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大将军 朕还没死,天塌不了。

卫长君点头说道:“好想法!”

霍去病满眼希冀地问:“我可以——”

“不可以!”方才说的多么干脆, 这次也说的多么果断。

霍去病噎了一下,“……请说出你的理由,卫大公子。”

阿奴顾不上舀水沐浴, 快速从厨房出来,听他家郎君教外甥。

卫长君:“上次这边的匈奴被你二舅收拾的像耙地一样干净。这次再大获全胜,我相信从这儿往北一百里为线, 往东往西都不可能再有匈奴人。

“有落单的匈奴也轮不到你。盐湖有上万人, 东边五原郡更是有五万人, 且都比我们离得近。再说了,五原只是兵丁就有五万之众,起火做饭跟着了火似的,匈奴不可能不知道。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往南跑。”

霍去病:“可以往东或往西。”

“大获全胜是围着打匈奴。匈奴不得已强突,往东或往西都有可能遇到驻守塞外的汉军,往南一定会遇到边关守军,换成你往哪儿跑?”卫长君又问。

霍去病想象一下, 很难不失望:“还以为能捡个漏。”

“倒回五年前,匈奴不是那么惧怕汉军, 跑个几百里不跑了, 或者不信东边和西边有汉军,这漏好捡。如今他们只会拼命往北跑。”

韩嫣:“如今汉军不怕匈奴, 也会拼命去追吧?”

“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仲卿不会不知道。他不可能叫兵将追太远。”卫长君看向霍去病, “记住了吗?”

霍去病愣一下,“什么?”

“兵家大忌。”

这话什么意思?霍去病瞪他:“大舅,我——”想起什么, 朝卫长君扑去,“大舅,你同意我下次跟二舅出去长长见识了?方才不是敷衍我啊?”

“我说长见识, 你能忍住老老实实跟在你二舅身后看他怎么排兵布阵?”卫长君笑眯眯看着他。

霍去病惊得结巴,“你你你——怎么又知道?”

“知子莫若父。舅父也是父。”卫长君朝外甥脑门上拍一下,“闲着无事下午踢球去。我给你们当裁判。”

公孙敬声忙说:“我跟表兄和阿奴一队。”

阿奴嫌弃:“我不跟你一队。就你这小身板,破奴一使劲就撞飞了,回头还不够照顾你的呢。”

公孙敬声跳起来要跟他拼命,阿奴不等他到跟前,单手箍住他的脖子。公孙敬声吓得一动不敢动。阿奴松手,迤迤然回厨房舀洗澡水。

公孙敬声气得跺脚:“大舅,你家阿奴又欺负我。”

还不是你找欺负。卫长君心里这么想,嘴上说:“回头我去东边城里给你找九个半大小子,叫他们陪你玩儿。”

“我不要他们。”公孙敬声一脸嫌弃,“传球都不会。”

卫长君:“每天都有骑兵休息,我给你找几个骑兵?”

“他们那么高——”公孙敬声又担心了,“我打得过他们吗?”

卫长君无语又想笑:“有些人还没去病高,你倒是不担心打不过他。”

霍去病瞥一眼小表弟:“他知道我想打死他也得给他留口气。惹到人家,人家可不会心慈手软。”

公孙敬声装的一脸无辜,绝不承认他就是这么想的。霍去病也不需要他承认,拿着盆去厨房舀水。

赵破奴也拿着他的盆去厨房,然后随霍去病去浴室。

卫家浴室不如茂陵卫家奴仆用的浴室大,最多能容纳四个人四个盆以及一个衣架。公孙敬声无需沐浴,卫长君就叫霍去病的一个伙伴跟他仨一块洗,然后又叫其中一人烧两锅热水。

无需洗头,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霍去病等人就出来了。

如今霍去病和阿奴不必跟着韩嫣读书识字,卫长君也没由着他俩到处疯玩。霍去病和阿奴歇一会,等他们的玩伴洗好,他俩就拿着草席前往河边树下,给五个玩伴和赵破奴讲兵法文章。

