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祸起萧墙

这个道理,在他之后多次迎战之中,也是起了不小的助力,因此夜叉倒持鞭梢,东方未明立时便想起了师父的教诲,当即挺棒迎上,想要抢先一步化解这招的厉害。

可他忘了夜叉除了内力武技,轻功之佳也是当世罕见,他这么毛手毛脚的一架,焉有成功之理,夜叉纤手一摆,不知用了什么邪门手段,竟然将阴阳棍夺去,东方未明竟然全没知觉,手中忽而一空,不由得呆了。

蓝婷见势不对,一打手势,铁叉会的亲信一同出手,这些人虽然武功不成,但蓝婷既然藏了这一大底牌,岂有脓包之理,他们各挥软索,在空中竟而一搅,组成了一张极大的网兜,朝夜叉搂头罩下。

夜叉身经百战,知道这等铜网一旦组成,任凭武功再高,也是难以脱身,因此身子一仰,如同有人拉她头颈一般,急速扯拽一般,这一下居然无功,蓝婷也是大吃一惊。

东方未明趁机将阴阳棍拾起,也是蓄势待发,毕竟他面对如此强敌,心中着实胆怯,眼见这些蓝婷布置的后援,能不能困得住这魔女,却又实在难说。

夜叉一退即进,东方未明阴阳棍刚拿在手中,只觉红影一闪,蓝婷已然被迫交了三招,眼见夜叉左手握指成勾,殷红的指甲盖已将要搭到蓝婷的喉咙上。

这时东方未明已来不及挥棒救援,危急之际,也是左手成勾,反手朝夜叉指尖一掏,夜叉见他这一手情急拼命,指端隐隐然有一股凌厉罡气,虽然不惧于他,倒生怕他手指上另有古怪,忙撒手撤招。

可蓝婷身为教主,却非只靠福荫,当年在毒龙教中,也是连战十余场,这才身当教主之位,武功实在东方未明之上,眼下毒龙教危如累卵,这是她辛苦维持数载的心血,可比东方未明在乎的多,能否保全祖先的基业,全看今日能否稳得下来,震的住场子,因此她情同拼命,招数可比东方未明狠辣的多了。

毒龙教人人都会练毒,教主亲自施展,更令夜叉心惊不已,毕竟武功上的玩意,尚可凭巧劲取胜,何况苗人还有多少层出不穷的阴损手段,她也或多或少的听说过一二,因此倒不怕东方未明这样强出头的家伙,更忌惮的则是毒龙教中,那些放蛊害人的玩意儿。

毕竟在天龙教中,教中的鬼蜮伎俩,夜叉实在见过不少,但在天龙教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不论男女老幼,对她无不畏惧讨好,倒也不用害怕遭了暗算。

这番助百草门对付毒龙教,余人都得百草门辟毒丹药相护,唯独少了给她准备,倒不是巩光杰疏忽,而是巩光杰自作聪明,觉得堂堂天龙教护法,身边什么奇珍异宝都是数不胜数,自是瞧不上百草门的玩意儿,虽有心讨好谄媚,却是不敢贸然献宝,遭人轻视倒也罢了,一旦惹恼了这位姑奶奶,她掉过头来先将自己教训一顿,岂不冤枉至极。

而夜叉自傲惯了,百草门不给辟毒的灵丹,她怎好意思开口索要,又自信内功修为了得,小小毒嶂又怎会放在心上,但对于毒龙教的手段,向来不敢大意,因此她最想先打倒的就是蓝婷。

一则蓝婷是毒龙教教主,常言道蛇无头不行,擒贼先擒王,自是要先对付于她,与此同时也是一举震慑住,蓝婷的亲信部署,令之不敢造次,二则有人质在手,任凭毒龙教手段再狠,总也有了忌惮,便如一张活盾牌似的。

哪知东方未明这个愣头青,上来就来痴缠,他的武功在夜叉眼中,自然疏不足畏,可他武功之中,却有一股绵劲,一旦缠上,纵然夜叉武功绝顶,也非要十招上下才能将之拿住,可这十招之中,毒龙教的手段何等迅捷,譬如适才铜网的邪门手段,一旦被网住,便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再高明的武功也是全然无用,至于手下的江湖四恶,武功在江湖上已有名气,脑筋却是一个比一个木讷,因此更加不敢涉险。

