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璠盥洗漱口,在擦了一把脸后,就和之前一样端坐铜镜前,在内侍伺候下,束发绾髻。
在触摸到捧来绸缎外衣时,吴世璠心中涌起一个熟悉情景。
整装后,就是请安,接着就是用膳,接着就是休憩、看戏、看书、再用膳,如此反复……
“少爷,该向王后请安了。”
内侍边给吴世璠穿衣服边说,打断了吴世璠的思绪。
“知道了。”
果然是请安。
我的人生,还要这样子继续吗?
前世,我是做众人口中的好人,可好人救不了世,救不了国啊。
想到这,吴世璠嘴角一扬。
这一世,我要做坏人,做大恶人。
吴世璠在内侍的侍候下整装衣饰后,少年在走出自己的卧室,头也没回,对身后亦步亦趋的青年说:
“大伴,有件事,得辛苦你去做。”
“少爷,您吩咐,这是奴婢的本份。”内侍低眉应承道。
少年回过身来,用手拉近青年的衣襟,靠近他的耳边,悄悄地说:
“你去府里、各个庄子里,去物色一些机灵的人,让他们在外面的时候,注意听听一些消息。
“什么都行……嗯,什么城东米价多少钱啊,哪家寡妇偷汉子啦,集市里多了什么新玩意,谁家公子去抢头牌花魁之类的,都行,然后报到你这里来。”
“别让人知道是咱们周王府的人啊。”
无须青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脸兴奋的少年。
这是我们家世孙?!
那个文雅浑厚的谦谦君子??
吴世璠大大咧咧地看着无须青年,完全无视他那震惊的眼神,全无半点不好意思,甚至在对方的惊讶眼神中,寻找到了一丝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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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璠来到后殿佛堂,准备向张王后问安。
当看见佛像前跪拜礼佛的那个熟悉背影时,吴世璠忽然心中升起了忐忑和期盼。
那个与他相依为命的慈祥老妇,那个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背影,早已病逝多年的祖母,此刻就在他面前。
少年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紧紧咬住下唇,试图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深呼吸几次后,再用着尽量平淡的语气道。
“璠儿给阿奶请安。”
正在礼佛的张王后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来,笑着看向自己的孙儿。
“是璠儿啊。”
原本吴世璠已经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
但在听到了祖母熟悉的声音,看到祖母那满是皱纹的脸庞,和那双慈祥的眼睛时。
吴世璠内心深处的所有防线,在此时瞬间崩溃。
“哇,阿奶……我好想你!”
吴世璠哭着奔向了自己无数日夜思念的那个亲人,扑进了无数次只在睡梦出现的温暖怀抱。
张王后有些被吓到了,以为孙儿是被谁欺负。
待问清原因后,方知是孙儿做了噩梦。
于是笑吟吟地轻抚着怀中的孙儿,像当年哄他睡觉一样,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安抚道:
“乖,璠儿最乖。阿奶在,阿奶在。”
这一刻,吴世璠只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一直在祖母的怀抱里,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等吴世璠情绪稳定后,张王后就开始对这个孙儿唠叨了。
什么要好好听夫子的话,好好学圣人之道,要做个有德行的人;
什么族里面七大姑家的猫,跟隔壁三老舅的狗生了几只猫仔;
甚至还在说,昆明哪个寺庙方丈讲了什么经文,她感觉很受益;
城外蚊香寺的住持悬空大师,德高望重,佛法精妙,哪天吴世璠跟她一块去之类啰里吧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