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将计就计

谢若仪笔尖稍微停顿了一秒,接着,她抬起头看向长辉问道:“这次和长房针锋相对,你……”

还没等谢若仪的话说完,长辉就躬身作揖,表明忠心说道:“少夫人,虽然我是詹府的奴才,但我更是二房的人。”

风吹动窗户,带起了沙沙的声响,谢若仪也抿了抿唇从书案边站起身,走到了书柜前。

谢若仪从书柜的屉子中取出了一封信,转过身,交到了长辉的手中,“这封信,你想办法避开长房的耳目,直接送到谢府。”

“少夫人是想找知府大人撑腰?”长辉捏着手中薄薄的信,声音雀跃,高兴得简直就像——手里握着一张免死金牌似的。

重新在蒲垫上坐下了的谢若仪,并没有正面回答长辉的问题,她只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去吧,今夜你就送过去。”

“是!少夫人!”长辉拿着信,转过身,满脸喜色地从书房中走了出去。

和煦的夕阳余晖透过窗棂,为圆桌投上了金黄色的光影。

圆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一尾鲜嫩多汁的鲈鱼,一盘红亮可口的糖醋排骨,还有一碟色泽诱人的鲜蔬和一碗温热的汤羹。

詹府厨房师傅的手艺不错,今日晚膳的菜色也很符合谢若仪的口味,但是她却屡屡停箸。

伺候在一旁的晚香看出谢若仪心中藏着事,于是开解她道:“娘子,饮食乃人之根本。若是今夜菜色不合娘子您口味的话,我去吩咐厨房,让她们再重新做些新的菜送来?”

站在谢若仪另一边的芽绿,听了晚香说的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哼。”芽绿冷哼了一声道:“我伺候娘子那么久,让厨房准备的菜当然都是娘子喜欢吃的,你不懂就别乱说。”

“你!”晚香本想与芽绿辩驳,但是看到谢若仪的脸色不虞,于是转而说道:“芽绿待在娘子身边的时间比我长,自然是更了解娘子的。”

“你知道就好!”见晚香识趣,芽绿也就撇开了头没再继续看她。

芽绿走到了谢若仪的身边,为她夹起了一块香糯的排骨,“娘子,您吃块糖醋排骨先开开胃吧。”

谢若仪皱着眉拂开了芽绿的手,“我不想吃了,这些菜都让人撤下去吧。”

“娘子!”芽绿表情委屈。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撤下去。”说完,谢若仪就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待谢若仪走后,屋内两名女使之间的气氛也就愈发地剑拔弩张了。

“娘子原本说不定还能再用上几口呢,现在被你给扫了兴,这下子你开心了吧!”谢若仪一走,晚香就换了副面孔。

芽绿心中难受,但嘴上却半点也不肯饶人,“再怎么样我都是娘子最信任的女使,哪像你?一个半路出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狼子野心之徒,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自己能越过了我去!?”

两名女使一边收拾着残桌,一边拌着嘴。

院中,谢若仪眉头紧锁地握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围在水磨周围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对它敲敲打打的,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在她的身侧,还七零八落的散放着许多形状不一的樯木榫头和卯眼。

待芽绿和晚香端着食盒从屋内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芽绿没有并没有太在意,她早就习惯了自家娘子的这幅模样——神神叨叨地鼓捣着这些奇怪的木头玩意。

但跟在芽绿身后的晚香,却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问道:“娘子,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谢若仪开口回答,芽绿就先恶狠狠地瞪了晚香一眼,“不关你的事情就少问,做奴婢的如果管不好嘴,那早晚就是死路一条!”

