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清洁工3

我必须承认,自称为“龙傲天”的男人即便没有“神秘”,以普通人的观点来说,仍旧是极富有魅力的男性。他的每一个眼神,一举一动,连声线和说话时的轻重急缓都能让人感受到与众不同的特质,这种特质以普通人的审美观来说,无论对同性还是异性都是十分具备诱惑力的。这种特质并不是文学中形容的那些“上位者”、“贵族”之类的气质,他自信,但又平和,既不高高在上,也不给人攀付讨好的感觉,无论是对视、聆听还是诉说,都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让人产生深刻又友好的第一印象。如果没有必要,大概很多人都十分愿意和他交朋友吧。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森野拥有和他类似的特质,不过,虽然森野是女性,在我的感觉中,却比面前这个男人更加直爽,因此总能交到许多朋友。

我并没有在男人身上发现娇柔造作的痕迹,这种特质也许是天生的,经历了时光和俗世的打磨之后,比森野更加成熟,这也是拥有类似特质的两人之间最大的不同。

严格来说,我没有追求女性的经历,无论是八景、咲夜还是近江,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在一种奇怪的状态下水到渠成。我知道什么是爱,但是,并不了解爱情,也不知道正常女性的情感和欲望究竟会在何种行止中产生怎样的变化。不过,以过去观摩过的大量资料来判断,“龙傲天”的各种条件无意对女性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对于同样身为男性的人们,大概会羡慕妒忌,却不会因此产生极大的厌恶感。

如果,我是正常人的话,一定会对这个男人产生好印象吧,他就像是能够让人将自己最好的梦想寄托在他身上的那类人。不过,尽管我能够用各种数据和学识解释他的优点,但正因为仅仅是一种数据分析,因此,我在注视他,聆听他的时候,既没有产生任何好感,也没有产生任何恶感。视网膜屏幕锁定男人的轮廓,呈现着大量的分析数据,一切都是冰冷而中立。

我不知道锉刀的招揽是否会因为这个男人的介入而功亏一篑,不过,目前观测到的细节中,看不出她有任何动摇、退却或恼怒的情绪。锉刀很平静,我勾勒着她的心理状态,觉得她之所以产生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大约出于无法判断招揽成功与否的优劣,无法立刻做下抉择,因此将一切交给命运的想法。

和“清洁工”的回答一样,她并不需要对方立刻做下决定,无论对方做下怎样的决定,都无所谓好坏。

“我不是她的朋友。”面对男人对清洁工的询问,在清洁工回答之前,锉刀平淡地抢先回答了:“但我希望她能加入我的队伍。”

“队伍?”龙傲天微微沉吟,对清洁工说:“阮小姐,你真的打算继续在雇佣兵这一行干下去吗?”

“为什么不?”清洁工反问着,走到床边将军装外套罩住只穿着内衣的胴体。

“你并不觉得厌倦吗?钱又不多,又危险……不,以阮小姐你现在的实力来说,现在的这些工作大概已经无法让你感觉到危险和刺激了吧。”龙傲天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玫瑰轻轻放在床上,“你曾经说过,你只会这种工作,但是,我觉得你还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诚然,对你来说,现在的工作让你无聊又疲倦,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够做点其他事情转换一下心情。”说罢,男人转眼看向锉刀,说:“我能知道您的队伍要进行什么任务吗?”

在正常情况下,他的问题无礼又愚蠢,他肯定不是不了解雇佣兵事务章程的菜鸟。但是,他的语调和态度直白却诚挚,难以让人生气。

“不能。”锉刀没有丝毫感情地回绝了。

“是我失礼了。”龙傲天矜持地笑了笑,对锉刀说:“阮小姐对您的队伍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吗?”

“不是。”锉刀毫不顾忌清洁工就在身边,直接回答道。

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靠着墙壁,掏出香烟点燃了。

“这位先生是?”他问。

“你不需要知道。”锉刀说。

他没有因为硬梆梆的回绝而生气,只是略为尴尬,但却不失身份地朝我友善点头示礼。

床边的“清洁工”我们交谈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准备将一头长发扎成辫子,门外出现新的人影。竞技场的女性工作人员敲了敲敞开的门口,对清洁工说:“马上到你了。”并没有用上以示恭敬的用语,就像是叫一个陌生人那般平淡。

虽然锉刀说,这里只要有钱就什么都能买到,但这种标准在同行中并非独树一帜,在拉斯维加斯这个俗称罪恶之城的世界里,几乎所有的大型地下机构都能办到,就目前看到的服务态度和质量来说,这个竞技场自然是不合格的,但是,这里本来就不是追逐商业化的平台,而大量的雇佣兵似乎就认准了这一点,每当大赛开始前,总有众多高手蜂拥而至,仿佛只有在这个竞技场里,才能进行最能体现自己能力的血腥比赛。

