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体生命,统治局遗址中已知最强大的异种,数量稀少且聚集地不明,和统治局呈对抗状态,也对外来者有强烈的排斥性,因为在行动区域中,往往不存在比它们更强的个体,所以,大多数所采取的行动都是暴力更占优势,但也不能否认其拥有智慧性,也往往会制定各种行动策略,绝非是遇到敌人就只会蛮干的类型。身躯是高等构造体,所拥有的神秘性,足以抵抗已知的大量魔纹超能,二级以下魔纹使者遇到它们,幸存几率不会超过一成。三级魔纹使者视自身能力的发挥程度以及当时环境不同,生死的比例大约在五五开,但是,在没有临界兵器的情况下,反杀的成功率只有三成。多个魔纹使者才能对抗一个素体生命,已经是神秘圈内的共识——按照这种共识,我当前的处境极为不妙。
因为,在这条漫长的拱桥上,唯一有可能成为助力的家伙,已经被面前的素体生命一炮轰杀了。因为当时情况不明,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让夜鸦夸克去救援,谁知道那个倒霉蛋竟然是惹到了素体生命呢?
而且,正因为素体生命出现,所以,之前还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统治局,如今已经可以证实了。素体生命,目前还是只于统治局遗址中活动的异类。它们和恶魔有着很深的牵扯,和统治局一切残留为敌,魔纹使者作为统治局的“高等安全处理人员”,自然不可能在遭遇战中被放过。
尽管,如今我已经没有魔纹,操纵的也是名为“电子恶魔”的个体,听起来似乎和“恶魔”也有一些关联。但是,我总觉得自己的能力被聚合在夜鸦夸克身上后,也会让夜鸦夸克染上魔纹使者的气息。至今为止,我用来判断“神秘”的标准,仍旧是魔纹,如此一来,身份也好,心理层面上也好,会和本就对外来者不友善的素体生命大战一场,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在注视那名外表具备女性特征的素体生命时,我已经做好了如上的心理准备。
我对素体生命本身没有敌意,仅仅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立场,注定了对方一定会对我出手,而我不想死的话,就必须再努力一点。
面对素体生命时,很多知识看似从脑海中浮现,但我明白,这些知识和经验,有一部分是来自于网络球的资料,但是,更深刻的,宛如本能般的感觉和体会,应该是从另一个我,本该是只有他一人的高川身上得到了。我在死亡期间,在我之后诞生的高川似乎也死了,作为正在活动的“高川”,到底是第几个高川了?对这种事情,我有点感觉,却又无法详细描述,不过,和他交过手之后,我十分肯定,那同样是很强的一个“高川”——他的异常,并不在仅仅于极为精准而理智的战斗风格,也不在于拥有类似于“速掠”和“连锁判定”的能力,更在于他的身体。
那个身体……在初次体会的时候,已经有很深的印象,但是,直到现在,亲眼确认了素体生命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时,更是觉得,那个“高川”所具备的异常之强烈。
简直就像是保持人类立场和意识的素体生命,或许并不完全,但是,构成那可怕的身体强度的神秘,定然就是“构造体”吧,而且,是和素体生命相同等级的构造体。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将身体变成这副模样。比起我再生时,身体构成的独特,我倒是觉得,那个留在敦伦的另一个我,才是从基础素质开始,就已经是在作弊吧。
作弊一样的强,可以和任何不与“病毒”和“江”有直接连系的“神秘”对抗,都不会落于下风。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刚从网络球的那个隐藏机构中复苏的时候,所远远感受到的吸引力和不协调感,大概就是从另一个我那里散发出来的吧。和他一起的,还有某种东西,聚在一起,就像是放上了诱饵的陷阱,以及一种从各个方面都被针对的感觉——这种针对性,很可能连“江”都包括在内。
