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头正是大盛之际,黑装少年已于夜醉客栈休养生息,忽的,一道勾魂夺魄的美妙声音响起,她俏生生的站在门前,玉颜一笑:
“赵公子,能否与小女开门?”
黑装少年眼皮轻轻一抬,并无开门,也不作答。
“难道小女便如此让赵公子不夷?”
绾灵儿美丽的大眼睛闪过一抹委屈与不解之色,她又是向着此方大门彬彬有礼轻捏玉手叩了几下,黑装少年不为所动,却方才淡淡开口:
“你究竟想干什么?小心见血。”
绾灵儿不慌也不忙,一副楚楚动人的哆哆声音自门外传来,她似乎有些难过:“赵公子,小女只是觉得天下男人都不如你,你才是个英雄,你说,你与天墉的八个人打,不就是想证明你自己吗?”
“英雄吗?”
黑装少年闻言眉头不禁一皱而起,却鬼使神差地立身打开了门,望着门外那低垂着可爱脑袋,琼鼻尚还微微一抽,嘟着精细艺画般的小唇,隔着大门黑装少年都感觉一阵惊心动魄的漂亮之风吹来,哪怕如他这般铁石心肠的男人,都难免异样两下。
他不动声色,昂其英首,眼皮下扫了绾灵儿一眼,这才不咸不淡地说道:“找我何事,说吧。”
绾灵儿嘴里嚅嗫两声,却是迟迟含泪脉脉,羞黯的勾着头,欲说却无说,黑装少年手一扬黑唐刀出现,马上被他将刀锋架在了绾灵儿白嫩如霜的玉颈上,入肉半分。
“再问你一句,到底何事!”
他的话语带着无比的强势与咄咄逼人。
“我……我说!”
绾灵儿似是被其粗暴的举动所吓,表情惊惧委弄,声音也颤抖起来,她细细的开口,动听不已:“我叫绾灵儿,是我爹的女儿,我爹叫,叫绾灵明,哎呀,不对,是叫绾黎明,他让我给公子你传信,说,说张见英来了。”
“鹰头怪也来了?”
黑装少年也有些不解,却没有多言,扬着首部松开了黑唐刀,一脚猛一踹出了绾灵儿,直将绾灵儿倒退十数步才堪堪止住,嘭的一声背砸在了墙壁上,弯弯的柳眉痛苦的蹙起,身形狼狈。
“滚!”
说罢,黑装少年再次一合栈门,回居床铺之上打坐修炼,绾灵儿恨恨地剐了门那边一眼,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之色,她强忍着剧痛,对着黑装少年柔柔勉强一笑:
“赵公子,小女就先走了。”
对方沉默无言,绾灵儿左臂支着柔软的腰肢将就尽力地走了,直至夜醉客栈中再无她之倩影,这才罢去。
黑装少年正准备感应体内那道白色屏障,却忽见有一个白衣女子淑淑一坐屋内堂椅,玉口品尝着一杯茶水,淡雅而清纯。
他顿时瞬为一惊,腾地一下立起,手中一顿一把黑唐刀再次出现,刀尖遥遥一指白衣女子,他怒喝:“你是谁?”
“公子不记得小女了吗?”
白衣女子温婉地一转玉颈,眉目如画的向他看去,却见黑装少年一跃而起,挽裾被劲风吹拂上翻,刀锋直斩白衣女子。
“公子难道不是英雄吗?”
啪!桌椅被锋锐难当的刀锋所割裂,化为两半整齐的切口倾而倒地,黑装少年目光带着几分愠怒,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公子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活在信念当中,难道,公子动摇了?”
白衣女子再次婉约开口,声线颇是清雅,黑装少年再一霍手,黑唐刀又一斩击,将白衣女子所在的墙壁斩出偌大的牙牙土痕。
黑装少年再次环顾四周,嘴角露出一抹狰狞,高昂的头部也竟然正常了起来,他大喝出声:“装神弄鬼,快出来。”
“公子真的不喜欢小女吗,英雄就不该有美人倾心吗?敢问公子,这一生扪心自问,开心吗?”
唰!黑唐刀寒芒一闪,却是再次重击而空,床铺倏时碎片横飞,炸裂而出,却依旧不见白衣女子的身影。
“公子相信爱情吗?小女知道公子有公子的苦衷,你有你的苦,对不对?”
“啊!”黑装少年怒啸出声,仰天狂吼,他一刀斩空横切,他右拳握得骨头‘咯吱’作响,骨节泛白,他眼球周边多了几条血丝,他不甘的咬着牙,他分外的无力。
“公子,你喜欢下雨吗?”
啪!一块瓷瓶碎瓦错迸,黑装少年眼中的血丝多了几道。
“雨,清清脆脆,淅淅沥沥,它就像我们的人生,从出生起,就背负了他坚定的使命,不能放松。”
“啊——!”
