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将军。”柳三与姬薄皆匆匆抱拳起身,马十三脸色铁青,不情不愿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萧兄。”
“柳三郎,姬公子。”萧小河对着二人点了点头,很快将目光挪到了马十三身上,“贤弟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这可不得了,可是身体不适,用不用我将你送至医馆?”
马十三冷冷笑着:“倒不是身体不适,只是被萧兄摔酒的声音吓到了而已,萧兄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言就是,何必摔柳兄的酒?”
柳三素来仰慕萧小河,如今离她这么近,本就意乱情迷,顾不得其他直接道:“酒不过是托家丁买的寻常物罢了,萧小将军一时失手摔了自然是无碍的。”
萧小河之前从未关注过柳三,听了他这话才正眼看了他几眼:“柳三郎真是明事理,不愧是柳家的人。”
柳三听了这话瞬间飘飘然起来,连马十三警告的目光都全然忽略。
白菑在楼上看得一阵牙疼,竟主动与铁向褴搭起了话:“方才是我失礼了。”
“嗯?”铁向褴不解道,“姑娘什么意思?”
“我不该对铁副将的计谋加以嘲讽,如今看来,对付那般人的确得上些手段。”白菑道。
“……噢……无碍的……无碍的。”铁向褴讪笑道,其实他压根没听出来白菑方才的讥讽之意,照他的想法,他还觉得白菑是在真情实感地夸他……
还是将军好啊,铁向褴心中怀念起萧小河来,将军虽然爱骂人了些,但至少他的话自己能听懂!
二人都没猜到对方的想法,两道目光再次转向楼下。
“我不过是不小心手滑而已,照贤弟的意思,倒是我故意将酒摔倒在地,难道本将军在贤弟心中就是这么蛮横的人吗?”萧小河倒打一耙道。
马十三怒目圆瞪,却不敢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萧小河出言不逊,强压下怒气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萧兄莫怪。”
“我知道贤弟就是这样的人,还能怪贤弟不成?”萧小河笑眯眯道,马十三在一侧眼睛瞪得更圆,陈元一暗暗发笑,忙低下头怕被人察觉。
“这位小兄弟撞了你们桌子,我打了你的酒,倘若被我发现你只罚他不罚我,我可全当你看不起我。”萧小河依旧嬉皮笑脸道,“看不起我我就会生气,生气我就想揍人……想必贤弟也不愿看到如此场面。”
姬薄见势不妙,拉着马十三打起了圆场:“瞧小将军这话说的,刚才不过玩笑话罢了,我们还真能让这位小兄弟跪下磕头?”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几人也该散了,将军也早些回去休息,莫要动了气。”
马十三不情不愿地跟着姬薄抱拳离去,柳三只好跟在后头,临走前扭扭捏捏地对萧小河道:“小将军,我姓柳字扶风,家中排行第三,平日里喜欢写诗做文章抚琴,还喜欢放风筝做饭跟着阿姐做衣裳,还……”
“柳弟!”
听了姬薄的呼声,柳三依依不舍地止住了话头,故作优雅地向姬薄二人走去。
“看你那贱样,看着萧小河眼睛都挪不开了!”马十三气极骂道,柳三不以为然忸怩道,“马兄你也知道,我自幼仰慕将军。”
“去你的吧!”马十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比萧小河还要大上几岁,倒成了自幼仰慕!”
姬薄再次打着圆场:“二位老兄快走吧,别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三人磕磕绊绊地离去。
“他与我说这些做什么?”萧小河奇怪道。
“今天还是多谢小将军了。”陈元一道。
“无事,我不过瞧他们不顺眼罢了。”萧小河抬头看着楼上的铁向褴与白菑,“你们二人还想再吃一顿不成?”
二人这才脚步匆匆地下来。
陈元一还有想与萧小河搭话的架势,萧小河却并未察觉,她如今想着白菑传授的方法,一心想去套许凌的话,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酒楼。
铁向褴临走前对陈元一道:“我们将军不喜欢男的,你眼神勾丝也没用,我劝你早点放下那些歪心思,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才是正道。”
说罢不等陈元一回答便跟在萧小河屁沟后头离开,气得陈元一在原地双手颤抖。
“一个两个脑子都有病!”陈元一恨恨道。
他不过是向往萧小河手握权力人人惧怕的模样,怎么被那小副将说的那般龌龊!
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该是所有人都爱慕他才是!
愤怒的陈元一快步走回了客栈,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古书小心翼翼地翻出,本准备翻到自己问鼎天下那一页舒坦舒坦,手却不知不觉翻到了许凌弑“夫”的那一页。
许凌是日后自己夺取天下的关键人物,故而对他的笔墨占比不小,之前陈元一翻到有关他的部分总是匆匆略过,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许凌其人幼年丧母,在冷宫受尽欺凌,有一次被一群世家公子欺负,从小跟他到大的侍女哭着挡在他的面前,许凌到底是个公主他们不敢真的奈她何,但侍女就不同了。
那群杂种见侍女貌美便动了歪心思,对其百般□□,侍女因此患上重病,最后无人肯医惨死冷宫。
从此许凌彻底黑化,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
后来他被赐给林将军为妻,大燕时机成熟阿伊传来消息之际,他便将林将军虐杀,之后逃之夭夭。
下次楚人见他,已是城破之际。
至于林将军的死法……
饶是陈元一这般冷心冷情的人都不自觉地啧啧两声。
挖其眼、断其肢、剔其骨,血流尽而息,皮肉模糊似有碳焦之味,全身伤痕不断无一无恙之处,渗人异常,所谓皮开肉绽正是如此,仔细观察上有细蚁掠动啃啮骨肉,面部模糊只剩皮肉不剩面容,发现的侍人直接吓死过去,再无气息。
萧子客,他的出现似乎完全顶替了林将军,一切都在按照原有轨迹发展,陈元一又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随后合上了书再次藏于床下。
……
罢了,管他做什么?
皇位争夺之路总是伴着血泪,萧小河也好,许凌也罢,陈元一提醒着自己,他们都是自己皇位路上的牺牲品罢了。
想到这陈元一将自己方才那股罕见的情绪踢出脑中,起身关上了门窗脱衣入睡。
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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