所以,我不时都有这样的一个念头:和高川行动的,大概是系色和桃乐丝吧,毕竟,如果真的具备对“江”做些什么的针对性和可能性,那么,从病院现实角度来说,已经改造为末日幻境机器中枢的系色是百分之百必需的。桃乐丝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是,从最初的末日幻境中,她的背景、身份、能力和意识,都对真江有着不弱的对抗性,甚至可以看作是“江的仿制品”。而特异化的“高川”,那作弊一样的基础素质,没有外力协助的话,我还真觉得不太可能产生,因为,“江”并不站在他那边,所以,只依靠他自己的话,“奇迹”是不会发生的。
以及结果来说,“高川”很强,但从源头来说,又不是很强,我作为“高川”之一,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因为有了“江”和“系色”,乃至于更多人的关注,所以,“高川”才拥有了非比寻常的力量。然而,一旦这种关注转移的话,单纯以“高川”自己的能力,也就是优秀级别而已,正如同,在没有“神秘”的时候,作为优等生,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优等生”而已。
所以,另一个我可以如此特异化,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帮助他。不是“江”,那就是等级接近的存在,系色和桃乐丝的可疑性都很高。也因为,在这次的末日幻境中,原本是亲朋立场的两人,都有可能成为了最直接的敌人,所以,我就算再理解导致这种情况产生的原因,也并非在心中完全没有芥蒂。
之前在校园时,经由精神侵蚀而生出的自我质问,也包含了这些复杂的因素。我努力不去想它,想了也只有纠结,但是,却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去想它。
在确认素体生命的异常时,也确认了另一个高川的异常,从而让我仿佛看穿了许多背景上的敌意联系,让我心中极为不爽快。即便作为事实已经接受了,并痛下决心,但是,拖泥带水的感觉,仍旧不可避免。
因为,我实在太感性了。
正因为感性,所以,才憧憬那些极为理性的东西,也有一些敌视这样的东西,正如眼前的素体生命。
似乎受到了我心中情绪的感染,夜鸦夸克的火焰之发燃烧得更加剧烈了。它的身体和外型,也和素体生命极为类似,这也意味着,就算没有临界兵器,最基础的对抗条件,我也已经具备了。
素体生命走到前方十米处,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在观察我。它的脸就像是整一块硬质的面具,看不出表情,眼神也仿佛是静止的,但仍旧可以感觉到,它在注视我,在观察我。它的手脚细长,和身体比例的异常,到了如此近的距离后,变得更加清晰了。个头几乎是我的三倍,光是脚的长度,就比我还高。
它低垂着头,微微弯腰,就像是巨人一样俯瞰过来。在这样的距离,它身上任何有威胁味道的东西,也都一览无遗,身体有看似甲胄的部分,但是,和非甲胄的“肌肤”是融在一起的,有一种一体成型后,塑出甲胄外形的感觉,之后就是各种或细或粗的导管,从身体的一端接驳到另一端,就像是将武器和电源接驳起来。当然,所谓的“武器”和“电源”,也完全是和那个身体融为一体的。
外观看起来没有近战的武器,那种又高又纤细的身体结构,也完全不像是善于肉搏战的感觉。最显眼的武器,大概就是和右手连成一体的枪管吧。
它突然发出声音,似乎是在说它们特有的语言,而对象却显然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夜鸦夸克——素材外观上的相似性,让它误认为那是同类?可是,即便我将感官搭载在夜鸦夸克身上,也并不懂它再说些什么,不过,它在我和夜鸦夸克沉默以对的时候,抬起左手臂,右手在应该是臂挂终端的构造上快速而轻盈地敲击几下。
下一刻,一团可见的光罩将它包围起来,我几乎忍不住率先出手了,但是,想要看它准备做些什么的好奇心,仍旧止住了这种冲动。虽然让敌人做好万全准备后再开战并非明智的做法,但是,就算突袭得手,也不可能在一击中就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没有临界兵器的话,以“一场胶着的战斗”来预先看待比较好,而且,这个素体生命的动作,也没给人“进行战斗准备”的感觉,反而像是在确认什么。
也许是在确认,夜鸦夸克到底是不是它的同类?