黑装少年再次暴怒出手,黑唐刀连连杀出,于栈间斩出道道大大小小刀痕,内堂一片土鸡瓦狗、乌烟瘴气。
“公子……”
“你闭嘴!”
黑装少年的眼睛滴血一般的红,他的头于四处扫顾,他的身躯转来转去,内堂的场景如陀螺般旋转不休。
“公子,累了吗?”
一只白净的玉手温柔地抚摸在了他的脸庞,白衣女子那精致的俏脸红润如醉,两只美目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啊……呜!呜呜!”
正当黑装少年欲要大吼之时,白衣女子却且吻住了他,难言之感,让他登时睁大双眼,呆滞当场。
良久,唇分,在黑装少年傻障地望向她时,她却噗嗤笑了一声,曰:“累了的话,就歇歇吧。”
说罢,她柔柔地握着他的大手,娇躯倚靠在他的胸膛,美丽的脑袋侧躺在他的胸前,她迷醉地回答:“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黑装少年怔怔然,僵直不动。
握着黑装少年大手的玉手摇了两摇,她接着说道:“赵括,不要再欺骗了自己好吗?”
黑装少年怔怔然,僵直不动。
“赵括,我知道你背负的一切,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坏人,只有不同的道,不同的信念,他们都在为彼此的路而奋斗,只不过因为路交叉了,才会有谁让路与不让路的问题。”
黑装少年怔怔然,僵直不动。
“该回来了,赵括。”
[括儿,来吃饭了!]
[哥哥,你看妞妞织的毛衣好不好看。]
[赵括,给你娘跪下,回答老子,你为什么要对王二明下手!]
[妞妞好久没看到哥哥笑了呢。]
[括儿,外面天寒,回来吧。]
[嘿,赵括你小子行啊,有这么多钱啊!]
[赵括,我要与你决斗,生死斗!]
[妞妞,不喜欢吃糖。]
一行热泪自赵括的眼眶流下,他百转千愁的表情中,夹杂着一抹哀伤:“为什么,要唤醒我,为什么?”
“不要再麻痹自我了,不要再逃避了好吗?”
“不!不要这样!”
赵括蹲了下来捂着面部哭泣而来,白衣女子温柔的拂着他的后背,接着说曰:“其实你并不是自负,那不过是你逃避自我,不想面对现实而已。”
“呜~!不要说了,呜~!”
白衣女子的脸搂起赵括的脸紧贴一起,依旧狠心地开口:“你还是你,对不对!”
“……”
绾灵儿竟是归而复返,自掌柜那里拿起一串木制钥匙,开了大门便望见一直躺在床铺上昏迷不醒的黑装少年,英俊的面庞多了几分痛苦,眼角夹杂一抹未知的湿润,宽唇泛起苍苍白色,略有干裂,绾灵儿不屑的冷瞥了黑装少年一眼,曰:
“空有实力没有脑子的货,若是罗篡那家伙过来了,能斗死你十个。说起来啊……”
一搓鬓角的三千青丝,她右臂扶起捏着兰花指的左臂,舌尖一舔樱唇,她来到黑装少年的身躯旁,推出空位淑坐而下,抚摸起黑装少年的脸庞,痴痴魅笑:“说起来,我们绾家的三秘方滋味也不好受吧,毕竟从我口中传出的情烟,都在你昏迷的脑海中,构织出我所设定好的幻境,据说嘛,这秘方至今,还没人破解呢,咯咯!”
她缓缓地解开了黑装少年的衣衫,将其逐渐褪出健壮的身材,她展开锦被与黑装少年交织相应:“孤城哥哥,如果是你的话……”
斗转星移,苍阳或许是有了疲惫,月华逐渐高升,为世间带来希望,与阴暗角落的各种冲动。
赵括缓缓自昏迷中醒来,忽感身躯前一阵温香软玉,他麻木的沉默着,起了床活动有些酸涨的四肢,他来到内堂的黄铜境打照自己,忽然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成人,也变得更加英俊了。
[哥哥,妞妞不喜欢吃糖。]
他转过头,望了望被他温柔的盖好的绾灵儿,有些慌乱的穿戴好衣物,端坐在笔案上抄起一张净纸,慢之又慢的写了下来,有时候,尚还停顿几下。
好一半刻,他方才又改又删,一手攥起书废之纸揉搓成团,他微微打开门,再次目含复杂的瞥了眼熟睡的绾灵儿,而后毅然离去,这座夜醉客栈怎会如此神奇,它的醉,让人耐以回味。
轻风吹打在纸鸢窗台之上,脆脆作响,绾灵儿刚刚伸起懒腰,自床边坐了起来,回顾了下外界,却发现纸鸢窗台已是黑暗整片,她唇角微微一挑,看也不看地破门而去。
桌案之上一张净纸,书篆一行笔锋有力的小字:
夜黑了,各自归于其家,滚蛋!
以及,他手中攥紧的那张废纸:
任务结束,去坟林拜下妞妞和爹娘,蝼蚁,保重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