满了正义的脸庞，顾自闭上眸子感受着黑夜的寂静。
十七的话没有漏洞——不论轩辕烬曾经做了什么有违天道的事情，那都与他毫无关联。他遇见的是靖王爷，那个永远温润和善的靖王爷。
她没有理由让所有人接受自己的恨意，确实是有些偏激。
“王妃娘娘，您的吩咐属下也都照办了，想着也不算是欺瞒于您。”十七并未离开，而是继续说着，“属下已然决意此战之后就功成身退，安心与素心在一起，您大可放心。”
陆梦离下意识捏紧了拳头，转身冷眼看着他:“你记得原委，不应该不知晓此战无论如何轩辕烬都没有胜算。”
十七只是垂下眸子，不与她对视，似乎想要利用这样的方式逃避事实。
“虽然不知为何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是既然有了这次机会，全力以赴又未必不会有另外的结果。”
上一世的大战他记得并不清晰，因为素心的离开他一度萎靡不振，只知晓靖王爷与皇上正面交锋，败下阵来，几乎奄奄一息。
即便是能力低微，他也想试一试，若是实在无法与命运抗衡，倒也不算是无动于衷。
看着他的认真与严肃，陆梦离只是冷笑一声，直言一句:“执迷不悟。”
“你若是执意踏上此不归途，便不要牵扯上素心。你要面临的从不是一场简单的战役，活着回来兴许都会变成奢望。”
“当日指婚，一是素心钟情于你，二便是见你是个可靠的人。但如今你连应允一个安稳的生活都不能做到，便失去了一开始的意义。”
十七皱起眉头，肉眼可见多了几分为难。他看着面色冷淡的陆梦离，显然是有些意外她的反应。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要属下在王爷与素心之间做一个抉择？”
陆梦离只是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你方才也说了，既然上天已经重新给了一次机会，难道你还要素心为你再献出一条性命吗？”
她的质问让十七没了话语，原本笔直的脊梁松懈了几分，跪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目光也跟着呆滞起来。
他原是将这次机会当做是一次弥补，却不想在这样的关头竟然还要做出抉择。
不论是谁，他的心中都有亏欠，都是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你放过素心吧。”
见他久久不语，陆梦离便丢下了这番话语。十七猛地抬头，眼中有着惊愕，似乎是对此不解。
“轩辕烬对你有恩，而素心只是为你而死。你欠她的那一条命已经由上天替你还了，已然是两不相欠了。”
“你不爱她，勉强度日也不会善终。往日本王妃可以放任着她任性，但是现在再是看不得她赌了，你明白吗？”
十七没有说话，他的思绪很乱，很是迷茫。
他不是十分明白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但是他能够感受到素心对自己的炽烈，同样的，在他的心里，素心似乎也是不同的。
可是面对陆梦离的质疑，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才俯身叩首，用着极低的声音说着:“属下遵命。属下先行告退……”
说罢，就起身离开，瞧着背影有几分落寞。
陆梦离注视着他的离开，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却又忍不住感伤——素心，这就是你舍弃性命也不愿意放弃的男人，你的真心他视若无睹，永远只念着他那口不对心的主子，何其悲哀？
再回首看着这近乎满墙的书架，心中的怒火更是压制不住，抬手便想将此毁于一旦，但最后仍是轻叹一口气，忍住了这份冲动。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心底涌出无助与孤寂，甚至还有几分心酸。
这看不见尽头的未来正在消磨她的意志，侵占她的思绪；强加在肩头的担子束缚住了她的灵魂，让她越陷越深，甚至就快要忘记自我。
月至中天，有清冷的月光从窗棂缝隙中照射近来，就落在她散乱在地上的衣袂。
月光明亮清澈，不由得引她伸手去抓，可抓住的只是一片虚无，除了手中的光亮，剩下的都是镜光水月。
陆梦离苦笑一声，忽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
即便是十八线不知名游戏主播，但是也有自己的粉丝群体，靠着那些微薄的工资也可以维持温饱，最重要的便是自由自在。
还有那个惹人生气的林泽，虽然两个人吵吵闹闹，但是这些年相依为命也是真的在意彼此，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想到这里，嘴角的微弱笑意忽然凝固。
似乎和林欢瑞一样，这个不顾自己危险也要来游戏里找自己的弟弟也在被自己随时放弃，甚至还背上了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回顾她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似乎是一事无成，那她是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