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那天是周五晚上九点多,桉城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她没带伞,淋到了一些雨。
周宸的前妻已经回来了,回来那天,她在外地出差,接到王薇打来的电话,跟她说了这事。
程安宁早有准备,回到时却看见母亲在擦桌子,身上系着围裙,不见佣人的身影,洗碗做饭就算了,怎么擦桌子都是母亲在做。
“妈?”
“宁宁回来了。”王薇吓了一跳,满脸笑容,“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这么晚了还在擦桌子?佣人呢?其他人呢?”
程安宁拿掉王薇手里的抹布,王薇的手全是皱纹,哪里像什么太太,更像保姆!
以前即便王薇会做一些家务活,但也不至于晚上九点多快十点还在做家务,却不见一个佣人的身影!
王薇面色不正常,深怕程安宁发现什么似得,连忙说:“嘘,小点声,别吵到家里其他人休息,上楼回房间跟你说。”
来到房间,王薇关上门,很谨慎小心说:“我睡不着,晚上找点事做,没让佣人来做,反正都是小事而已。”
“什么小事?再怎么说,你也是周宸的太太,是妻子,周家又不是没有佣人,没道理什么让那个你做,佣人享福吧?她们工资是给您了不成?要您把他们的工作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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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和周宸夫妻感情再怎么冷淡,也不该这么欺负人!
周家的佣人一个比一个势利眼。
她在家时,佣人还不敢那么嚣张,觊觎她和周靳声道不明说不清的关系,可她要上班,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佣人到底是什么嘴脸!
偏偏母亲又不愿意告诉她。
都是她自己发现的。
“你别生气,我都不在意,没关系的。”
“就是您不在意,别人才把您当做软柿子欺负。”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了,程安宁重重吐了口气,被气得头疼,“别做了,我明天找她们,找她们不管用,我找周奶奶,我不信了!还能让佣人骑到头上欺负!”
“宁宁,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暴躁了,多大的事,不要惊动你奶奶,没关系,又不是天天这样,就是今晚睡不着。”
王薇说着深深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很无奈的模样。
她和周宸是分房间睡的,周宸睡书房,平时不怎么回来,她时常守着空房,习惯到麻木,中年夫妻,大多数如此。
程安宁坐在她身旁,直觉告诉她有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跟继父前妻有关?”
王薇又一声叹息,“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妈,别说一半留一半,到底怎么了?”
“周宸前妻想和他复婚,带着儿子回来,他儿子不认他,他很在意。”
“谁说要复婚?他同意了?”
王薇摇头,“他们回来那天我无意间听到的,你继父没表态,你奶奶也没说什么,只有他前妻提了一嘴。”
“他们呢?他前妻和儿子呢?”
“在家里待了一天,回苏南了,你继父跟着一块去了。”
周宸前妻家里也很有钱,是苏南人,和周宸是国外念大学认识的,感情稳定,回国后结婚嫁到桉城,离婚原因是什么,程安宁不清楚,只知道他们生了儿子后没多久就离婚了。
在周家这么多年,周家人很少提起周宸的前妻,而这么多年周宸前妻就没回过来,倒是周宸经常出国探望。
他们儿子年纪还比她小几岁。
父子的感情应该很好,否则周宸不会陪着一块去苏南。
程安宁垂眼注视母亲布满皱纹的手,深呼吸一口气,问她:“妈妈,如果继父要复婚呢?您有没有什么打算?”
她习惯将事往最坏打算,降低预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再思考应对策略。
王薇犯难了,她是不想离婚的,和周宸在一起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攒了些夫妻的情分,只是人到中年,难免年老渐衰,抵挡不住岁月侵蚀,四五十岁的女人不在有魅力,男人至死都少年,审美和年轻时一致,喜欢年轻漂亮的。
夫妻之间的事,王薇不好跟程安宁说,她和周宸已经有五六年没过夫妻生活了。
年纪大了都这样。
但周宸还是有需求的。
王薇有所察觉,有几次撞见周宸接电话不知道和谁打情骂俏,他不正经的模样根本不像个一家之主。
若不是撞破了周宸的另一面,她真不知道周宸原来还有男人需求!不是有心无力!
