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要么每个月上缴数额未定的诡能币，无面诡会罩着他。
要么被丢给想让他灰飞烟灭的干尸，自生自灭。
如果他头实在铁，那他们就上报，让领导去核实他根本经不起查的身份。
宋均没有犹豫，往慈眉善目的无面诡身边靠过去：“大哥罩我！”
他一共只有二十根玄木钉，其中十三根还打在异碎的尸体里，三天后才能拔出来二次使用。
他想先跟在这只三级丧魂身后混一混，等过了这三天，再逐一收拾他们。
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在自助银行白绿色的微光下，显得有些诡谲。
独眼诡异忽地对宋均露出一个笑容，抬起腿把他飞踹在地。
这一脚精准狠辣，猝不及防。
宋均半边脸蹭在水泥地上，刮擦出一片血痕。
他撑着胳膊肘支起半边身体，抬起另一边手背，拂掉脸上的灰尘颗粒。
干尸阴毒地笑起来，毛刺刺的声音和蛞蝓尖细的嘲讽混在一起：“暗夜啊，他可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可怜虫！”
宋均压下心中的不快，不动声色地抬起头，观察着那只慈眉善目的诡异。
独眼诡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脚踏上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罩你？可真是笑话！一百万算个屁呀，就心比天高想让咱哥罩你了？”
慈眉善目诡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尸啊，确实还不够。主管可是肥差，本来嘛，你用不正当手段，私自花钱从异碎那里买就很不道德。”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工作牌有问题呀？”
“哥是可以罩你，但是一百万，少了。异碎的秉性我是知道的，少说你也给了他五百万。”
“你呀，不老实。”
“我怎么样都得比异碎高吧？这样吧，哥给你定个价，每个月一千万。你家那么大的工厂，这点钱掏得出来吧？”
看来，这无面诡是猜对了，又误会了。
宋均记了个仇，懦弱无能地哭道：“哥，你让我缓两天，行不行？厂子是我爸在管，我老问他要钱，也得想个理由。这样行不行，我后天一定给你！不，明天，我明天一定给你！”
无面诡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恶心样子，笑了。
“行。起来吧。”
压在后颈的脚撤去了，宋均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四只诡异后面，慢吞吞地往酒馆走去。
“认清自己的地位。”无面诡淡淡地说，“异碎已经是丧魂了，还要给我们结账端菜，练习拳脚。你么，怨魂，该怎么做也应该清楚。”
宋均低眉顺眼：“清楚，哥。那个，练习拳脚是……？”
酒馆里面没有人类，因为对于诡异来说，肉畜只配当菜而不配上桌。
天花板上垂下一片跳动着鬼火的玻璃灯罩，照亮了女侍应的白色眼睛和身上钻来钻去的老鼠。
蛞蝓选了张最大的桌子，殷勤地拉开桌边的皮椅，鞠躬。
无面诡自然而然地坐上去，阴冷地瞥了一眼宋均。
“当沙包。”他不咸不淡地解释，“他们几个要打你，你不能还手。”
“你放心，有我罩你，他们就不敢把你打到灰飞烟灭。独眼，点最好的酒。”
独眼诡异走到柜台，女侍应有气无力地问道：“谁结账？”
“不是我。”独眼诡不耐烦地说，“我指你也看不到，老瞎子。最后一个走的结账。”
“好吧。”女侍应说。
宋均心底冷笑。
合着“罩”就是单纯控制殴打力道、让他能保持在奄奄一息的状态的意思？
独眼诡端着四大瓶酒回来了，抖落出一桌子人类残肢。
无面诡扯下一块大腿肉：“还有啊，你太弱了，镇不住场子。屠宰场的规则比较严格，你一个新人，没办法适应的。”
“明天上班了，你把你的那间厂房让出来，交给小买负责。等什么时候你适应了上班的节奏，再交接回来。”
诡异是非常贪婪、几乎不知道满足的东西。
因此，对于这种狮子大张口的行为，宋均连惊讶都没惊讶。
他识趣地点头：“……好的，哥。”
“嗯。”无面诡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你现在账户上还有多少钱？”
宋均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只有五万了，哥。”
无面诡睨他一眼。
“凑十万取出来。现在就去，今天的酒贵。”
“好的，哥。”
无面诡那双微阖的眼睛凝视住宋均的背影。
等他完全走进夜色，他才收回目光，淡漠地嘲讽道：“四级怨魂，私自动了两只我手底下的诡异，居然还妄想加入我的队伍。”
酒馆的空气很冷凝。
“成功工厂这种破厂子，也捞不到多少油水。”无面诡冷冷地说，“小买，这几天盯住那小子。等他什么钱也拿不出来了，把他打成灰。”
干尸桀桀怪笑起来。
“当然没有问题。”他嘶哑地说。
“蛞蝓。”无面诡喝下一口苦酒，再次森然地开口。
“你鼻子灵，现在就去循着气味，找一找异碎。”
“那崽子的工作卡有问题。 异碎背叛了我，做了不该做的勾当。这里防卫森严，他不可能出得去，肯定带着钱藏起来了。”
蛞蝓头顶的触角转了转，尖声问道：“您怎么知道是买卖？”
无面诡笑了笑：“四级怨魂对上一级丧魂，不可能硬打，只可能行贿。”
“立刻去。”
蛞蝓从脸上又伸出一对长而尖细的触角，延伸到地面，细细密密地探测起来，它很快沿着一个方向蠕动着游走了。
无面诡异举起酒杯：“敬诡能币！”
……
宋均收起手里的电锯，推开别墅后方那扇锁已经被锯烂的窗户，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厨房。
五栋别墅当中，只有这栋安装了质量好点的防盗门，想也不用想，是无面诡的。
他扯下围裙在脚底抹了两下，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很快锁定了卧室里那只巨大的保险柜。
宋均买了一套新的隔音装置装好，有恃无恐地把电锯开到最大，对着柜门就锯了下去。
十分钟后，宋均扒开锋利的钢片，从保险柜里掏出了一块金属板砖和一些造型怪异的首饰。
他把这些收好，小心翼翼地将整个屋子都搜刮了一遍。
沙发缝隙里有一份被胡乱丢弃的《瓦尔农场屠宰场主管守则》，宋均将它捡起来折进制服口袋。
他最后拿出属于异碎的那包脑浆，洒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一群狗东西。
制作标本的这三天，他是一天也不想忍了。
宋均从后窗翻出去，溜溜哒哒地往酒吧走，边走边分出价值十万的诡能币。
蛞蝓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宋均换上一副巴结讨好的笑容，恭恭敬敬地送上那沓钱。
“哥，我身上全部的钱了。您看……”
无面诡指了指桌上布满牙印和口水臭味的人骨：“赏你的。我们吃完了，你用那些钱结一下账。”
他站起身来，拍拍宋均的肩膀。
“我们今晚在小买的别墅。结完账以后，立刻过来。”
“……好嘞哥。”宋均答应得很麻溜，“哥慢走。”
无面诡没有再管他，带着趾高气昂、不怀好意的独眼和干尸，在宋均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绕过自己的房子，朝着另一栋别墅走去。
宋均冷笑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就着幽绿的火光，悠闲地阅读那份《屠宰场主管守则》。
“1.作为【瓦尔农场】屠宰场的一名主管，您需要履行作为刽子手的职责。
每天，您所在的厂房必须至少屠宰两百名肉畜。
无论是低等雇员手中的激光屠刀，还是未来将安装的屠宰设备，都会自动录入屠宰数字。
如果您当天业绩没有达标，您的直属上司【总管】将会收到警告，您的阴寿会被直接清零，没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