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攻纳粹月球舰队,用以牵制它们对地球方面的投入,只要三仙岛摆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也许就可以唬住敌人吧。在这个过程中该如何限定攻击的力度,调整攻击的频率,以在最大程度上去迷惑纳粹,这就需要看舰队众人的能耐了。高川需要将更多的精力集中在蜉蝣废墟中,虽然对纳粹的攻击只是佯攻,三仙岛也不会在佯攻中使出最大的出力,但是,三仙岛对舰队佯攻方面的支持力度,定然要比对高川潜入蜉蝣废墟的支持力度更大,如此才能迷惑住敌人。
蜉蝣废墟中充满了灰雾,在那样的环境中,物质态和意识态之间的划分会变得十分暧昧。在三仙岛的增幅下,高川不需要离开三仙岛,就能通过意识行走的方式,宛如做梦一样进入到蜉蝣废墟中。但是,在充满了灰雾的蜉蝣废墟直至底层的统治局遗址,“高川之梦”却会发生一定程度的物质态变化,从而让其他基于物质态去认知事物的生命也能感受和接触他这个异常的存在。
对高川而言的梦境,对统治局遗址中的其他人来说,却是再真切不过了。只要神秘性不足以匹敌三仙岛,高川哪怕在这场“梦”中死去,也不会让实际身处三仙岛内部的自身受到伤害。可以说,这就是三仙岛在这次潜入蜉蝣废墟的行动中,给予高川的最大支持。
高川十分清楚,虽然在一定条件下,自己不会在这次计划中“死亡”,但是,自己的机会实际仍旧只有一次。当自己遭遇不可测的事态而死亡时,同样意味着己方的计划彻底暴露,想要卷土重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实际上,哪怕没有死亡,遭遇敌人后暴露行踪的几率也很大,只是这些敌人之中,不一定有纳粹份子,无论是碰到素体生命还是末日真理教的教徒,对方将具体情况告知纳粹一方的可能性并非是百分之百。
正如舰队众人所想,这次计划得以执行的前提,必须是一种相当苛刻的理想状态——敌人的筹谋和行动必须和己方岔开,交集越浅,越是相互忌惮,成功率就越高。以三仙岛为核心的舰队,以及不知其踪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当然有让敌人忌惮的资本,但是,长期以来,这些敌人的表现往往是疯狂的,让人怀疑,他们哪怕在进行博弈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因为一些完全不符合博弈情况的想法,主导着他们的行动。
总而言之,在如此局促的关头,只能祈祷敌人不是太过冷静,也不是太过狂热。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黑暗的宇宙空间里旋转,缓缓离开前月球轨道,朝纳粹的月球舰队逼近。数量不断膨胀的不规则多面体已经凝结成宛如城墙一般的巨大物质,纳粹似乎想要在赤道相对的地球轨道上布置一条坚不可摧的防线。它们环绕地球的方式,就如同土星环一样,只是,要保持当前的厚度绕地球轨道一圈,还需要更多数量的不规则多面体。被改造为巨大卫星要塞的月球在这个巨大的人工环带中,就像是戒指上的宝石,虽然显眼,却又能让人意识到,它是如此紧密地和环带结合在一起,在脱离了“月球”这个名词的独立意义后,它已经彻底成为了这条环赤道防线的一部分。
纳粹赤道环带的建成会引发何等灾难性的后果,只要用眼睛去注视就能感受到,那让人心底发寒的恐怖。无论是什么原因,让纳粹没有选择空降舰队,而是构建这条环带,这两种做法都足以在不动用中继器的情况下,让地球人类陷入末日之中。联合国和NOG的组合,是否拥有从地面抵抗这条环带的能力,舰队里没有人清楚,他们只是知道,只有自己等人进入了太空宇宙,因此,所有发生在这个宇宙空间范围内的危机,都必须首先由自己等人去面对。
“不规则多面体的增殖减慢了,怎么回事?”有人在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询问:“如果纳粹继续维持当前的不规则多面体增殖速度,预计环带合拢还需要四十分钟。”
“肯定是被人找了麻烦吧。”另一个人就像是要说服自己般,对所有人说到:“末日真理教从伦敦那边脱身,五十一区被新世纪福音攻陷,相比之下,纳粹在五十一区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他们从战争开始就向五十一区投入了相当多的精力,才能压制拥有中继器的五十一区,结果现在却就像是被自家的兄弟摘了桃子,如果他们之间是很亲密的关系,那到无所谓,但是,末日真理教的这三个巨头可是已经分家了。纳粹理所当然不会任由这样的情况出现,但是,他们明显没能及时应对,除了我们的牵制之外,我觉得,肯定是末日真理教或新世纪福音的某一方暗中出手了。”
“如果地球上的境况变化是迫使纳粹月球舰队增殖放缓的原因,那么,眼下的纳粹已经到了他们当前最大产能的极限了。”也有人如此推测到,该说是松了一口气呢?还是觉得纳粹终于也出现了极限,从而让这个遍布迷雾的敌人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无论如何,当敌人无法再增强下去,哪怕是短期内的停滞,也足以让人看到希望。
“那么,就来试试看,将这条赤道环带打个对穿吧。”高川也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能够让纳粹陷入麻烦而难以自拔的机会可不多。在前往蜉蝣废墟之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大概可以给己方的行动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吧。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重启和重组在这段休整时间里,已经完成了第一期工程,第二期工程预定将会在这次攻击后开始。虽然只是第一期工程,但是以二维死光和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为重心的攻击能力已经完成了两倍于过去的提升。通过其他船舰所携带的某种具备神秘性的压缩设备和质能转化设备,这种新的攻击力量能够在物质和非物质形态之间转化,激发是高压缩的非物质态,具有二维死光固有的效果,同时也能够在激发后转化为物质态,更重要的是,从非物质态转化为物质态是不需要时间的。
亦或者这么形容:新的攻击力量同时拥有多种表现形式,而在神秘性的压制下,敌人无法完全观测和认知其所有的表现形式,因此,无法真正抵御这种新型攻击力量的侵蚀。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具体使用起来有多大效果,就必须在实战中检验一番了。
比万分之一秒更短暂的时间长度内,如同巨蛇一样蜿蜒而去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消失于原来的空间坐标上。三三仙岛加持下的速掠非比寻常,高川的义体和脑硬体再一次陷入高负荷状态,他有些迷糊,但是,那宛如瀑布般淌下的数据映照在他的视网膜中,让他整个人宛如还是清醒而冰冷的。他甚至还有空余去思考一件事:新的力量该起个什么名字?