“清洁工”已经是混迹这个竞技场的老手了,对这个简陋的房间和工作人员的态度根本不以为意。她将扎了一小半的辫子重新解开,手指插入发中充当梳子理顺了,从口袋掏出橡皮筋将长及臀部的发梢扎起来,但并没有系上匕首,只是将它插进裤管处的皮扣中,没有丝毫掩饰起来充当暗器的想法。

我们的交谈没有再继续下去,尾随“清洁工”走出房间的时候,吊在最后的我顺手拿起那一大束玫瑰花。快要抵达后台大门的时候,其他人才因为花香和他人的目光察觉到我的行为,就连“清洁工”也朝我投来古怪的视线。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除了阴沉之外,如此明显流露在外的情绪。

“你拿这个做什么?”锉刀微张着嘴,随即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向我问到。

“这是献给清洁工的,不是吗?”我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我就是这么做了,在其他人再次开口前,将玫瑰花塞到“清洁工”的怀中,她好似凝固了一样愣在原地,我对她说:“听说你和摔角手的那一场战斗失败了,我不知道你之后是否赢过,但希望你这次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清洁工”深深看了我一眼,抓住这束玫瑰,头也不回地走出后台大门。门外响起一阵热切的欢呼声,二分之一决赛开始了,“清洁工”的人气不再独一无二,呼喊她代号的声音,和呼喊她的对手的声音一样猛烈。

我和锉刀没有立刻走出去,齐齐将目光聚焦在自称“龙傲天”的男人身上,在气氛变得僵硬之前,对方投降般举起双手,状似苦笑实则不缺自信地说:“抱歉了,我还打算看阮小姐获得最后的胜利。”

说罢,毫无防备地转身踏出门外,不过,在我的视网膜屏幕并没有错过他微微紧绷的肌肤。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外,锉刀才转头,带着调侃的笑意对我说:“看不出来,你追女人的手段也不差。”

“是这样吗?”我耸耸肩膀,“只是身体自己动起来了而已。”

“我觉得清洁工加入队伍的可能性很大。”锉刀一边说,一边和我并肩走出门外。

我扫了一眼看守大门的女性改造人藏匿的阴影处,她仍旧呆在那个地方,无声无息就如同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过头来,虽然没有更多的表示,但我能清晰感觉得到,藏匿在眼部装置下的凝视似乎染上了机械般的冰冷。

选手们正走上擂台,“清洁工”左手持着的玫瑰花束让观众们愕然喧哗,随即更加热烈地讨论起来。视网膜屏幕在对面的观众席上找到了龙傲天的“朋友们”,然后顺着他们带有八卦味道的目光找到了正分开人群,往那边汇合的龙傲天本人。而这个时候,我和锉刀的座位已经被人占了。

“有看出点什么来吗?”锉刀问。我知道她的意思,但只能摇摇头,表示同样没有在那个男人身上找出大不妥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伪装的话,他的真实身份一定很不得了。”锉刀说到。

和锉刀对战的女战士是第一场获胜的白人女性,两位身穿军服,技艺精湛的女人即将展开血腥的搏杀,这让观众们更加热血上头,疯狂的叫喊和挥舞的手臂从两人上台后就没有停止。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分辨出来,无论长相、身材和打扮都没有太多特色的白人女性所收获的激励相对弱了一些。

“你觉得清洁工能赢吗?”我对锉刀说,通过连锁判定能力的延长感应,视网膜屏幕重组了擂台的影像,透明的空气被特别标注出来,拥有毒性的无色无味的微小粒子正藏在气流向四周扩散。

“清洁工知道这个女人的拿手绝活,一定早就防备。”锉刀说:“使用有色味的剧毒是被明文禁止的,如果是无色无味的毒气,那么只要摒住呼吸就可以了,那种毒气很难透过皮肤产生做用。关键在于,处于激烈运动状态下,很难长时间不进行呼吸。这个女人上一场的对手,那个印第安女人的战斗风格先天受到毒气的克制。所以,胜利与否的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战斗,而清洁工的速度一向很快。”

正如锉刀所说,战斗打响之后,白人女性试图拉开和清洁工之间的距离,不过,清洁工不仅拔刀的速度很快,突进的速度也给人一种锐利的感觉,一个大趟步就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在白人女性即将脱离攻击范围前,清洁工掷出手中的玫瑰花束,迫使心中惊疑的白人女性因为闪避而缓了一缓,随即,她手中的长刀如疾电般闪出,因为角度的缘故,刀影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比上一场更加明晰,一条亮弧骤然乍现。

