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根据我在学生会中就职的经验,个体要融入一个团体,首先必须明白这个团体的特性,并在其中展现自己符合此特性的一面。正如篮球队的人要会打篮球,学生会的成员必须擅长学生动员工作,班长必须拥有组织才能。若非如此,就会迅速边缘化直至被排斥。
如今我身处的组织是个暴力机构,无论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也无法掩饰这个本质。在这里的人是特工,是士兵,也是杀手,无论哪种身份,都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我们的工作涉及夺取他人的生命,而这个工作也会随时带走我们的生命。
在我的认知中,所有这类的暴力机构,有一条规则是相似的。因为个体的智慧无法在短时间内确定,但是战斗力却能够第一时间派上用场。所以暴力强大者将优先获得地位,这是最直接的测试,也是经年累月产生的习俗。
这次进攻节点是我和富江加入安全局后的第一次任务。我们不是指挥官,要融入这个临时的群体,就必须展现非同凡响的战斗能力。这么做不仅是妥协,也是警告。
警告那些心怀叵测者,我们并非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俄罗斯佬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抱着被富江踢断的那只腿闷声哼哼,就像将所有的痛楚都吞回肚子里一样。他也许并非没有继续战斗能力,也许只是一时大意才被迅速解决,但正如富江所说,游戏结束了。围观的众人再次起哄,吹着口哨,调侃想出风头却没成功的俄罗斯佬。
“软蛋,这么轻易就被解决了吗?”
“爬起来啊,别给男人丢脸。”
“只是断一条腿而已,你还有两条呢。”
“操,别站在那里说风凉话,快给我治疗,我都要痛死了。”俄罗斯佬朝幸灾乐祸的家伙们大叫。
这并不你死我活的战斗,就算双方都没有出尽全力,一个经验丰富的魔纹使者被新人踢断腿,也已经能够证明多事情。
富江在俄罗斯佬身前蹲下。
“感觉如何?”
“还不赖。”俄罗斯佬的紧要牙关,痛苦让他的笑脸有些扭曲,但是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失落、愤怒和羞耻,“你可以在用力一些。”
蹲在他面前津津有味地欣赏他的狼狈,之后富江向他伸出手,表示和解。
“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踢暴你的卵蛋。”
俄罗斯佬发出嘿嘿的笑声,拍了一下富江的手掌。
“有队伍了吗?别跟我说是比利,那家伙是独行侠。我的队伍欢迎你这样的人。”
“我的男友已经是三级魔纹使者了,也许他会成立一个队伍。”富江说。
“我觉得有经验的男人比较好。”俄罗斯佬的语气仍旧暧昧,似乎这种说话方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我这边随时欢迎你,记住我的名字——芭蕾熊。”
“芭蕾熊?”富江脸上浮现怪异的神色,不由得扑哧一声笑起来,“和你很相衬。”
“大家都这么说。”芭蕾熊一点也不羞恼,反而自得其乐,紧接着又朝看热闹的家伙们大吼:“喂,别磨磨蹭蹭的,我的腿断了!谁来帮我治疗一下。桃乐丝?”
楼上有一个女人接话了,似乎就是那个“桃乐丝”。
“我,我不想下去……你上来行吗?”声音有些怯懦,给人感觉就像是个有自闭倾向的小女孩。
我有些好奇,虽然声音并不总能代表性格,但是在第一线的战场听到这种声音还是第一次。我总以为这些安全局的战士们都是如AI和比利那样,声音铿锵有力,意志坚定,充满杀伐果决的精神,并且安全局也有志将其成员培养成这种能言善战的类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是那么一回事,和训练有素的番狗部队比较起来,安全局这边对成员的个性管制反而比较松散,与其说是军事作战部门,不如说是谍报作战部门。
“听到了吗?芭蕾熊,这就是失败的惩罚,快点爬上来吧。”有人叫道。
“你们这群****!”芭蕾熊狠狠骂道,“给我下来!桃乐丝。”
“我,我不要啦……我才不下去呢。别吓唬我,臭狗熊。”
听到她这么说,周围的人又发出一阵哄笑。
速掠。
我返回富江的身边,抬头寻找桃乐丝的位置,周围的喧闹却如同被掐住喉咙一般停止了。沉默的低气压持续了不到三秒钟,一阵杂乱的骚动立刻如水波般扩散开来。
“这是……超能力?”
“三级魔纹使者?”
“C级?”
“那是个男孩吧?”
“我想是的。”
那些人交头接耳,然后有人问我:“喂,男孩,你多大了?”
“十七岁。”
议论声再次放大。
“你和那位女士是情侣吧?你们叫什么名字。”
“是的,我是乌鸦。”我搀扶起芭蕾熊,一边应付他的感谢,一边向其他人解释:“我的女友,你们可以叫她BT。”
“你们是新人,还没有队伍吧?”
“是的。”
关于我的询问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们似乎得出了一些结论。
我朝楼上问,桃乐丝是哪位?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招了招手,她的手里举着一个熊布偶。这一下我真的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一位小女孩。
我牵起富江的手,让芭蕾熊扶着我的肩膀,他身高体壮,我的头部才刚刚企及他的肩膀。
再一次使用超能力速掠,眨眼间来到桃乐丝身后。我叫了她的名字,在这一层走廊上的人齐齐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神情。和他们似乎有些迷惘的状态不同,桃乐丝几乎是我抵达她身后的同一时间就将头转了过来。
她似乎能够看到……不,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移动。
在这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对我的速掠超能感到吃惊的人。和之前从她的声音得到的印象截然不同,她的动作的确给人一种畏缩的感觉,然而眼睛却很明亮,直视着我,认真、严肃而且坚定,这种眼神在我的记忆中十分鲜活,因为在学校的学生会里有不少这样的学生——独立,认真,能干,负责,早熟,他们并非大人,但也并非孩子,介于两者之间,如同患上了强迫症,无时无刻都想把自己的童年尽可能压缩,他们无法享受和原谅孩子式的幼稚。
是的,和我这种仅仅为了便利才加入学生会,以应付式的态度行使自己权利的家伙不同,这种人,也许比我更接近“优等生”这个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