公孙敬声很想跟去,发现表兄右手草席左手书本,阿奴手上更是有笔墨纸砚,小少年扭头钻进厨房,“大舅,做饭吗?我帮你烧火。”

此时做饭,太阳还没落山几个小子就得饿得饥肠辘辘。卫长君打算做一些耗时,平日里懒得做的。比如鸡丝凉面。

卫长君叫小外甥去河边抓只公鸡,他和面擀面条。

公孙敬声不想吃凉面:“大舅,可以做焖面吗?”

“鸡肉焖面,什么也不放?”

公孙敬声想说,可以放土豆。然而土豆才种下去没多久。豆角还没开花。可以用来焖面的菜也还没长大。去年晒的干豆角等物也吃的七七八八了。

虽然公孙敬声不做饭,但他就是知道。盖因他吃够了菜叶子杂粮杂面,翻箱倒柜找别的吃食的时候只找到半缸白米半缸白面。

“当我没说。”公孙敬声走到厨房门外停下,“我们这么多人一只鸡够吗?”

卫长君:“炖着吃一人顶多三块。撕成肉丝一人能分不少。”说到此,他想起有着悠久历史的糁汤,“去其他厨房看看有没有豆腐皮或豆腐干。”

“炒菜?”

卫长君摇头:“切成丝倒入鸡汤中,加点玉米粉,再打几个鸡蛋,泡一些木耳切成丝,给你们做汤。”

公孙敬声佩服他舅:“您真会过日子,一点水都不浪费。”

卫长君扬起巴掌。公孙敬声顿时不敢贫嘴,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嚷嚷,“我大舅一点不老,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卫长君头疼:“他跟谁学的?”

韩嫣倚着门框笑:“腼腆内向的孩子天天跟去病阿奴在一处,不出一年就能皮上天。敬声跟他们在一块多久了?也就去病和阿奴不爱带他玩儿,否则他得狡猾得跟狐狸似的。”

好巧不巧,千里之外的宣室殿内刘彻也说出了一句类似的话。

刘彻近身黄门斗胆问:“陛下此话何意?”

刘彻看向在殿外拿着木剑独自玩耍不哭不闹的长子:“三年前韩嫣感慨,朕的儿子竟然这么乖。朕很生气。朕的儿子怎么就不能是个乖孩子。长君也曾疑惑,据儿是不是太乖了。那时朕觉着种田不累,他还有空胡思乱想。”

黄门见他停下也没着急。

果然没叫黄门等太久,又听到他主子感慨:“去病那小子调皮,阿奴是个心思缜密又不缺果断的,朕想叫据儿跟他俩学学。可是长君不回来,说真的,朕不见得管得住他俩。”

黄门诧异,他主子何时变得这么谦虚:“陛下,您是九五至尊。”

刘彻微微摇头,“卫家这些人只听卫长君的。也不知他怎么教的。”

“长平侯也是?”

刘彻沉吟片刻:“卫青啊?不是。他小时候卫长君是个半大小子,不懂的教弟弟妹妹。他长大一点被卫媼送去跟他父亲。后来他跑回来,卫长君跟平阳侯府骑奴在一块,兄弟不常见,卫长君有心也抽不出空来。再后来朕不说你也知道,卫长君在秦岭,他在朕身边。”

“长平侯本性敦厚?”

刘彻点头:“他听长君的,也听朕的。”说起卫青,他又忍不住摇头,“要是能把兵法谋略上的才能匀到为人处事上一些就更好了。”

黄门无语,陛下真是不知足,得了这想要那。

“陛下,长平侯八面玲珑还是长平侯吗?奴婢听人说过,有些人某些方面出众,在某些方面就有有所欠缺。因为他专注某一件事,无暇琢磨别的。”

刘彻思索片刻:“说得对。说回据儿。长君早年收拾公孙敬声的时候说过一句,三岁看老。据儿这么乖,就算朕相信卫家不会成为第二个吕家,可长君和仲卿也不见得能护他到朕的孙儿长大。

“据儿出生太晚,十五六岁成亲,等朕的孙儿十七八岁,朕也有六七十了。长君都说人道七十古来稀。朕能看着孙儿长大吗?”