这把年纪说出来真的丢人。
过了许久,王薇在程安宁的注视下说:“如果能不分开,是最好的,我已经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不想再来一次。”
“……”
程安宁不意外,她母亲认死理,她很冷静客观说:“最坏的打算是离婚,离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妈妈,我现在能赚钱,能养您,大富大贵有困难,不过正常生活还是可以的。”
王薇还想说点什么,对上程安宁异常平静的目光后,突然觉得她的女儿有点陌生,好让她不禁想起带她刚到周家那年,刚十几岁出头的孩子,对谁都很冷漠,保持距离,不愿意靠近。
纯粹以为她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产生了排斥心理。
后来也忘了什么时候程安宁突然变得很乖,很开朗,嘴巴很甜,讨得周家人喜欢。
眨眨眼,过去这么多年,她的女儿也长大了。
晚上,王薇让程安宁别走了,在周家睡。
夜深人静,程安宁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翻来覆去的,脑子很清醒。
周家、母亲,姜倩……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断在脑海回放,然而出现在脑海里最多的还是周靳声。
周靳声的车不在楼下,他应该没回来。
……
然而第二天早上起来,程安宁陪母亲做早餐,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一道熟悉到刻进DNA的声音,除了周靳声的,没别人的了。
“你小叔回来了。”王薇也听见了。
程安宁低头,搅拌锅里的南瓜小米粥,视线渐渐模糊,恍惚了一下。
和周靳声结束一周还不到,那天在房间的对峙,他的冷淡、不以为意,过分理性阐述婚姻对他而言是一张白纸,而她扛着诱惑,百般挣扎才从泥沼爬出来,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陷进去,所有一切就到那天为止。
尝试过、得到过、纠缠过,甜的酸的苦的,没有遗憾了。
都说得不到的才骚动,她已经得到了。
“好了,出去打声招呼,别愣着,他结婚后会搬出去住,你又在桦市,说不准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王薇无意说着。
程安宁胸腔猛地一紧,喉咙哑的厉害,“是么。”
“是啊,哪有新婚夫妻还在家里住的,人家要过二人世界。”
程安宁吸了吸鼻子,“挺好的。”
“声音怎么了?”
“没怎么,可能有点感冒,昨天下雨,我没带伞,回来的时候淋了雨。”程安宁魂不守舍说着,却不愿意出厨房,一墙之隔的是餐厅,不断传来的是周靳声陪老太太说话的声音。
老太太问他:“怎么今天早上回来?”
周靳声半开玩笑道,“回来陪您吃早餐,怎么,不想见我?”
“怎么会,等你结婚了,回来的机会更少了,不过我心头的事终于放下了,日夜盼着你结婚,不过今年是赶不上了。”
“赶不上什么?”
“明知故问,还不知道我说什么,你还不清楚我做母亲的操心什么?还不是赶不上抱孙子,你们尽快明年生一个,让我抱抱孙子,孙女也行。”
“……”
周靳声怎么回答的,程安宁没听见,她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地水声盖过外面的动静。
“宁宁,洗了手,出去吧。”王薇还在催促。
程安宁特地等了会才关掉水龙头,回头问王薇,“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了,你端出去吧。”
程安宁端着两碗粥出去,佣人此时进厨房,一个躲闪不及,滚烫的粥撒了一地,砰地一声,陶瓷碗更是碎了一地,程安宁被烫到了手背,疼得她脸色一变,第一时间冲去水。
“安宁小姐,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呀!都看见我进厨房,你怎么还往上撞呀!?”佣人急忙撇清关系。
王薇转过身来,没看见是怎么撞上的,只看见程安宁手背烫出深红色的印迹,“宁宁,烫到手了?”
冰凉的手冲掉米粒,白皙的手背已经红了一片,程安宁疼得抽着冷气,说:“没事,冲一冲就跑了。”
周靳声听见了,没打算进厨房,在听到王薇说的话后,长腿一迈,进到厨房,快步来到程安宁身边,眸子一沉,转头去冰箱拿了冰块泡在盆里,放了水,摁住程安宁的手泡在冷水里,有助于缓解疼痛。
在他进来的一瞬间,程安宁察觉到了,她低着头,没有和他有任何视线接触,不止是脖子僵硬,连带四肢都是僵硬的。
佣人在一旁,小心观察周靳声的神色,小心揣测着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迁怒下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王薇又心疼又着急,一时间不知道是在责怪程安宁还是怪佣人,“我去找找有没有烫伤药。”
王薇离开厨房。
厨房只剩下他们俩个人。
程安宁不想和周靳声独处,他的存在感太强烈,强烈到她无法忽略的存在,她收回手,准备出去,眼前一黑,被周靳声挡住去路。
【谢谢打赏谢谢票票嘿嘿,别骂程安宁,也别骂作者,可以骂周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