这名素体生命看穿了我的弱小,在一动不动的夜鸦夸克面前,就这么大张旗鼓,旁若无人地干起这种事来。包围着它的光罩应该有防御能力,因为,和末日真理教巫师的全身防御法术极为类型,只是更有“科技感”一些,在它连续操作之后,陆续有图像和文字呈现,文字自然是从未见识过的陌生文字,不过图像却有一部分是可以直观理解的。
例如:我和夜鸦夸克的三维影像被构建出来,并分开两侧归纳着数据,来回对细节部分进行放大,这明显是一个录入和分析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有各式各样的线条将两个影像进行勾连,大量的文字被标注出来,分别指向我和夜鸦夸克,最终,有红色的,明显是警告性的提示框弹了出来,而且,全都集中在我的影像上。
——真是不好的感觉,似乎被看穿了?
素体生命抬头朝我看来,猛然间一抬右手。与此同时,我已经将感官搭载在夜鸦夸克身上,抓住原身施展出速掠超能。
波动在产生,灰雾的涟漪散开时,速掠超能的无形高速通道也已经蔓延开来。没有显著的高速运动的参照物进行比较,速掠超能只能以一个相对固定的起始速度开始。而这个速度相较起素体生命的攻击,并不足以让对方呈现相对静止的状态。素体生命右手的枪管不需要蓄能,以极高的速度打出一波散弹,在速掠状态的观测视角中,就像是以每秒半米的速度朝这边射来。
散弹太过密集,正面突破对原身的威胁性太大,夜鸦夸克采取了绕开的策略。在素体生命准备好下一次打击前,已经抵达它的身边,弹出臂刃的拦腰斩去。
然而,在穿透了看似没有任何阻挡力量的光罩时,速掠超能的神秘性顿时消失了大半,感官上的速度感一下子恢复正常,散弹击中我原先所在的地方,将同位构造体的拱桥打成了马蜂窝。而素体生命也及时抬起左手,挡在快要斩中自己身体的刀刃上。
伴随着刺耳的切割声,夜鸦夸克的刀刃和素体生命的左手交错的位置溅起一蓬火花,强烈的反作用力传达到我的感官上,那种坚硬的触感,再一次让我深刻体会到素体生命的“坚硬”和死体兵的“坚硬”根本就不可相同并论,程度上超出太多了,而且,速掠超能的神秘性,也第一次出现被抵消,而非是抵抗的现象。这一切,都在证明素体生命的强大。
那种本能的感受,和从资料上得来的认知,在面对实际的感受时,显得是如此苍白而贫乏。进而让我进一步确认到,另一个高川的强大绝非寻常。
素体生命退了一步,她的身体结构,在面对强烈碰撞时有些吃亏,对比身形,夜鸦夸克明显更加轻巧,在它调转枪口的同时,已经同步躲避着枪口,以难以提升到最大速度的速掠,钻入它的侧后方,一个以人体结构而言,很难发力的位置。
再次攻击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加力,仍旧维持在之前的速度范围内,素体生命一如所想,再度用左手来抵挡。于是,在我的操纵下,夜鸦夸克的攻击在中途进行了细微的调整,准确命中那只左手上的臂挂终端。
那层没有阻力却有削弱神秘性奇效的光罩,应该是这个装置产生的吧!?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但是,据说素体生命的武器拥有接近或抵达临界兵器的程度。所以,在第一次稍微有些吃惊,之后就可以冷静下来。
这么想着。在坚硬的击打感再次传来时,我让夜鸦夸克再次加大了力量,以全身推进的气势,将那只左臂压了回去,虽然仍旧没能砍断,对臂挂终端的破坏力有多大也无法确定,但是,没能反应过来的素体生命,被夜鸦夸克毫不犹豫地扫了出去,左肩关节的扭曲,似乎在证明,这一击并非毫无作用。
交手的过程中,战斗判断极为复杂,但是,作用于行动上,就是一瞬间。
一瞬间,素体生命就被击飞出去,摔在拱桥上,不由自主地翻滚起来,若不是在紧要关头用手指抓碎了桥面,仅仅是惯性就足以让它从桥边跌落。桥下的深度几乎看不到底,就算是素体生命足够坚硬,掉下去也谈不上重伤,但要重新爬上来,也非得消耗时间不可。毕竟,它的身上,可没有配备飞行装置的样子。
是的,就算没有临界兵器,但是,这个拱桥战场对我有利。不算狭窄,但也不算宽敞,又是“绝地”的类型,在拥有高速的同时,善加利用地形,无法干掉素体生命的话,让它“无法继续战斗”也是可以的。
所以,在一击成功之后,并没有立刻停手。我操纵着夜鸦夸克再次进入速掠状态,一口气撞开还没有调整好姿势的素体生命。这一下,就算素体生命抓住桥面再紧,也避免不了半个身体垂到桥外了。它的右手要维持身体,而左手关节暂时出了问题,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击的办法。
夜鸦夸克正准备第三击,将它打落桥下的时候,连锁判定传来危险的感觉,是来自其它方位的远程攻击!