黄门诧异:“陛下意思大公子那等神奇的人——”后面半句黄门不敢说出口,像是诅咒卫长君。

刘彻:“听他的意思很难。”看到儿子停下,刘彻招招手。小孩儿快速跑过来,到跟前行个礼才上前。

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刘彻不喜欢孩子父辈也会忍不住夸一句。可他儿子不能如此,也不该如此,“据儿,累不累?”

“不累。”小孩顶着满头大汗乖乖说出来,刘彻却希望他扑到怀里,像霍去病缠卫长君一样,趁机讨要各种好处。

想到霍去病和卫长君,刘彻忽然想起一件事,一边把儿子抱到腿上给他擦汗,一边对黄门道,“很多年前,那时候据儿还没出生,看到去病不是想上树就是想下河,朕替长君头疼,曾跟他说过,要是朕有个儿子,可不能像去病那样。”

黄门看向小皇子,“大公子是不是说,真是个乖孩子,您反而更愁?”

刘彻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打量满脸通红的儿子:“据儿,渴吗?”

“不渴。”小孩微微摇头。

刘彻抬头看黄门,忍不住想叹气。机灵的黄门拿起水壶,“小皇子,陛下渴了,您陪陛下喝一杯?”

小刘据乖乖点头。

黄门递给他一杯,小孩先给刘彻。刘彻欣慰,越发头疼。黄门越想笑,陛下也有今日,难得啊。

“小皇子,这是你的。”黄门递到小刘据手中。

小孩接过去,咕噜噜一口气喝完。

黄门又给他倒一杯,小刘据望向他父皇,“父皇怎么不喝?”

刘彻硬着头皮灌下去。小孩把他那杯递给刘彻。黄门知道他主子不渴:“小皇子,奴婢再给陛下倒。你喝吧。”

小孩喝完把杯子递给黄门。黄门知道他不喝了。

刘彻抿一口抬手给黄门,黄门不等小孩看清杯中还有没有水,他就赶忙把茶壶杯子撤下去,令小黄门送来点心。

刘彻拿一块掰两半,给儿子一半,“据儿,想不想大舅?”

卫长君离开长安那年,刘据虚岁三岁,不满两周岁,哪还记得卫长君是黑是白啊。不过卫子夫时常跟儿子说,他不止有个会打仗的二舅,还有一个会种田的大舅。

去年冬日,刘彻给椒房殿两石土豆。卫子夫叫膳房做了炸土豆条,做了土豆丝饼,还有小鸡蘑菇炖土豆。用饭的时候卫子夫告诉儿子,土豆是他大舅种的。天下独一份。还有他盖的软软的褥子,也来自他大舅。

刘据不想大舅,但对大舅很好奇:“大舅在哪儿?”忍不住往四周打量。

刘彻:“你大舅还在朔方。若是想他,朕可以替你写封信,问他何时回来。”

五岁的刘据已经知道他父亲乃九五至尊,天下万民都得听他父皇的。刘据奇怪:“父皇不可以叫大舅回来吗?”

“朕可以。”刘彻点头,可是朕怕他回来活不到不惑之年,“但他是据儿舅父,朕不想命令他回来,希望他自愿回来。”

刘据点头表示明白,“据儿可以自己给大舅写信吗?”