巩光杰瞧出事情不对,己方除了四恶,黄娟,只有夜叉护法能艺压全场,而百草门中的家伙,实在不堪一击,被蓝婷教内的部署一网打尽,唯一的指望便只有这位天龙教的天使。

或者先让黄娟篡了教主之位,如能倾毒龙教全教之力,那蓝婷的这点人手,可就不怎么够用了。

奈何毒龙教的人全都不知所措,既向往黄娟说的花花世界,又对目下的生活眷恋不舍,看来这场拼斗,说到底还是要看是夜叉,先将蓝婷打倒,还是蓝婷能迫退入侵。

蓝婷虽然拼命,可她却瞧出了己方处于极大的不利境地,毕竟手段虽多,却也奈何不得夜叉分毫,而夜叉随手一拳一脚,便能杀人于无形,一个合力以赴,一个挥洒自如,任谁都能瞧得出孰优孰劣,所差者只不过是夜叉心有所忌罢了。

夜叉起初尚自迟疑,毕竟一个失手,难免要遭摆布,可有负伤的天龙教教徒,眼见护法又进又退,一副唯唯诺诺的德行,难免心生鄙夷,叫好声渐渐哑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则是处境不利的叹息。

巩光杰更是眉头深锁,生怕夜叉一时失手,而自己难以脱身,夜叉瞧得清楚,心中着实恼怒,她平素颐指气使惯了的,不受人恭维已是心中老大恼怒,何况如今这番神情。

她料定蓝婷已然黔驴技穷,种种手段已是无所施其技,当即从天龙教教众手中接过一柄单刀,寻思不论是铜网陷阱,还是喂毒暗器,终究抵不过自己刀上的罡气。

夜叉虽不擅长用刀,可她内力既厚,人又聪颖之极,见过不少使刀的名家,兼之阅历丰富,自以为摸清了毒龙教的手段,竟然硬闯了过来。

哪知蓝婷另有安排,她毒龙教最厉害的本事,并非是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手段,而是一种无色无臭的剧毒,这些毒质比之外面的毒障,还要猛恶得多。

倒并非是蓝婷苦心布置,而是前任教主留给她最宝贵的杀手锏,据说前任教主临终之时,知蓝婷虽然本分守义,却并不工于心计,知她本领虽好,难保教内不会祸起萧墙,便如今日这般景象,亲手送给她一个锦囊,锦囊中是件物事。

旁人不知此事不免好奇,蓝婷更是大惑不解,因之这物事实在古怪无比,乃是半截蜡烛,前任教主那时已是气若游丝,命在顷刻,指了指锦囊之底,显然另有别物。

可当时出殡在即,蓝婷也难以多想,事后细细研讨了一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根蜡烛,乃是先祖以数十味毒药淬炼的一只剧毒蜡烛,当年力据强敌,曾用过半只,如今只剩了半截蜡烛。

虽然时隔百年,蜡烛中的毒药却并无半分衰减,锦囊之中,还写了解药配方,蓝婷牢牢记熟,依照老教主的遗命,将之焚毁踏烂。

多亏东方未明提早报信,才给了蓝婷点燃蜡烛的空隙,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却是蓝婷真正布下的厉害手段。

因此在这等烟瘴之地,点燃一支蜡烛,乃是最寻常不过之事,便是再细心之人也难以发觉,而蓝婷平素御下亲和,许多事情亲力亲为,也并非清理之所无,因此当时尚不知黄娟竟是奸细的前提下,还是能照样妥帖,此举可说极为隐蔽。

唯一令蓝婷心中不忍的是,这毒委实厉害无比,对付教内叛徒,虽能令之麻痹,但如能立心改过,服用解药之后,绝无后患隐忧,可东方未明并非教内之人,虽不知他如何闯过毒岭屏障,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招,要解起毒来,却并非易事,纵然立时服药,今后如有什么麻烦,也是难以预料。