无论速掠也好,二维死光也好,这些效果独特的能力,总该有一个代号,好让更多人去认知。没有名字虽然并不影响这些神秘力量的效果,对其命名也无法完全描述其本质,但对人类来说,“名字”还是十分重要的。人类利用名字去整理概念,细分基础,区别事物,而在意识态的世界中,“名字”更是有其独特的力量表现方式。
在末日幻境里,“真名实姓”是拥有魔力的。
高川完全没有征求其他人意见的意思,其他人对待这些名字的态度也很随便,从六舰联合到二维死光再到赤道环带,包括在船舰内等级的那些神秘性设备的名字,难听也好,不难听也罢,这些人都不怎么在意,也不会为名字而感到尴尬。他们理所当然地就使用了他人给予或俗成的名字,但是高川却觉得自己特别在意这些名字——尽管他自己其实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纳粹赤道环带尚未合拢的截断面出现,五光十色的攻击就像是烟花一样追迹而来,不规则多面体无法跟上速掠的速度,却能够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停止速掠的一刹那将其捕捉。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总体观测范围已经将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最佳射程包裹在内。
宛如尖锥一样的半透明晶体在打头的船舰周边成型,高川宛如抬起手臂般,让彼此连接的船舰发生联动,巨大的能量涌流化作刺眼的蓝光从后方奔向尖锥。仿佛钻头一样的尖锥没有旋转,但是,它表面的凝聚光却呈现出星云般的涡旋。螺旋的光带就是星云旋臂,数不尽的光点就是星云团中的恒星,更有丝丝缕缕的光屑从这缓缓旋转的蓝色星云漩涡中洒落。
在纳粹舰队的攻击如蒲公英飞絮般落下时,湛蓝色的光状星云漩涡顿时壮大到淹没了整个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程度,长蛇般舰队阵型,化作被拉长扭曲的光状星云漩涡,每当一种来自纳粹的攻击现象落入其中,这团扭曲的星云漩涡就会壮大一丝。
仅仅是三秒的时间,在纳粹意识到自己的攻击无效,却还未能彻底改变攻击方式之前,星云漩涡便沉重地落入了赤道环带的横截面上。
纳粹赤道环带尚未合拢的缺口瞬间就被咬下了一大块,没有人看得清,被湛蓝光状星云漩涡吞没的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只有那不断壮大的星云漩涡不断向前推进,一秒内就走过了数万公里的长度,第五秒,直径数公里的巨大光柱从星云漩涡中射出,一口气射穿了纳粹的赤道环带,并向着更厚实的部分切去。
第六秒,光柱凝聚,变成了一根通天彻地的物质态实体柱子。
第七秒,一个似人似猿的头颅幻象从星云漩涡中钻出。它探出上半身,双手抓住了这根不知道由什么材质构成的巨大棍棒,一棒就砸碎了三分之二的赤道环带。
消耗一百万人的命,三仙岛剩余储备八百万条人命。
高川冷酷凝视着纳粹的月球,在心中说着:吃我一棒!
——十二天都神煞系统,先天灵宝变式,金箍棒!
整个空间都在翻卷,可以看到的扭曲现象就好似波涌般从赤道环带的一端涌向另一端,这个轨道完全没有脱离赤道环带的形状,大量的破碎物质下一刻就被吸入星云漩涡中。似人似猿的幻象正在缩回星云漩涡,高川感受力量衰竭的速度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
果然还是无法一次性击溃纳粹的月球舰队吗?高川尽管早就预料到了,却仍旧有些遗憾。在距离星云漩涡足足有十数万公里的月球要塞携带剩余的不规则多面体在赤道环带崩解的一刻完成转移,具体情况被金箍棒攻击造成的巨大扭曲现象掩盖,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只有数不清的乱码数据。虽然赤道环带的三分之二体积崩解,但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却无力对剩下三分之一的不规则多面体和月球要塞进行攻击。在有限时间内,纳粹已经完成调整,月球要塞的表面出现结晶化现象。这些结晶正在形成一个具体的轮廓,虽然无法说明是什么形状,但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众人却直觉认知到,那就是纳粹的中继器物质形态——被三仙岛的突袭击出人类集体潜意识后,它终于露出能够被人们观测的一面了。
“总算是出来了。”舰队通讯网络中就像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认为己方牵制住了纳粹的中继器,但是,在其能够被确切观测到之前,每个人都还有疑虑。神秘无法测度,在神秘充斥的战场上,谁知道纳粹中继器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就如同在伦敦地球和蜉蝣废墟置换之前,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