“芽绿!”谢若仪低声轻呵。

对上自家娘子严厉的目光,芽绿瞬间就歇了气,她小声嘟囔着:“好心当作驴肝肺。”

然后她就一跺脚,先晚香一步,踏出了院子。

留在原地的晚香,则是目光怯怯地望着谢若仪说道:“娘子,都是我不好,又惹得芽绿她生气了。”

谢若仪还在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水磨,时不时就拿起一块新的樯木,在石磨的底盘比划着。

听到晚香说的话,谢若仪只是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口道:“芽绿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你没错,别管她。”

“娘子没生我的气就好。”见谢若仪并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晚香放下了手中食盒,往谢若仪身边又靠近了几步,然后问道:“娘子您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这两根樯木的相交之处稍微有些……”谢若仪皱眉思索着,一时没注意不小心顺口而出。

话才堪堪说了一半,她就转过头,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晚香问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日头一点一点的落下,天空也渐渐地被青灰色笼罩,晚风穿过庭院卷起落叶,空气中莫名有几分萧瑟。

“我…我就是想着,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娘子点什么。”晚香屏住呼吸,努力地遏制住了自己紧张的情绪,语气平缓地回答道。

“嗯。”谢若仪转过头,没有继续深究她的多嘴,“你有这份心是好事,但——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是,娘子。是晚香僭越了。”晚香低下头,声音毕恭毕敬。

“行了,去忙你的吧。”谢若仪一颗心全部都投入了面前的水磨之中,头也没回地对晚香说道。

有了谢若仪的这句话,晚香紧绷着的脊背才终于稍微放松,她捡起脚边的食盒,就慌乱地往外走了出去。

听着耳边仓皇离去的脚步声,脑海中想到两日后自己即将要见到的场景,谢若仪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似有若无的浅笑。

将食盒送到厨房之后,晚香并没有按着原路回到霖院,而是绕过了花园的小路——来到了长房的院中。

晚香被菊红领进屋时,陈氏正独自一人在烛火下绣着花。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这么快就打听到了?”听到两人进门的声音,陈氏抬起头朝晚香问道。

晚香满脸谄媚地挤到了陈氏的身边,“回大娘子的话,我亲耳听到那谢娘子她自己说,那水磨左边底下相交着的两块木头有问题!”

“蠢货!”陈氏放下手中绣花绷子,声音嫌弃地骂道:“有问题她怎么会告诉你?你以为你是她的什么人,小心被人当成了傻子来耍!”

被陈氏劈头盖脸一顿乱骂,晚香是半点也不敢吭声。

看着面前活像个鹌鹑似的晚香,陈氏缓下神,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又细细问道:“你仔细地同我说说,那谢若仪她是怎么和你讲的。”

“是,大娘子。”晚香垂下脑袋,眸子盯着自个儿的脚尖,小声地说道:“当时我和谢娘子身边的芽绿一同从屋子里拿了食盒出来,一出门我就瞧见那谢娘子在院子中围着水磨走来走去。”

“然后我就顺口问了一嘴——”

听到这,陈氏没忍住伸出手指抵了一下晚香的脑门,“说你蠢都是在夸你,你简直就像那长没脑子的猪一样!哪有人打听消息直接用问的啊!?”

晚香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道:“还没等谢娘子说话,那小女使她就先开口骂了我。”

“哦?”原本正在翻白眼的陈氏,听到这话,眼中瞬间闪起了亮光,“然后呢?”

“然后谢娘子就说了芽绿几句,被她骂了之后芽绿就先走了。等芽绿走后,我又再问了一次谢娘子她刚才在做什么,结果没想到谢娘子她就不小心说漏了嘴,在无意间和我提起了水磨的那两根木头。”晚香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完整地复述了一遍,然后抬起脸,看向陈氏。

陈氏听完,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问道:“按照你的意思来说,谢若仪她是不小心和你提到了那两根木头?”

“是,大娘子。”晚香重重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补充说道:“而且谢娘子她才不小心说了一点儿就立马闭口不言了,甚至还特意又追问了奴婢几句!”

“嗯,你这事儿办得不错。”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陈氏顿时眼笑眉舒。

她将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绣花绷子又一次拿了起来,一边穿动着针线,一边漫不经心地朝着晚香吩咐道:“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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