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舒阳和沈加澜认识了这么多年,却鲜少见到沈加澜把所有情绪全部摆在脸上似乎从这个学期开始,沈加澜便经常为了卓谦破例。 晏舒阳扬起嘴角,看似在笑,可眼神里没有一点笑意,他对沈加澜说:“放心,我没对他做什么。” 沈加澜冷道:“要是你再敢对他做那么恶心的事,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完,沈加澜没再看晏舒阳一眼,神情冷冽地拽着卓谦的手走进教室。 教室里还有人在打扫卫生,见卓谦走进他们班的教室,明显很不高兴,可一看带卓谦进来的人是沈加澜,他们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得闷头做自己的事。 沈加澜的东西还放在桌箱里,他松开手,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 卓谦有些尴尬也有些无措,沈加澜不想搭理他,他就只能在课桌旁干站着,想帮忙又插不上手。 卓谦想向沈加澜解释,无奈教室里有其他人在,他不方便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卓谦发现沈加澜的东西挺多的,除了没带走的课本和资料书外,还有一个备用手机和便于携带的平板式电脑,这两样东西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放在桌箱边上,随便一个路过的人伸手就能拿走。 卓谦暗叹口气,真是为这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操碎了心。 “以后不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乱放。”卓谦底气不足地说,“要是被人拿走了,就算教室里开着监控,也不一定能找回来。” 沈加澜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把手机和电脑塞进背包里,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对卓谦的话置若罔闻。 卓谦问:“你听见了吗?” 沈加澜粗声粗气:“没听见。” “……”卓谦憋着气,又缓缓吐了出去,“你没听见的话,那我就再说一遍好了。” 他恨,他真是个不争气的人,被沈加澜压得死死的呜呜呜…… “算了,别说了,我不想听。”沈加澜直接打断他,随后单手拎起沉重的背包,抬脚朝着教室门口走,“反正你也不会听我说的话。” 卓谦连忙跟上去:“我怎么没听?我听,我很听你的话。” 沈加澜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他:“那我让你别找寒假兼职,你听了吗?” 卓谦哑然,心虚得眼神有些躲闪,他嗫嚅道:“我这不是缺钱嘛,后年就要上大学了,我得早点攒好学费和生活费。” 沈加澜蹙起眉:“我都说了那些钱由我来帮你出。” “可、可是。”卓谦无奈道,“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望着你来帮忙呀。” 卓谦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因为这个问题和别人争执。 他也想当咸鱼,他也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被别人养着,只是沈加澜还是家里的米虫,他拿沈加澜的钱不就等于拿沈家的钱? 若是被沈家人知道这些事,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他。 有了这层考虑,卓谦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沈加澜的要求,他不想在沈加澜的家人心里留下坏印象。 可惜沈大少爷闹脾气了,卓谦从教室哄到寝室,又从寝室哄到校门外,都没有把这个大少爷哄好。 下午六七点正是堵车高峰期,来接沈加澜的刘叔很早就出发了,却还是被堵在了路上。 路边站着不少等家长来接的学生,沈加澜冷着脸站在其中。 起初,卓谦还在沈加澜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后来,卓谦的声音被其他人的说话声覆盖。 当意识到不对的沈加澜回头,发现原本在他旁边的卓谦居然不见了踪影。 这下子,沈加澜是彻底绷不住了,开始着急地寻找卓谦的身影,可是周围的人太多了,甚至多数人都穿着和卓谦一样的深色羽绒服,让沈加澜一时间有些看花了眼。 卓谦生气了吗? 是不是他刚才做得太过了? 早知道就先搭理卓谦几句话了。 无数后悔的念头在沈加澜脑海里闪过,他在人群中穿行,却始终没有看见卓谦的身影,于是拿出手机想拨打卓谦的电话。 翻通讯录时,他才想起他把卓谦和卓谦室友的手机号码都拉黑了。 沈加澜把那两个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又顺便把卓谦的微信也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做完这些,他才拨通卓谦的电话。 嘟声还未响起,他的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加澜竟然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差点没拿稳手机,他转过头,一抹明艳鲜红的颜色陡然占据了大半视线。 定睛一看,是一朵包装得很好看的玫瑰花。 拿着玫瑰花的手肤色白皙、手指细长,指尖圆圆的,指甲也修剪得恰到好处,而玫瑰花后面,则是卓谦紧张到有些紧绷的脸。 “我出来时点了鲜花外送,刚才过去拿了一下。”卓谦别扭地开口,见沈加澜不为所动,顿时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你不喜欢吗?” 话刚说完,卓谦的手机响了起来。 卓谦把玫瑰花换到另一只手上,正要从衣兜里摸出手机,铃声却冷不丁断掉了,下一秒,他手里的玫瑰花也被沈加澜抽走。 