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储相间的暗斗

沈安做生意精明,但是也讲良心,百姓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沈家的生意,不单单是靠着朝廷在做,若是没有百姓们每年缴纳的巨额税款,朝廷不也是个空壳子?”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角,沈安面色有些沉重:“这一次,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没有选择。”

“去准备吧,把能抽调的全部抽调出来。”

除了粮食外,沈安还让李二狗去把手中九成存酒,全部蒸馏成为酒精,洪水乃瘟感疫病之源头。

被水泡过的百姓,必须要尽可能全面消毒,以防止出现霍乱等流行病症。

最可怕的,自然还是瘟疫。

酒精不能治疗瘟疫,却能在最大程度上,消灭大部分细菌,降低灾害发生的可能和扩展。

他能做,就这么做!

为了百姓,沈安劳心劳力,还要自掏腰包,眼下这些消息,让他不得不将京淮大通道的事,暂时放一放。

另一边,朝廷上虽然还不了解地方事态。

然太子皇甫胤安却已经拿到了沿途官员的孝敬,如沈安所想的一样,他们希望可以借用太子的力量,以及这次洪灾之情。

将过去盗恐仓廪,没办法添补的账单,一口气核销。

最少的这一次,也掏出五千两银子,送到储君手中,还有一部分款子,因为其人官职问题,或者是队列所属,无法直接递交给皇甫胤安的,也基本流入姚成本手中。

今日,他就是来送钱的。

“殿下,这是京淮沿线一些官员的心意。”

姚成本将一个檀木盒子,推到他面前,什么话都没说,他知道太子了然一切局势。

皇甫胤安瞄着檀木盒子看了一眼,让侯近山收了:“他们也真够可以的了,平日里个个中饱私囊,那时候就不知道背后要有一棵树庇护?”

“现在一口气的,把数年家底献出……图什么?”

他的话,嘲讽之中,包含敲打之意,在怪姚成本过去,对下属约束不严。

事实上,着他还真错怪姚成本了。

过去三节两寿,平常的孝敬心意,地方上可是没少送到王畿,他见到的少,因为绝大部分都被姚成本自己给吞了。

身为宰相,又是太子一党中不可获取之人,难道还保不了自己的部下?

“何必劳烦殿下”这六个字,是他对下官们,所说最多的一句。

每每如此,那些来送礼的人,还都以为是他在刻意保护皇甫胤安,自然不敢多问。

他们以为心意给了太子爷,却不想吃下这一切的,全然都是姚成本而已。

这一次要不是地方上灾害事大,加之姚成本与太子之间关系在渐渐改变,他还真是未必能把这半数银钱拿出。

“殿下。”

抿了一口茶,姚成本信口应道:“这倒是臣做的不对,无奈地方上的官员,都是一群宵小之徒,非要刀架脖子,才知道临阵磨刀。”

“可笑!”

皇甫胤安凝视他的目光,黯然了几分:“这件事,就不提了;只怕他们未必就是想核销仓廪储备,这帮混蛋的眼睛,是不是盯上了之后的赈灾银子?”

“没错。”

姚成本坦然一笑:“抛砖引玉,若不是为了那些银子,他们不会把家底都掏出来。”

“可惜他们的家底的确有些薄了。”

太子有些阴阳怪气的,姚成本全装作听不懂。

“殿下这么讲,臣不然回了他们的请求?”

地方官员的想法,其实和沈安计算的一样,他们要借机捞一笔,姚成本这么说,只是在给太子一个台阶。

至少要多两倍,谁能放过此等机会?

“算了吧。”

果然,皇甫胤安稍顿之后,月弧的微笑露出:“与人为善,乃先贤所言,本宫自幼明白从理。”

姚成本面上谦恭恍然,内心中早把他这伪善之徒,骂了个狗血喷头。

当婊子立牌坊,小人行径在他这储君身上,竟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告诉他们。”

不伦姚成本怎么想,皇甫胤安即便看得出来,也不会点破,幽幽的道:“他们要做什么,可以做,本宫不会隔岸观火,验看各地方百姓饱受流离之苦。”

“但!”

话锋一转,太子脸上肃杀渐浓,眸子里的星光如刀芒一样瘆人。

“千万别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

“现如今在朝廷上,不但有沈安这条恶狗拦路,本宫那个弟弟,也活的好好的。”

“当下父皇对他,可是另眼看待,什么事拿捏不好分寸……再成了他人祭刀之物,得不偿失。”

“他们一条贱命无妨,本宫可不想惹来一身骚!”

姚成本双眉一挑,暗暗撇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如穴。

“殿下放心,臣知道了。”

“那就好。”

稍一摆手,皇甫胤安送客了:“相爷日后千万要好好调教他们,总是这样运气不见得每次,都会为他们开门。”

朝廷之上,暗里涌动。

面上的平静正好掩盖住,各方私底下斑驳的争斗。

沈安一直派人关注着,各地方上洪水灾害之情,每日三拔报,百十来封书信,他都要一一拆看。

眨眼之间,一个多月过去。

大梁八成以上地区,进入梅雨季。

包括王畿也不能幸免。

这一日,沈安在自家的水榭回廊上,正凝视着满天垂影,水面上涟漪烂漫,泼洒的水花,像是飞蝶入水。

池中的金鳞、玺鳄被唬的一个个浮在水面等候,只可惜豆大的雨珠砸下,它们狠狠咬去,却只是一场虚空。

宫玉卿剪肩披着一领孔雀尾编的斗褨,缓缓来到他身旁。

“风急雨漏,云霜冷的紧俏,加件衣服吧。”

她从侍女身旁,刚想接过一件斗龙的披风给他,不聊却被沈安反扣住落在肩膀上的玉手,轻轻摩挲。

“风急雨漏,霜冷云愁……在这回廊之下,府邸之中,咱们看到的还是一番致雅景象,可是那些水岸边的百姓……”

昨日一整天,他都没有接到一封,有关沿途水患的书文,沈安,心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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