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你们不知道的痛上

蔡鞗没能想到,苏眉、阿侬、刘一刀也没能想到摩尼教竟还有不该生起的心思。

方肥确实是个蛊惑人才,竟短短几日便说服了各旗头领,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如何将消息传扬出去的,短短时间内,杭州城皆知蔡鞗是“金芝”驸马,皆知蔡鞗是食菜魔教主。

初时苏眉、阿侬、刘一刀并未在意,在摩尼教投降放下兵器时,摩尼教就有“金芝驸马”流言,所有人也没太过在意,可当数百近千人跑到蔡府门前讨要说法后,苏眉才意识到了情形不对,忙令十七、虎子严加看管摩尼教妖人,并将消息快马加鞭送入正在游玩的蔡鞗手里。

“一群贱皮子……”

“既然这么不愿意前往海外……”

“那就都不用去了——”

刚抵达秀州的蔡鞗就得到了这等消息,瞬间引爆了蔡鞗强压下的怒火。

“三儿——”

烦躁的蔡鞗不管是不是光着屁股,照着门外就是一通怒吼。

“传令十七、虎子叔,除了摩尼教女人外,把那些该死的摩尼教妖人全割了舌头,当着全城所有百姓的面割——”

“一群混账东西……”

“既然这么想留下来……既然这么不甘心……”

“全都割了——”

“但凡娶了被他们糟蹋女人的兄弟,每人发放一个奴隶——”

“让他们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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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不死人谁家不愤恨,杭州城死了无数人,蔡鞗并未对摩尼教大肆杀戮已是让人私下里不满,只因他投入了海量钱财,这才让所有人刻意避免谈论摩尼教妖人的罪恶,结果这帮混蛋竟还敢刺激没了家人的百姓。

蔡鞗从未想到,尽了最大克制,尽了最大的仁慈,那些该死的混蛋竟还逼迫自己是什么金芝驸马、教主,竟还敢弄的杭州城不满。

得知了千人围堵在蔡府门外,得知了摩尼教再次引发百姓不满,蔡鞗烦躁、暴怒、恨不得全将一群混蛋砍杀了个干净了事。

蔡鞗没了任何游玩兴致,阴沉着脸乘坐船只连夜赶往杭州,他很清楚,如果一个处置不当,多年来建立的威望将荡然无存。

六月十五日,赵佶给蔡鞗离开江南最后期限,只是数万南洋兵马未有离开江南,而且还像是永久性留在江南一般,该出操训练的依然出操训练,该收粮入库的依然收粮入库,世界仿佛没了一丝一毫变化……

但在十七日时,整个杭州城突然如同一座死城一般,蔡鞗进入杭州时,大街空荡荡的无一人,除了苏眉、绿桃领着百十骑迎接外再无他人。

看着儿子又长高了许多,苏眉看着阴沉着脸的儿子,突然一笑,很是意外的用手掌比划了一番,竟说着与北城即将发生的事情毫无半点关系话语。

“我儿竟比娘亲还要长高了一分呢!”

蔡鞗对摩尼教所作所为极为愤怒,但听到苏眉阿娘话语时,心下莫名的一阵感动,知道这个女人是在用自己方式安慰自己。

没有多余话语,蔡鞗只是上前微躬了下腰身。

“阿娘不用担心孩儿,孩儿没有因暴怒而丧失了理智。”

苏眉心下叹息,叹气道:“摩尼教妖人不是安安分分之人,我儿若是担心信誉之事,阿娘可以代替我儿行屠戮,或者由朝廷明刑正典也是可以的。”

蔡鞗心下一叹,从绿桃手里接过纸伞,边为娘亲遮住炽烈阳光,边叹气道:“没娘亲想的这么简单,无论是娘亲,还是孩儿将人交给朝廷去做砍人脑袋,杀人之事都会算到孩儿头上,毕竟是孩儿逼迫着他们投了降的。”

苏眉有些不解道:“即便如此,为了些许造反作乱妖人,真的值得我儿如此护佑?”

蔡鞗一阵沉默,停住脚步看向数十丈外的蔡府许久……

“有些事情不是说杀就可以杀的,若孩儿不是想着未来之事,这些妖人已经吐出了金银珠宝,已经吐出了无数田地地契,依照今日他们的作为,孩儿尽数砍杀消除民怨也算不错。”

“可……可今日若砍杀了他们,未来解决辽国之事就会很麻烦。”

苏眉、赵福金、绿桃皆是一愣……

“仅那些数万妇人遭遇,孩儿将这些摩尼教妖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若之前答应了放他们活命,事后就把人砍了脑袋,无论是娘亲去做,还是朝廷去做,他人也是认为是孩儿默许的。”

“辽国已经进入灭国倒计时,野人女直人吞并的辽国东京、上京时间太短,估计明年就会吞掉辽国中京、西京等地,时间太短,虽说辽国东京也存在着不少熟女直、渤海女直,但这些女直与野人女直并不是一个体系,想要完全吞并消化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宋国是有机会拿下辽南京的,但是……孩儿并不认为宋国可以彻底得到辽南京,至于为何……阿娘想来是知道的。”

说到此处,蔡鞗沉默许久……

“辽南京会被女直人得到,原本孩儿的心意是趁机得了辽南京,成为宋国北面屏障,孩儿去抵挡女直野人的侵入。”

“可依照现今局势的发展……”

“孩儿可能成为不了宋国的屏障,因为开封已经将孩儿当成了敌人,一旦占据了辽南京,孩儿就会成为另一个被女直、宋国夹击的辽国。”

……

蔡鞗拉住赵福金小手,犹豫说道:“如果……如果你父皇在得了辽南京后胡作非为,任由军将虐民,一旦女直人南下,相公可能不会救援开封,可能会坐视宋国丢失江北之地……”

“福金会……会恨相公吗?”

……

赵福金一脸惊恐,整个身心都是冰冷,病寒彻骨……

“不是相公不想救开封……”

“不是相公不想救下无数百姓……”

“不是相公不想救下即将成为军妇的十万宫妇……”

“相公比谁都想救下……”

……

“有些痛,没有经历过,朝廷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痛……”

“相公若要救,朝廷会采取何种态度?他们会认为相公是条恶犬,会拿相公这条恶犬去咬女直人那条恶犬,而你爹会把自己放在拿着棍子的主人位子上,是随时敲死那条恶犬的主人位子上。”

“相公不是不可以做恶犬,也不是不能忍受你爹最后一棍子,相公唯一担心的是没能咬死女直人时,相公已经被放到锅里煮了。”

“相信相公,你赵氏一门做过不止一次这种事情,相信相公,你赵氏本有机会重新夺回江北失土机会的,只是因为你赵氏把那条恶犬以莫须有的罪名煮了,亲手把你们赵氏最为锋利的利刃折断了,亲手打断了赵氏江山的脊梁……”

……

“南望王师又一年……”

“你们不知道……不知道……崖山之后无华夏是怎样的痛……”

“你们不知道……不知道初夜权是怎样的痛……不知道我汉家儿郎要溺死第一个孩儿是怎样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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