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能看得出来,他的话还是有作用的,只不过这些声音的背后,大部分还只是随声附和。
毕竟这些将士们,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新军,他们对于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还是很认可的。
而并非全都是出自于对他的信任!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能将这些人调动起来,顺利的从营地转移到落霞山,便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他真的引来“天雷滚滚”,一切的质疑和不信任都将烟消云散。
“将军,你还打算继续摆祭坛求神吗?”薛万春问道。
“当然!”
沈安看着一众百夫长将人带回,准备晚上的行军事宜,重重点了点头。
好戏已经开锣,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把搭好的台子又拆了吧?
“可是……”
薛万春脸上写着浓郁的忧色,欲言又止,他知道无法说服沈安,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若是在行军之前,沈安再来一次荒唐的求神,怕是又要将刚刚鼓舞起来的士气,打回到原型了。
到时候别说在落霞山布防,就是能不能从这里赶赴落霞山都是问题。
“万春,你信不信我?”沈安淡然问道。
“将军你对我有再造之恩,就算是你现在让我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薛万春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弦外之音,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他信任沈安,但却依然不信沈安能引来天雷!
那不是人能做的,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
“我明白了!”沈安拍了拍薛万春的肩膀:“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兄弟们死的!照我说的去做吧!”
薛万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也去准备了。
……
夜幕降临。
前锋营的将士们整齐划一出现在辕门外,唯独缺了沈安一人。
左卫大将军朱逸阳骑着高头大马,按照规矩前来送行,一身铠甲倒也像模像样。
在他身旁除了铁杆心腹梁将军外,还有上百人的护从卫队。
“沈安还没来吗?”他小声问道。
大声呵斥?
他不敢了!
而且现在也没必要把矛盾激化,给自己平添麻烦。
“我刚刚打听了一下,沈安好像又去祈神了!”梁将军戏谑的凑到耳边。
朱逸阳闻言嘴角抽动,还真有点佩服沈安了。
生死一线之间,到底是什么勇气支撑着他,如此执着的想要依仗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活命呢?
他冷冷笑道:“没想到我给了他三天时间,白将军那边却帮了我一把,不,应该是月照国的人帮了我一把,将时间提前了。”
朱逸阳眼神中隐隐有些期待,他等沈安死,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将军你以为白将军是凑巧为之吗?”梁将军对于这句话并不认同,小心的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我看白将军应该比我们更希望沈安早点死!”
“此话怎讲?”朱逸阳微微一愣。
沈安是帝党一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之前接到中军的传令,说让沈安到左卫前锋营来,还以为是白无极故意安插在左卫的眼线呢!
白无极怎么可能希望他死呢?
“将军你仔细想想,白将军何其聪明,他难道不知道我们想故意将沈安陷入死地吗?如果沈安真的是白将军的人,怎么可能不出言阻止一番?哪怕将军你最后以军令状为由,他也不至于会如此急切的催促沈安去送死的。”
“说不定还会暗中调遣中军力量去营救沈安,可他并没有这样做,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沈安已经被陛下抛弃了,他已经是一个弃子!”
不得不说梁将军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竟然一语道破了白无极的想法。
只是他并不知道,并非是梁帝抛弃了沈安,而是梁帝已经对沈安有了忌惮。
朱逸阳一下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思虑了一会才说道:“那我们针对沈安的计划,岂不是帮了帝党一派?为白无极做了嫁衣?”
“其实也不然,末将建议将军还是坐山观虎斗,另外立刻将这个消息发回京城刘艺荣刘大人那里,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以白无极领军无方,在陛
“对对对!”朱逸阳连连点头。
江淮反叛的事情,已经让文官集团隐隐有被帝党一派压下去的势头了。
刘艺荣这次将他派到军中,便是想在战局上扳回一城。
让沈安去送死当诱饵的计划,虽然是他们左卫制定的,但白无极提前让沈安出发,打乱了这个计划,到时候沈安战死,粮草被夺是必然会发生的,但却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白无极!
“等到班师回朝之日,我定然保举你升官发财!”朱逸阳想到这里,兴奋不已。
他并没有多大的本事,能坐上兵部侍郎这个位置,靠的便是刘艺荣和文官集团的支持。
正愁没有为文官集团立功的机会呢!
这时,一批快马从营房里冲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大跌眼镜!
来人正是沈安,可他没有穿铠甲就算了,竟然不知从哪里搞了一件明晃晃的道袍穿在身上。
“沈将军这一身还真是亮眼啊!”朱逸阳笑着说道。
身后的护从卫队也有人绷不住笑出声来:“噗噗,这……这特么的是登台戏子?还是将军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穿得这么亮,怕是会被人射成箭靶了!”
“死在战场上还好些,要是真的去引雷,一个不小心被雷劈死了,那才叫笑话呢!”
“谁说不是呢!还好他是一去不复返,要不然叛军以后恐怕都会嘲笑我们是神棍大军了!”
“我滴个亲娘勒!你们看他腰间胯的是什么?烧鸡、猪头和羊腿?尼玛这是去打仗么?难道想拿这些东西喂饱敌军,好撑死他们么?”
哗然一片!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前锋营的将士们都无力反驳,一个个低下了头。
将军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这些事,难道还能堵得住别人的悠悠之口吗?
荒唐啊!
太荒唐了!
就连秦二郎和薛万春也抬不起头来,默默无语的站在队伍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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