可她是一教之主,尽管自知于友道有亏,可眼下生死存亡之际,只能弃卒保帅,舍小就大,从一开始就无丝毫犹疑,夜叉斗了一会,才发觉出了不对,已然中了蓝婷的陷阱。

最先发觉不对的,却并非是夜叉,而是巩光杰,巩光杰见江湖四恶神情萎靡,多次搭脉诊治,他是百草门的少门主,医术岂止不凡,他隐隐然察觉出这四人中的毒好生厉害,施针用药之后略有起色,心中刚才大定,不料过不多时便生反复。

这四个家伙无恶不作,脾气暴戾无比,他们为助拳而来,而巩光杰却不能解其困厄,如何不生怨怼,巩光杰好话说了一箩筐,可是情形却是越来越糟,忙乎了一炷香时分,夜叉已连闯了七次,却又退了七次,心中啧啧称奇,毕竟江湖上都传言魔教夜叉护法,功力通神,怎么会连眼前这点小伎俩也对付不了。

待得巩光杰他自己头晕目眩之时,这才明白,原来蓝婷另设诡计,却实在猜想不出是如何着的道,不过百草门的手段,也是不可小觑,巩光杰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服了下去,顷刻间神清气爽,不受任何邪魔滋扰,只是这药炼制极为不易,要他给别人服用,却是说什么也舍不得。

夜叉头晕眼花,本来心中也是惊惧无比,她细思前因后果,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哪里着了道,可她也真了得,硬生生靠内力祛毒,居然也能撑得住,反而沉下了心,全力与蓝婷周旋。

蓝婷心下更是焦躁,这毒药厉害无比,除了自己服过解药,其余众人皆不能逃,而这夜叉虽然受制,却并未受多大影响,反而累了铁叉会的亲信,一个个委顿不堪,如此下去,反而是己方先为不利。

反观东方未明,却是毫无反应,见夜叉内力大减,心中着实欢喜,一手醉棍使得风雨不透,反而极为亢奋。

蓝婷心中奇怪,按理说第一个难以抵挡的人就是他,事情竟然出人意表,可东方未明一人挡不住夜叉的攻势,蓝婷迫不得已接了一半,不由得暗暗叫苦。

因之夜叉虽然不敢调运内息,大半真气又全是用在压制毒质,可饶是如此,掌力还是沉重无比,身法虽无起初那般如鬼似魅,却仍是蓝婷难以企及的。

夜叉心中烦恶无比,要不是顾念四恶,她早就远而逃之了,只因心中有牵挂,不得不与东方未明和蓝婷战斗,其实早无斗志。

眼下就是看谁先撤手罢斗,便算是胜下这一场争斗,也是百草门是否得逞,黄娟是否篡位的关键。

可叹皇天不佑善人,夜叉虽然中毒不浅,仍非东方未明和蓝婷二人可敌,东方未明眼见情形不对,只好开路便跑,蓝婷也抵挡不住夜叉,虽然不舍毒龙教大好基业,教主之位倒也罢了,一旦黄娟糊涂起来,与天龙教密行险奸,便是要将毒龙教拉入万劫不复之地,那时毒龙教便是灭教亡族之时,不由得长叹一声。

巩光杰虽然拦在谷口,可他自知本领比东方未明差得太远,竟是不敢拦截,不然他若是舍了性命,硬要拦住二人,与夜叉内外夹击,东方未明和蓝婷可没那么容易逃生。

夜叉虽然身法较东方未明高得多,可她大半真气用于压制毒性,长途奔波势必不妙,因此眼睁睁瞧着东方未明和蓝婷远去,却是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天龙教和百草门的目的已然达成,毒龙教已成囊中之物,黄娟自立教主,宣布与天龙教合作共赢,与百草门化敌为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救治伤员。

蓝婷的这枚蜡烛,毒性着实猛恶,连江湖四恶这等粗犷的壮年男子,身有辟毒丹药,尚且抵受不住,何况旁人,毒龙教中一片哀嚎之声,而夜叉没了对手的纠缠,盘膝坐在地上,运起内功驱毒,花了一顿饭时分,体内毒质去尽,便站了起来。

而黄娟却在忙着救治毒龙教下教徒,毕竟若是毒龙教人人死于非命,她这个新任教主,却又领导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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