又过来听候差遣的黄门心说,你不可以。

“据儿的字还得练,你写的你大舅可能看不懂。还是朕写吧。”

小孩垂下脑袋,很是羞愧:“孩儿这就回去练字。”说完起身走人。

刘彻慌忙把他拽回来,“你才五岁,拿不稳毛笔,练字急不得。”怕儿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累坏了,“过两年长大了,你的字自然就似模似样了。”

小刘据抬起头来,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刘彻连连点头,端的怕他这根独苗累夭折了。

黄门递来笔墨,跪坐到刘彻身侧,又在身前放个圆垫,“小皇子,到奴婢这儿来。”

小刘据过去坐下,靠他怀里,“父皇,二舅,三舅和小舅在京师,大舅舅为何在朔方啊?”

刘彻还不想给五岁的儿子说太多,他无法理解反而越发困惑,“朔方可以种葡萄,做葡萄酒。有没有喝过葡萄酒?”

刘据点头:“甜甜的,好喝。”想起什么,停顿一下,“母后说一次只可以喝一点。”

“你母后说得对。”刘彻一边写一边同儿子闲聊,“听你母后的。”说到此,忽然意识到儿子是不是太听母亲的话才跟他母亲一样。

卫子夫身为皇后,必须大度贤惠通情达理。这秉性放在皇子身上也可。但不可以是储君。身为太子,可以像猫一样温顺,但骨子里得是狼。

想到这,刘彻停下笔。

小刘据好奇:“父皇写好了?”

刘彻看着儿子乌溜溜的眼睛,拿起毛笔写下,“据儿想你想的眼睛都哭红了。”

“快了。”刘彻说着话又补几句。

黄门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方才在殿外看着刘据舞剑的小黄门,眼神问他何事。小黄门朝外看一眼。黄门小声提醒刘据坐好,他悄悄出去。

片刻,黄门轻轻进来。

刘彻放下毛笔,抬头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模样,眉头一扬,“谁在外面?”

“王婕妤求见。”黄门说出来不由得看一下刘据。

小刘据起身:“父皇,儿子——”

“坐下!”刘彻把他按下去,“王氏不知道朕忙?”

黄门心说,不愧是皇帝,就是这么没心。

“陛下,快未时了,您早上答应王婕妤午饭去那儿用。”

刘彻仔细想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告诉她,朕今日不得闲,改日再去看她。”

黄门应一声“诺”退出去。刘彻指着最后一张信纸空的那一半:“据儿,用这个印泥把你的手印上去,然后写一句,舅父,据儿这么大了。”

小孩儿在左手上涂满印泥,右手执笔写下这句话,“父皇,舅父不知道孩儿多大了?”

“不知道。”刘彻给儿子擦擦手,“再过几年说不定都不认识你了。”

小孩不由得说:“那快叫大舅回来吧。”

刘彻:“你大舅也想据儿的话,自会早点回来。”见墨迹干了,他小心折好封起来。

“陛下,陛下——”

刘彻不禁皱眉:“又怎么了?”

刘据吓一跳。刘彻注意到,把儿子抱到怀里,“朕还没死,天塌不了。”

黄门被吼得缩缩脖子,又一想这事要是陛下,陛下得比他还慌,“鸿翎使者来了。看神色又是一场大胜。”

刘彻霍然起身。刘据陡然离地五尺,吓得慌忙抱住老父亲的脖子。刘彻上前两步,抬手把孩子塞给黄门,大步朝外去。

鸿翎使者远远地看见他就跪下行礼。刘彻跨到殿外,鸿翎使者送来急奏。

刘彻一目三行,不禁吸气。

黄门好奇但不敢看,给刘据使个眼色。小孩勾头看去,很多字不认识,于是他小声问黄门,“千万头牲畜是多少啊?”

黄门下意识问:“多少?”

“千万头牲畜啊。”小刘据指着他看到的内容。

黄门猛然转向刘彻。刘彻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忍也忍不住,“仲卿不愧是上苍送给朕的大将军。”

饶是黄门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当今天子能高兴地说出“大将军”三个字。

大汉建朝以来,凭着战绩一步步到大将军的不是没有,但也只有一个韩信。那还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七十年,多么漫长的岁月啊。

黄门曾祖父的坟都被风吹成平地了。

“陛下,长平侯——大将军又跟上次一样包围了匈奴人,全甲兵而归吗?”