沈加澜把玫瑰花攥在手里,他凶巴巴地盯着卓谦:“你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没走。”卓谦挠头,“我只是去拿了下外送。” 沈加澜才不管这些,蛮不讲理地说:“只要离开一米就要跟我说一声。” 卓谦无奈极了,一个劲儿地点头说着好,心想刚才大少爷还在气头上,他哪儿敢上去自讨没趣。 “这朵花我就收下了。”沈加澜重新打量起玫瑰花来,虽然这朵玫瑰花包装得不错,但里面的花瓣已经有些焉了,色泽和外形更是比不上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朵玫瑰花,可他心里欢喜极了,爱不释手地拿着玫瑰花,有了这抹鲜红的衬托,仿佛周围的其他东西都失去了色彩。 但很快,沈加澜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拧眉看向卓谦,“为什么只有一朵?” 卓谦放松的笑容一僵:“……”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一朵比一束便宜了,一束玫瑰花最便宜的也要三四百,若要包装好看,价格直接上四位数了,他哪儿买得起。 但卓谦不能把这些话说出去,他找了个借口忽悠沈加澜:“你想想你捧着一束玫瑰花等车的画面,你能接受吗?” 沈加澜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能。” 卓谦:“……” 看来大少爷的脸皮比他想象中更厚。 最后,卓谦承诺下次一定送一大束玫瑰花,这件事才就此揭过。 不过沈加澜还在气卓谦悄悄找寒假兼职的事,送卓谦回家时,非要卓谦把兼职地点说出来才行。 卓谦再次深刻感受到,自己真是被沈加澜拿捏得死死的。 放寒假的第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雪,外头的街道上仿佛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地毯。 d市位于南方,尽管冬天到来后没有遮天的大雪和呼啸的狂风,可冬天带来的寒气宛若魔法攻击,那股子凉简直要浸进人的骨子里。 卓谦是要温度不要形象的人,出门时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下午两点钟,他便准时去清吧报到了。 这个时候的清吧还没开始营业,经理把他带到办公室,告诉了他一些在这里工作的注意事项,随后打电话喊来一个人。 那个人是看着和卓谦差不多年龄的男生,不高,但很瘦,穿着店里全黑的工作服,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男生对卓谦伸出手:“你好,我叫蔡鞍。” “你好。”卓谦和蔡鞍握了握手,“我叫卓谦。” “我知道你。”蔡鞍说,“走吧,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工作环境。” 清吧里开了中央空调,很暖和,包括经理和蔡鞍在内的人都只穿了一件单衣,可卓谦穿得非常厚,不仅行动有些不便,而且没走多久就热得脸颊绯红。 蔡鞍见状,索性先把卓谦带去更衣室。 “你的柜子在最里面,柜门上写了你的名字,你注意看一下,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卓谦说了声谢谢,等蔡鞍走后,便去更衣室脱掉了多余的衣服和裤子。 等他出去,终于不再裹得像个球了。 蔡鞍正靠在外面的墙壁上玩手机,听见脚步声后,他抬起头,看向卓谦的眼神里居然多了一丝惊艳。 随后,蔡鞍一边收起手机一边笑道:“你不适合戴帽子。” 卓谦疑惑地看着他。 蔡鞍说:“帽子把你的颜值都盖住了。”而且卓谦穿得太厚了,他还以为卓谦微胖呢,没想到脱了一层衣裤后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也难怪…… “也难怪昊哥那么关心你了。”蔡鞍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卓谦愣了下,一时间没听明白蔡鞍话里的意思:“啊?什么?” “没什么。”蔡鞍摆了摆手,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我带你去办公室看看吧,每周的班表都会贴在办公室的黑板上,全职人员的上班时间基本上是固定的,像我们这种兼职的变化较大。” 这点经理刚才跟卓谦说过,经理也把卓谦的上班时间排出来了,重新打印在了班表上面。 不过听了蔡鞍的话,他有些惊讶:“你也是兼职的吗?” 蔡鞍说:“跟你一样的。” 说完,他又补充道,“但你是寒假兼职,我是平常没事就来上上班。” 卓谦看蔡鞍和他差不多大,按年龄来说应该是学生,可是蔡鞍举手投足间并没有太多学生气,更像是沉浸社会已久的人。 尽管有些好奇,可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不好多问。 熟悉完工作环境和工作制度后,时间来到下午六点钟,也是清吧开始营业的时间。 卓谦刚上班,对一切都不了解,正好蔡鞍和他的上班时间大致相同,经理便让蔡鞍带卓谦几天。 蔡鞍和卓谦的工作内容都是在后厨帮忙,有时前厅的服务生人手不够也会过去充数,平常去充数的次数很少,如今临近过年,许多学生都放假了,去充数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 虽然石珩昊没有用心经营过这里,但清吧的生意是真的好,客人络绎不绝,去充数当服务生的蔡鞍和卓谦也忙得脚不沾地。 来清吧的客人几乎都是年轻男性,安静地坐着聊天喝酒,也有性格外向的客人上台抢驻唱歌手的话筒。 卓谦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由于太忙了,他没有多想,直到上班一周后的这天晚上,有桌客人点了许多东西,并指明要他送过去。 卓谦托着两瓶酒,走到那桌客人跟前,把两瓶酒放到桌上。 离他最近的男人忽然喊住他:“坐下来一起喝点?” 卓谦怔愣片刻,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客人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