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音递过来一次性口罩,强迫她戴上,两人出了更衣室。
“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是普通体检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你做的是孕前检查吧?”
走出医院,头顶烈阳,但秋风肆意,席欢拢紧外套,“对,他说这个月再怀不上,就让我做全面检查。”
无非是看她身体有没有问题,到底是哪儿导致的不怀孕。
温南音‘啧啧’着摇头,“三个月不怀就检查,我怎么觉得他这么着急当爹啊?”
“先说正题。”席欢迫不及待。
“孕检可不是一天就能查完的,先看你子宫再看卵巢,都没问题还要给你进行周期检测卵泡,问题就出在这儿了,长期吃避孕药就算有卵泡也排不出,医生就得把这当成病来给你治了,一边避孕一边吃药促怀,陆聿柏离着丧妻不远了。”
这些温南音都不敢直接去咨询妇科大夫,生怕被人家当成神经病。
她是在网上发帖子,杜撰了一个精神小妹儿的故事,有个专科医生看到,回答得很详细。
席欢脸皱成包子,上了温南音的车,系好安全带坐稳,走神。
温南音又把话题扯回陆聿柏那儿,“他做检查吗?”
“不知道。”席欢摇头,凭直觉,陆聿柏身体超好,方方面面都达标,甚至超标。
“实话撂给你。”温南音发动引擎,凑过来,眨了下眼,“我跟男科大夫关系不错,你要是能让陆聿柏来做检查,我保证让他吃药,你这儿安全了。”
席欢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会不会把他吃坏了?”
温南音咧嘴笑,“不会坏,就是你受罪,补呗。”
“……”席欢耳根一热,解了外套扣子,故作听不懂看窗外,“找个地方吃饭吧。”
她耳根通红,被充足的阳光一照,透粉。
温南音发动引擎,突然想起什么,笑得花枝招展,“少装,玩儿那么嗨,在我面前装什么纯?”
席欢扭过头来,甚至不解,“玩儿什么了?”
“他真能干那种事儿吗?”温南音只当她故意不承认,侃侃而谈,“果然啊,是个男人都得拜倒在你石榴裙下,连陆聿柏都不例外,我瞧他离爱上你不远,甚至已经爱上你了!”
男人动情起来,在床上能体现,若单纯是发泄欲火哪儿能哄女人开心?
她车开上高速了,席欢还没反应过来,压根没联系到昨晚那句不太对的话,“你在说什么?”
温南音觉得她假正经,“行吧,这档子亲密事儿确实不好分享经验,反正你想办法让陆聿柏也来做检查,我就能帮你。”
席欢相信,她不会害陆聿柏,思来想去……或许骗陆聿柏也做检查,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了。
下午温南音不上班,吃过饭席欢去了她家,一呆就是一下午。
听温南音感慨她上大学就迷倒了多少学长学弟,同学就更别提,结果怎么就落在了唯一一个对她不感兴趣的陆聿柏手里。
“我掐指一算,一年的时间陆聿柏要是对你动不了情,绝对是眼瞎心盲。”
席欢陷在落地窗的单人沙发里,看着窗外无限风景,身上披着薄毯,静静听着温南音吐槽。
她向来话少,温南音习惯了,身为唯一一个知道她嫁给陆聿柏的人,温南音绝对相信她把自己当好朋友,把自己的每句话都听进去了,并非不理她。
“马上周末了。”温南音在沙发上趴着,两只脚丫子翘得高高的,“你还没跟你妈说,你结婚了这事儿呢?”
“没有。”席欢声音闷闷的。
她每周末可以跟母亲通话一次。
母亲在疗养院,席家名下的,那儿的人全都听她父亲的。
与其说是母亲被养在那儿,不如说是被关在那里,隔绝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其实最主要防的还是她。
十几年来,她只有逢年过节回去,还得在父亲的陪伴下,才能见母亲一面。
分离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哭闹,抱着母亲不撒手,不肯走,换来的是母亲气血攻心吐血,差点儿没命。
自那以后,她见母亲再也不哭,报喜不报忧,把父亲所有的打压和威胁,全部烂在肚子里。
但母亲何尝不知她难?
每次见面都问东问西,在她承诺大学毕业后回南海,母亲就开始盼着她回去。
若知道她一毕业就嫁人,母亲定能猜出什么,她担心母亲身体受不住,就一直瞒着。
温南音叹息,在沙发上手脚并用爬下来,到她跟前抱着她,“可惜,我钱不够多,不然我把你妈妈的疗养院买下来,让你们母女团聚。”
“你买,得看他肯不肯卖。”席欢笑她天真。
她和母亲,就像父亲手里的利刃,母亲是刀柄,她是锋利的刀身,只要握着母亲的命,就能掌控她。
温南音家境小康,这栋房子是京北市中心的大平层,价值七位数,不过这是她自己首付买的,没管家里要一分钱。
甚至她家里人都不知道她买房,单凭护士的工作压根买不起房。
她家人都有铁饭碗,属于中规中矩那一卦,她偏偏有个做大网红的梦想,偷偷当护肤主播,一番折腾有二十多万的粉丝。
“我一直让你跟我直播,你不肯。”温南音怪她,“我带你,赚了钱把你母亲接出来不好吗?”
自然是好。
但她还在陆家,就不好抛头露面,到时钱没赚到还惹了陆家不高兴,得不偿失。
“南音,你觉得,一个冷冰冰的男人只对一个女人态度不一样,意味着什么?”
席欢答非所问,因为她翻动手机时,破天荒看到陆聿柏发朋友圈了。
是一束火红的玫瑰,没文字,下面一群人点赞,还有人评论他这尊活阎王,也会玩儿人间接地气的东西?
温南音毫不犹豫地答,“还能意味什么?意味他喜欢人家呗。”
其实温南音也是个感情白痴,不过她自认为有一双毒辣的眼睛,看一眼男人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硬生生成了席欢的‘感情导师’。
席欢心沉到底,胸腔里被郁结填得满,推了推温南音爬起来,“我该走了,回柏庄天黑了瘆人。”
话音落地,她手机突然响起,是陆聿柏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