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面粉厂

而这个抛售的过程,也就是他扩充个人财富的机会。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卸任了初合堂经理的职位,从一个月薪高达近十块大洋的高级管理人员,沦为了自负盈亏的穷学生了。

若是再不买点能够入点帐的产业,那他现存在心中却是越发分明的念头,怕是一辈子也无法实现了。

邵年时现在能够自由支配的非固定财产并不多,但是这并不会阻碍他对早就有所调查和研究的英家的产业下手。

在英家的手中有一块并不受其重视的产业一定会被当成第一时间转抛出来的资产在私下之中脱手。

哪怕是根据邵年时最近的调查分析,发现在失去了英仕达这个正统的继承人之后,那位英仕达的母亲邓红女士在私下里对英家的资产的动手脚的时候,都不曾将这一小部分的产业给放在心里。

因为在英家的账面上,甚至在明面人的眼中,这个小产业目前依然是亏钱的。

对于并不太懂得做正道生意的英家人来说,他们家大烟馆的生意一家足可以抵得上旗下数十个铺子的盈利了。

故而,对于这个跟风一般开起来的小面粉厂,到了后边又因为没有销售渠道而变得连连亏损,马上就要停工的面粉生意,在英家危难的关头,怕是作为第一个要被处理掉的产业吧。

而处理这种产业……

根本都不需要英家的当家人出面。

这个被邓红这个厉害的女人给蒙在鼓中的男人,总是将关注度放在日本人那里,而邵年时只需要找到真正搭理这个产业的主要负责人,并给其一定的好处之后,这个小产业就会像是英家许多个财产支出项目一样,被无声无息的给处理掉了。

至于邵年时找到的人呢?

自然就是在英家家主英峰的身边极其的具有话语权的老郑了。

作为英家的老爷子曾经的老管家,老郑跟在英峰的身边自从他接任家主到现在,足有二十年的光阴了。

这么长的时间,老郑的地位从不曾被动摇,就可见这位老人在英峰的心目中能占据到何种的分量了。

再瞧瞧家中对外的大半的产业,除了最核心的几个掌握在家主的手中,其余的那些被家族成员一拍脑袋随意想起来做一做的小产业,可是全部都归拢在老郑的旗下的。

对于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邵年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那个总是站在初家老爷身后的老人。

那个话语不多,初老爷让做什么绝无二话的老人。

邵年时听初家的人隐约间提起,为了保持对于初开鹏的忠诚,那位老人可是一辈子都不曾有过其他的家人。

他不曾有女人,更不曾有子女,初姓家生子底下有得用的人才的时候,他却不吝啬对于这些愿意忠心于初家的人一些十分得用的帮助。

他会收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作为义子义女,而这些子女长成后,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对偌大的初家充满了无限的忠诚。

其实对于初老爷身旁的初忠大管家,邵年时打心底里是敬畏的。

这种无欲无求,一生只将忠诚放在心中的人,是十分的可怕的。

因为除了初老爷之外,此人毫无弱点可以利用。

而人心一项如此之复杂,父子,朋友,恋人,之间的情感都没那么的单纯,可邵年时偏偏就在初忠这里看到了恐怖的单一性。

所以,当初他在试图谋求英家的家财的时候,最开始是不敢去接触英家的老郑的。

因为邵年时怕这又是第二位初忠。

但是等到他通过旁人以及英家产业的经营对于这位郑管家有了一定的了解了之后,他那个时刻警惕着,永远紧绷着的那根弦儿,这才算彻底的松弛了下来。

邵年时发现,这位郑管家实际上是一个批了初忠的皮,只有其形而没有其神的假忠诚,真私心之人。

通过一些下九流的渠道,邵年时甚至还寻到了这位老郑管家坐落在济城郊区一座极大的山庄的所在。

在这个不大的镇子当中,所有人都知晓有这么一位在济城做生意的郑乡绅的所在。

听说他将这个小镇作为了今后养老的所在,并将这镇子周围大片的良田十分大手笔的购买了下来,租赁给了附近的佃农,待到他真正退休之后,就要过上吃粮收租的老太爷的生活了。

也正是搞明白了郑管家这不断往自家敛财的行为了之后,邵年时才决定了在对方的身上下手。

毕竟这种只要给足了好处,就绝对不会将事儿给办砸了的实诚人,在现如今这个世道,可真是不好找了。

接下来,就是邵年时通过几个济城之中有名的掮客寻到了老郑的头上。

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了之后,将一个存了一些个银钱,想要从大家族的管事的翻身做真正的主人的年轻人的形象给表现的是惟妙惟肖的。

对于邵年时这个人的名声,在济城做生意的老板的小圈子当中还是有所流传的。

他崛起于初合堂与乐七爷之间的阿胶之争,由于后续的主战场主要设置在东阿县城之中,其中又涉及到了济城军事力量位列第二的郑家人与地方小军阀联合体之间的争斗,所以除了一些军政一把抓的一等一的家族与豪商对其的本事有所了解之外,像是英家这种洗不白的臭鱼烂虾一般的家族之中的管家,对于邵年时的了解只不过还浮于曾经担任过初合堂的总经理职位的表面罢了。

故而两拨人接触上的时候,郑管家还十分的纳闷。

这位能被初家聘用成为总经理的人,瞧着面相不像是个蠢货啊。

那他为什么会对他英家手下的一个不赚钱的小面粉厂子感兴趣呢?

