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江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两位,跟我来,二十两银子不白收你们的。”店小二招了招手,冲着人群大喊一声。
“都让!这是我们太平客栈的贵客!”
听到声音,周围的百姓瞬间闪开一条通道,上下打量着端木雄图两人。
端木雄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这些人的目光,怎么好似在看大冤肿?
跟着店小二走进茶馆,茶馆伙计当即收拾出一张桌子,替几人泡上热茶。
端木雄图环视一圈,目光停留在身穿白色长袍的青年身上。
满脸的人畜无害,却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端木雄图不禁微微皱眉。
这就是江源?
太平县县令,怎么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人模狗样,衣冠禽兽!”陈留更是直接下了结论,就这样的货色,就应该直接送到东厂去当然了,省得将来祸害谁家小姑娘。
“话说在那遥远的国度,有一群信仰着光之力量的恶人!”
“每当有人要替天行道之际,他们便会站出来阻止大善人,直到有一日……”
半晌过去,端木雄图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这江源虽说看着不靠谱,但讲的故事还算那么回事。
正当江源说到一半,一名腰间挎着长刀的男人走了进来。
“两位客官,这人叫李虎,我们太平县的捕头,那一身武艺,全在腿上!”店小二连忙开口介绍。
端木雄图打量了几眼,微微点头,李虎双腿修长,走路带风,踩在木板上却不发出一丝声音,腿上功夫应该确实不错。
只见李虎附身在江源耳边说了两句,江源当即站起身。
“各位,公务繁忙,我要去处理点事情,马志你替我给各位再说一段。”
说着,江源急匆匆离开茶馆。
马志站起身,表情相当猥琐地捋了捋八字胡:“好,接下来我给大家来一段,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
“小孩子都不要听,快出去!”
周围的男人们双眼瞬间亮起,纷纷从兜里掏出几文钱让孩子去买些吃的。
有些不愿意走的孩子更是直接被大人捂住双耳。
端木雄图大感困惑,听个故事而已,怎么还不让孩子听?
马志堂而皇之地坐到江源刚刚的位置上,喝了口茶水润过嗓子后,一拍桌子张口说道:
“话说,赵云赵子龙,胯下一杆龙胆亮银枪,七进七出长坂坡!勇猛无双……”
听到这里,端木雄图眼中的疑惑越发明显,这不就是正常故事吗?孩子有什么不能听的?
说到这里,马志双眼放光,只不过他这双眼睛太小,外加因为激动抖动的八字胡,越发显得猥琐。
“但这长坂坡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神色魅惑间,一双玉臂抱着赵子龙,修长双腿锁住下半身……”
真特么是日了狗了!
端木雄图重重呼出一口气,这厮说的都是什么JB玩意!
难怪不让孩子听,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无耻!
“去别处看看!”端木雄图沉着脸站起身,店小二满脸可惜地叹了口气。
听不成了,但顾客是上帝,他能怎么办。
带着两人走出茶馆,端木雄图摇了摇头,这厮的故事冲击力着实有些大。
“对了两位,既然你们是商人,那我带两位去看看我们太平县的特产如何?”店小二转着眼珠子说道。
端木雄图神色微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太平县还有什么稀罕玩意。
“带路吧。”
店小二带着两人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处宽阔大道,足以容纳七八辆马车并排而行。
端木雄图大受震撼,一路走来,太平县内哪怕是一条小巷子,都铺着干净的石板路。
哪怕是自己居住的帝都,也只有内城完成了石板铺路,外城等大多数地方还都是泥路,一到下雨,格外泥泞,走起路甩起来的泥巴能甩出八丈远。
与太平县根本没法比。
更让端木雄图不解的是,一路走来,别说是乞丐了,连个流浪汉都没见过,整个太平县整洁得不像话,地上连个果皮都找不到。
难道这里人人素质如此之高?
正在这时,走在前方的陈留随手将喝完的太平奶茶丢在地上。
“呼~味道真不错,还是用纸杯做出来的,喝完还能烧火,设计这东西出来的人真是有脑子!”
纸杯刚扔到地上,两名捕快立刻窜了过来。
“娘的!还敢乱扔垃圾,跟我们走!”
陈留当即面色一黑,扔个垃圾怎么了?
帝都那么大,只要出了皇宫,我想咋扔咋扔。
店小二连忙上来打圆场:“两位两位,这两位是太平客栈的贵客,刚来咱们县,还不清楚呢,就别拉过去劳动改造了。”
捕快微微点头:“行吧,念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劳动改造就算了,罚款一两银子。”
“什么?一两银子?这杯奶茶也才三十文,丢个纸杯你要一两银子?”陈留瞪着捕快,满脸都写着不服。(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一千文通常称为一贯钱。)
“这位客官,还是给吧,不然抓你去劳动改造你就后悔了。”店小二开口劝阻。
端木雄图眉头微皱:“给钱,不要浪费时间。”
陈留极其不愿地从袖子内袋中取出一小块银子。
捕快不知从哪掏出一杆小秤,仔细称重后用剪刀剪下指甲块大小的碎银子又给陈留递了回去。
陈留撇了撇嘴,还特么挺公道,说一两就一两。
捕快走进后,陈留当即看向店小二:“他们口中的劳动改造是个什么意思?”
端木雄图也好奇地看过来,这个词,他着实没听过。
“嘿嘿,两位,这是本县独有的律法,问那些犯了小错,又不至于关进大牢的人,怎么办呢,就拉过去让他们干活。”
“你们看,我们脚下的这条路建造的时候,还有城外那些正在建造的人,有不少都是过去劳动改造的。”
“这不是强征徭役?扔个垃圾还罚款,你们这个县令岂不是全踹进自己腰包里了!”陈留不满地说道。
踹别人的也就算了,连自己得踹,岂有此理!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我们县太爷最是一心为民了,那些人虽然是去劳动改造的,但也有工钱。”
“而且让他们干的事情也都是为了我们太平县,还有这些罚款,江县令全部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店小二振振有词道。
端木雄图不禁露出好奇的神色:“那这些钱都花到哪去了?还有劳动改造的人都去做什么工程?”
“我们县私塾都是免费读的,还管饭,而且那些人建造的工程也都是为了我们太平县。”
“我举个例子吧,就说咱们县为什么能有这么多田地,全是因为江县令下令把隔壁县的护城河从上游直接引了过来,这个工程可大了,我们足足干了一个月呢。”店小二得意地开口解释。
端木雄图内心一阵挣扎,那特么太安县的人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能跟你们做邻居。
半晌才平复下来端木雄图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你们这位江县令,还真是个该天打雷劈的大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