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自力更生

又斗了百余招,紫阳子渐渐不支,他年岁已老,远不如荆棘精力充沛,眼见久战于己不利,立时大喝一声,运足功力,拍向荆棘胸口。

这一下原是最下三滥的无赖打法,紫阳子凝聚功力的一击,别说是荆棘,就是无瑕子也不敢坦胸受他一掌,如荆棘决心跟他同归于尽,那么只需刀剑齐送,拼着胸口受掌毙命,也能将紫阳子穿胸而过。

可荆棘只为求胜,不为求死,哪里肯跟这贼道人同归于尽,便回过刀剑一挡,却不料紫阳子功力深厚,自己的一刀一剑,反而在胸前一按,太刀倒也罢了,太乙剑却将荆棘左胸,开了个两寸来长的伤口。

荆棘怒不可遏,一招“古今照尘势”,已将紫阳子全身上下都罩住了,紫阳子不知何时,又已将半截剑柄拾起,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三般兵器在空中一撞,声音甚是响亮,可二人力气均已耗尽,这一下竟然胶在空中,谁也不肯先行罢手。

东方未明眼见便宜,空手猱身而上,一记断魂掌拍出,紫阳子全身劲力都集中在右臂之上,与荆棘比拼内力,虽然空出左手,却已挡不住东方未明的掌法,“砰”的一声,正中胸口,东方未明掌中带毒,紫阳子本已极不好受,更何况荆棘威猛的劲力,直压了下来,更是将他打得闭气晕厥,跌在一旁,一动不动了。

荆棘喘息良久,骂道:“你这小子真是不成话,看不到师兄累成这个模样,也不过来扶上一把。”

东方未明道:“是是是,多亏了二哥相救,不知怎么也到了这里。”

荆棘怒道:“干你什么事,要不是我恰巧路过,你小子有一百条命,也死在这贼道手里了,老头子常说,青城派武功有独得之秘,我一直很不服气,这一下却是佩服之极,以后有机会,还得跟这贼道再见个输赢,那时候你可别来碍手碍脚,也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夹攻帮手,堕了逍遥谷的威名。”

东方未明听他说的嚣张,可眼下还真要靠他帮忙才行,生怕他古怪脾气发作,撒手不理,那两个魔教贼子可不好斗得很,只得赔笑道:“是,二哥要跟这贼道见个输赢,下次定能将他收拾的规规矩矩的。”

荆棘“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就挑好听的说,在谷里畏我如虎,如今却二哥二哥叫的那般动听,你老实说,要是我今晚袖手旁观,看你的笑话,就算最后你活了下来,还肯叫我做二哥这般亲热吗?”

东方未明被他一顿抢白,不知道说些什么,心想荆棘实在忒也小气,总是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荆棘见他不理,又“哼”了一声道:“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老头子不是常常讲什么《道德经》吗?你跟谷月轩学那种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伪道学,就算学成个十足十,在江湖上也是施展不开,谁让你没个好老子,你老子不叫谷云飞,跟师父没交情,要是自己再不争口气,一辈子在逍遥谷里弹棉花吧。”

东方未明道:“谷云飞…是大师兄的父亲吧。”

荆棘道:“谁说不是呢,这谷云飞号称辽东大侠,在长白山闯出老大的万儿来,还资助过逍遥谷的建设,不然你当老头子那般好心,收谷月轩做徒弟吗?”

东方未明摇头道:“师父可不是二哥口中那般偏心之人,当年救我之时全心全意,收我为徒后,也是倾囊而授,于大师兄,二师兄,还有我,均是难分轩轾,一视同仁。”

荆棘嘿嘿一阵冷笑道:“一视同仁?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就不说老头子百年之后,逍遥谷掌门之位,铁定是那谷月轩的,就说本门最上乘的天山六阳掌,你学会了几掌,最了不起的小无相功,你学会了几成?在这里跟我啰里啰嗦,又有什么用,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跟玄冥子这贼道,学的断魂掌,我只是觉得你做的没错而已。”

东方未明大吃一惊,说道:“二…二哥,你是说…那个,我…”

荆棘道:“你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本事学来是自己的,就算玄冥子不是好人,你将他的本事都骗来了,然后将来对付他也多了三成指望,用不着提心吊胆,我荆棘不是爱搬弄是非的人,你继续学下去好了。”

东方未明道:“那跟师父,还有大师兄……”

荆棘白了他一眼道:“啰嗦。”