夜鸦夸克临时更改速掠路线,向桥的另一端退出了二十米远,只见数枚长枪状的物体激射而来,唰唰地插满了素体生命的周围,下一刻,极为爆裂的电弧在那片范围窜动起来,好似鞭子一样,将桥面打得粉碎,与此同时,即便在我这个距离,也能清晰感到一种从桥面传达的共振感。
不过,这样的攻击看起来,比起针对我,或是针对素体生命,更像是同时攻击我们两个。
有其他人来了,而且,这样的举动,应该不是第二个素体生命。从对我也毫不留情地攻击这一点来判断,却让我觉得,是有可能化敌为友的家伙。因为,夜鸦夸克的形象,和素体生命极为相似,而我的原身,也不得不被夜鸦夸克挟持着,在其他人看来,大概就是“素体生命掳掠人类”这么回事吧。
对方的攻击,在想法上应该和我十分类似。这些枪头的攻击虽然凌厉,范围也很大,但是,对素体生命的坚硬身体应该无法形成有效伤害,但是,无法伤害素体生命的话,破坏桥面就行了。下一刻,素体生命一带的桥面果然在震动中崩塌了,素体生命伸出手,就像是还想要抓住什么,不过,那张苍白面具一般的脸,完全没有情绪上的变化,带着这种需要依靠“脑补”才能勾勒的“无助”,它直直掉落下去,几秒之后,就彻底被弥漫着灰雾的建筑深渊彻底吞没了。
最直接的敌人已经消失,也许可以打交道的人,也已经抵达,不过,现在的状态,似乎不是好好谈话的时机,万一判断错误,产生误会,那么,最先放松的人就会被最先干掉吧?怀着这样的警惕心,我没有收起“看起来像是素体生命”的夜鸦夸克,只是放下原身,将感官重新转移回来,以免被误认成是“被素体生命改造成了傀儡”。
很快,机械运作的声音由远处高速接近,而且,是从桥外的地方传来的。来者似乎有飞行交通工具,不需要从桥面通过。果然,一个大约十米高的“集装箱”撕裂斜下方的灰雾窜上来。有全副武装,看上去就像是穿着宇航服一般臃肿的人形攀附在“集装箱”外。这身装束,以及个体的高度,都让我觉得是人类无疑。
在距离拱桥还有五十米的时候,五个攀附在“集装箱”上的人跳起来,借助某种搭载于腿上的推进装置,在半空进行三次跳跃,成功落在我和夜鸦夸克的四周,将我们包围起来。从他们的动作流畅度和自然度来看,进行这样的危险举动,已经不是第一次,早就熟能生巧了。加上拥有驱除素体生命的工具和计划,所以,应该是在这里生活有一段时间的家伙们。比起入侵者,更有可能是这个废都残留的原住民。
来者的敌意很强,不过,大都集中在夜鸦夸克身上,他们和素体生命显然有着很深的仇怨,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宇航服”也能感受到。但是,正因为和素体生命对抗过,对其有过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也可以看出夜鸦夸克和真正的素体生命的不同之处,而由此产生的想法,才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还愿意接近过来的原因吧。
无论如何,弱小的一方,主动接近强大的一方,都必然是有很强烈的意志推动的。
“别紧张,这个家伙可不是素体生命。”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听懂我说的话,但我还是努力一边说着,一边用肢体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包括主动拍了拍夜鸦夸克的身体,让他们一阵紧张,其中一人差点就要发起攻击了,幸亏有同伴眼明手快地制止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