拔刀之后没有再如上一场那般立刻收回鞘中,因为,对手没有死掉。

在千钧一发之际,白人女性仍旧摆脱了长刀的攻击范围,狼狈地在擂台上打了个滚。清洁工没有追击,手持长刀站定。在她的前方,被刀锋斩破的玫瑰花束洒落了一地,花瓣徐徐飞舞着,如同涂了一层殷红的血。

当白人女性重新爬起来的时候,她军装陡然裂开,露出内里既有性征轮廓,也可被称之为胸肌的部位——相对面积来说,并不算十分高耸,但体积依旧很大,份量仍旧沉重,之前一直被束带紧紧裹住,如今束带被切开,就彻底跳了出来,让人觉得衣服被撕裂是胸部挣扎的缘故,而并非刀锋造成的。不过,视网膜屏幕放大了她的胸部影像后,可以清晰看到,那里并不是脂肪那般柔软,反而给人一种将脂肪都炼成了肌肉的感觉。

再一个眨眼,一条血痕缓缓沿着军装开裂处在肌肤上浮现。

从观众席上立刻响起一片呼哨声。

白人女性的伤势不深,在视网膜屏幕中,伤口处的肌肉绷紧后,流血的速度大大降低,但是对“清洁工”的忌惮让她甚至没有遮掩暴露部位的机会。她弯下身体,如同一头受伤的雌豹,散发出比之前更加凶狠的七十,绕着立在中心的“清洁工”缓缓移动。上一场的战斗对她而言成足在胸,游刃有余,但是如今的对手却在一个照面就让她受创。在司仪的解说中,这还是她第一次与“清洁工”正面对上,尽管谨慎,却仍旧在片刻之间就吃了一个大亏。

其实,我并不觉得身体裸露会对这个女人造成什么精神上的影响,反而是观众将自己的欲望代入这场格斗,显得比擂台上的人更加激动。我扔掉烟头,用鞋子拧熄了,眨眼之后,白人女性压低了身子朝“清洁工”扑去。如果只是对峙不动的话,就算不呼吸,两人也能继续僵持一段时间,但是,如果任由“清洁工”出手的话反而会陷入被动,白人女性没有借助拖延时间来让毒气声效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尽管如此,白人女性的格斗技一如她那中规中矩的特色,在面对同等级的对手时十分稳定,但是对于“清洁工”这种充满爆发力又带有个人特色的战士来说,无疑是十分死板的。

“清洁工”没有过多的姿势,在她扑来时直接将长刀劈下,被白人女性用手套架住之后,不待锁死,就如同蜻蜓点水般从白人女性的双臂间穿了过去。白人女性刚侧头,颈部的动脉已经被挑开,鲜血急涌而出。就在这种一招失利的情况下,白人女性没有后退,反而欺进一步,用手套挡住架在颈边的刀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不足一米。

面的白人女性飞起的膝盖,“清洁工”同样用膝盖挡住,并借助相互作用力向后旋身而退,就像跳着华尔兹一般,飞舞的长刀如同片裙扬起,匹练一样的刀光在后撤的同时缠绕在白人女性身上。

快速又飘忽的斩击,凶狠又直接的步伐,一个不断后退,一个步步逼近,几个呼吸内,金属碰撞的声音如落雨击瓦,接连响起。“清洁工”身上仍旧毫发无伤,白人女性却来不及抵挡几次刁钻的挑刺,非要害的部位不断喷出血线。当她停下追击的时候,赤裸的上半身已经伤痕累累,虽然伤口不深,但每一处都位于动脉处,不断流淌的鲜血将她的身体彻底染成了红色,脚步也因为失血而稍稍虚浮。

若说要继续战斗也还是可以的,不过白人女性在拉开距离之后选择了放弃比赛。观众席上立刻发出嘘声和咒骂,不过,当白人女性离开擂台时,脸色一如往常的稳定,看不出有受到半点打击。

“果然是她的作风。”锉刀点点头,评价道:“她太稳定了,这种风格其实不适合比赛,如果是在战场上的话,清洁工也很难从她手中讨到好处。”

“清洁工”在对手认输后归刀入鞘,这样的结果似乎对她来说也完全可以接受。

白人女性下台前,以不为人注意的小动作抖了抖手指,当她走出铁栅的大门后,擂台上的毒性微粒已经有大部分被中和了。

“我觉得,如果清洁工不愿加入队伍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她。”我说。

“她太稳定了,没有特点,也不是天才,她之所以那么强,完全是因为努力的缘故。说实话,我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抵达‘神秘’的可能性。”锉刀摇摇头,“她擅长使用毒药,但是这些毒药对统治局的那些怪物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是灰石强化者,也不是轻易能够被这种程度的毒药打倒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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