东方未明心中大石才落了地,说道:“青城派这紫阳恶道,企图与魔教勾结,给青霞子下毒,还要对方云华,夏侯非那群人加害,咱们可得抢在头里,阻止这桩阴谋。”

荆棘冷哼一声,说道:“有什么好阻止的,他们青城派窝里斗,爱怎么斗就怎么斗,至于方云华那群人,自己不好好练功夫,整天想着让别人倒个大霉,好在少年英雄会上拔个头筹,这等下流心思,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东方未明摇头道:“我信得过二哥所言,可是眼下魔教的什么护法,还有一个操纵别人尸体的隗尸,他们合在一起,武功实在好的不得了,眼下能与之周旋的,除了绝刀门的夏侯父子,二哥的刀剑无双,还有青霞子道人,不是小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这夏侯父子与青霞道人都中了人家的道,凭二哥一人,能斗得过那魔教护法吗?”

荆棘听他此言,一时默然不语,寻思自己连紫阳子一个恶道,都胜得甚是侥幸,若是对耗下去,多半自己绝无幸免,说道:“你有什么诡计?”

东方未明道:“眼下只有群策群力,将绝刀门的夏侯父子,武当派的方云华、古实,铸剑山庄的任剑南,加上青霞子道长和二哥你,才有力气跟魔教贼子掰掰手腕。”

荆棘嘿嘿一阵冷笑道:“群策群力,你说的简单,武当派自己就窝里斗,方云华和古实面和心不和,夏侯非这兔崽子,迷恋芙蓉坊的臭丫头,他爹不知骂了他多少次,还有青霞子虽然跟紫阳子水火不容,可是他们是几十年的师兄弟,你去说,如何取信于人。”

东方未明听他说得有理,只是这些事情,想不出荆棘是怎么知道的,问道:“那如今怎生是好?总不好灰溜溜地逃下山去吧。”

荆棘“呸”了一声道:“当逃兵吗?也不嫌丢人,我对上那紫阳恶道,再来一次也是不怕的,魔教的两个家伙,就得看那伙人能不能抵挡的了,咱们哥俩在青城山大干一场,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东方未明踌躇道:“这贼道好容易被二哥打倒了,咱们不如将他暗中处决了,以免多个强敌。”

荆棘嘿嘿一声冷笑道:“话是不错,可我荆某不干这等没出息的事儿,更何况紫阳恶道死了,要是被人发觉,是你我下的手,到时候魔教反而倒打一耙,说是咱们逍遥谷跟青城派的私怨,你想方云华那厮,会不会反而跟魔教联手,来对付咱哥俩?”

东方未明打了个冷颤,他想不到这个鲁莽的师兄,心思竟也如此缜密,至于方云华为人如何,却实在摸不准,顺口问道:“咱们这么干,算得上万无一失,不会有什么凶险吧。”

荆棘笑道:“天下间哪有什么保准之事,咱们走一步瞧一步吧。”说着拔步便绕过山坳,往正厅走去,他虽也没来过青城山,可他十四岁起始闯荡江湖,阅历可比东方未明丰富的多,加之内力不凡,耳力加倍灵敏,哪里有人聚集,不用指引便知大致路径。

东方未明暗中佩服,一来是在黑夜之中,二来生怕荆棘说自己假惺惺的吹捧,待得到了青城派的客房之所时,东方未明刚想推门而入,荆棘却已抽出兵器,刷的一声朝漆黑处刺去。

这一下全无朕兆,别说东方未明大吃一惊,那躲在暗处之人,也是没料到这一节,侧身躲开了这一记,一时竟来不及反击,荆棘一招既出,二招随至,黑夜之中只见刀光剑影,寒气森森。

荆棘这么一出手,吆喝之声立时为人发觉,盖因夏侯城,方云华之辈,均是颇有心机之人,又知青城派中实有说不出的诡秘,因此非但时刻保持警惕,甚至连外衫都未除下,一听有甚动静,都手持兵刃冲了出来。

方云华道:“东方兄,动手的是谁,对头是什么人?”

东方未明道:“是我二师兄发现了刺客,还不知是魔教众人,还是青城派的奸细,总之咱们先将他拾掇下来再说。”他一说此言,方云华反而踌躇,毕竟逍遥荆二侠的霹雳火爆,那是江湖上尽皆知闻之事,万一是生了误会,跟青城派闹出什么人命官司,可莫要拉自己下水,跟他同担罪责。

可夏侯城瞧了几招,却已察觉不对,荆棘的身手他曾见过两次,乃是小一辈中的佼佼者,犹在方云华之上,普天下能挡他十招廿招的对手,已是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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