刘彻的手抚到胸口,压住激动的心,“这次有些损失。但俘虏了匈奴小王,男男女女一万多人。”

“比上次多?”

刘彻摇头:“不止。上次他带部抓倒匈奴牲畜百万头,朕以为很多了,这次有千万头。千万头,可知意味着什么?”

黄门试探着问:“这次出兵没用陛下一文钱,还得了一万多人?”

刘彻再次微微摇头:“牲畜是匈奴人口粮,千万头牲畜得养活多少匈奴人?这些牲畜归我大汉,今年冬天得有多少匈奴人因此而饿死?”

黄门恍然大悟:“是的。奴婢怎么没想到呢。”

刘彻转向他,看到听得一脸迷糊的儿子,伸手把孩子抱过来,“据儿,你说朕该赏你二舅些什么好呢?”

“陛下不是说了吗?拜长平侯为大将军。”

刘彻抱紧儿子,摇头说:“不够,远远不够。”

“加封食邑呢?”

刘彻依然摇头:“不够。他是上苍送给朕的大将军。”

“奴婢知道。七十年了,大汉终于又有了大将军。可这已经在丞相之上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要怎么封赏?原谅黄门见识浅薄,实乃不懂。

刘彻想一下:“仲卿儿子多大了?”

问这个做什么?黄门忽然想起什么,满脸惊恐不赞同:“陛下,陛下,大将军儿子说是三岁,其实才一周半。”

“不小了。”

黄门眼前一黑,陛下这是要把人架在火上烤啊。

大公子说的一点没错,陛下高兴的时候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大公子?黄门福至心灵,“陛下,您给大公子的信,好像还没送去驿站?”

刘彻点头:“这事交给你了。”

“不是,奴婢的意思,大公子知道您怎么想的吗?陛下,塞外消息闭塞,不等于没消息。大公子时常叫人入关买油盐酱醋。拜长平侯为大将军这种事,不出十日便能从长安传到边关。”

刘彻想象一下,卫长君屡起袖子,拎着宝剑闯入皇宫……刘彻打个哆嗦,“三岁小儿封侯是有点小啊。”

黄门顿时觉得身体发软,方才用尽了全身力气,“陛下知道就好。大将军不止是大将军,也是大公子弟弟。”

“卫长君这人实乃迂腐至极。”刘彻满脸嫌弃。

小刘据听糊涂了,“父皇,卫长君是孩儿舅父吗?”

刘彻点头:“就是你那个大舅。”

小刘据越发糊涂:“大舅迂腐,孩儿是不是不可以想大舅?”

刘彻噎住。

黄门顿时想笑,但他不敢,偏生忍不住,赶忙低下头去。

刘彻看到黄门抖动的肩膀想给他一脚,“你大舅某些方面迂腐。但人还是很好的。可以想他,也可以多亲近他。他不会害你。你大舅最疼自家孩子。”

“孩儿也是吗?”

刘彻点头:“你和你去病表兄一样都是你大舅外甥,你大舅对去病极好,自然也会对你好。忘了吗?朕是皇帝,你大舅都没给朕做过棉花褥子和棉衣。”

“孩儿有个小褥子,还有棉衣。”

刘彻想说什么,眼珠一动,叹气道:“是的。据儿都不知道父皇多羡慕你。”

“父皇也想要棉花褥子和棉衣吗?”

刘彻点点头:“朕从未见过棉花褥子和棉衣。”

“大舅知道吗?”

刘彻:“他知道。他说棉花留着给据儿和他母亲用。”

“那我写信告诉大舅,孩儿和母亲有了,棉花留给父皇做吧。”小孩望着刘彻,“可以吗?”

刘彻不自觉露出笑意:“可以。顺便告诉你大舅,二舅大败匈奴,朕想封他儿子为列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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