等到两个人就着厂子的交接分割的问题深入的这么一聊,郑管家就被邵年时所故意表现出来性格给欺骗了。

原来如此,太年轻啊,有点小才能,被人捧上了高位,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了。

自身的能力还没被打磨好呢,就想着脱离老东家当家做主人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傻的可以。

这个世道,就算你是姜子牙转世投胎了,不依靠着一个拥有着帝王之相的男人,那他总是千般智谋,万般的手段,光凭借着自己,那也是玩不转的啊。

见到了邵年时如此的表现,那老郑管家心中却是无限的鄙视。

言谈举止中并不曾表现出来,但是心中却是放松了三分的警惕。

待到邵年时与其谈到了分割转手的价格的时候,这郑管家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因为邵年时竟然报出来了一个极其低的价格,低到等同于将这个面粉厂进行了大减价的甩卖处理了。

故而刚刚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老郑是惊诧不已的,他还以为对面这个年轻人今天找人寻他出来纯是耍着他玩的。

这种等同于将那一条生产线做了对半处理,员工的留存与否也要全权的交到对方的手中的行为,老郑在历次的买卖之中是闻所未闻的。

可就在郑管家勃然大怒,转而打算起身甩手走人的时候,坐在老郑对面的邵年时,却是抛下了一句话,将老郑打算离开的脚又硬生生的给拽了回来。

“在我此次报价的价格上加上一成,作为对先生鼎力相助的酬谢以及报答,若是先生看好我邵某人的能力,愿意以这一成入股的话,我也可以让先生成为这个新兴的面粉厂现有的几位股东之一。”

“在我进行面粉厂的企业登记与筹建的时候,自然会在有效股东的所在,登记上郑先生的名字的。”

“不知道,郑先生意下如何啊?”

此面粉厂的规模并不大,且处于半停产的地步。

但是它的厂房以及所占据的那块地方却是相当之大。

一是因为济城郊区的地着实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二是当初在跟着搞这个面粉厂的时候,那是初家刚刚进了德国的八条进口的生产线,一举拿下了半个胶东的粮食生产,加工与销售的大生意之后,这英家的家主嫉妒其薄利多销的高收入,故而仿照着初家面粉厂厂房的规模,就在附近建起来的与其一般大小的工厂。

为的就是将来这面粉厂赚了钱了之后,若想着再扩大经营的时候,这附近的地价也不会因为这厂子的兴旺而发生涨租子的行为了。

可是现在,这一大片的荒地买时买下来了,当中那个孤零零的小厂房不但没有发达兴旺起来,反倒是因为其间的不景气而多了几分寂寥之气息。

引得周围寥寥几个人影,明明与初家的厂子只有一条小路的间隔,却泾渭分明的形成了热闹与清冷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过了这乡间的小路,在初家面粉厂的那边,有着一排排因着这厂子里上工的工友们孕育而生的小吃铺子,小杂货挑子,零零总总的干散碎活计的手艺人,以及过年过节还会自发的出现在这附近的挑夫,让那边的农家院的价格逐渐的走高不说,竟然还形成了这附近的农人们自发组织起来的五日一次的小集市,端的是热闹非凡了。

而乡间小路的这边呢?

呵呵,被对比的如同孤坟野鬼一般的凄凉。

搞得就住在附近的人,也要绕着这一大片的荒地走,以免沾染了其中的霉运。

这就是邵年时在走了一遭之后,敢疯狂压价的直接原因。

因为他相信,待到英家大乱的时候,这位在英家家主的眼皮子底下疯狂敛财的老人,一定不会放过赚一笔大财的好机会的。

你瞧,现在只不过是初步的接触,他只是说了一个模糊的分成,对面的那个老人就迈不动腿,并且特别自然的坐了下来。

若是此时被老郑听到了邵年时在心中的嘀咕的话,这位偷摸捞了一辈子主家小钱的老人,一定会对邵年时做出最为愤怒的咆哮的。

这可是近十万元大洋或是五十万政府发行的银元币的大买卖啊。

这可不是十块八块的小数目,就算是邵年时报出来了在原有基础上的对折的低价,那其中的一成也是近五千块大洋亦或是两万五银元币的大买卖啊。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银钱不都来自于银行以及私人钱庄的募筹吗?

他怎么敢拿着股东的钱,做如此大胆的贿赂与出格的买卖?

惊疑不定的老郑准备咬牙走人,对面的这个小子如此的丧心病狂且胆大包天,与他做生意的风险太大,他玩儿的也太疯了。

可是任凭老郑的心中是如何的理智,他的身体还是被那可怕的五千大洋给定在了原地,经过一番身心的搏斗之后,这位面色铁青的郑管家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原本的座位上,面色不虞的问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真的假的?你年纪轻轻的能做得了主?”

“据我所知,你也只在初家当过一阵经理罢了,我怎么不知道,初家的管事的薪俸能让你赚到如此一大笔的钱呢?”

“你莫不是只是那几个大人物给推到前台的执行人吧?”

“像是经营起来之后,听你的指挥却也没的说了,可是在经营之前,对方容得你如此的胡来吗?”

对于老郑的担忧邵年时十分的清楚,他对着郑管家微微一笑,就主动的将对方一口未曾动过的茶杯给端了起来,哗啦一下,就给倒在了他身后用来丢弃废旧茶叶的水桶之中,然后从一旁自带的小茶叶桶之中捏出来几叶一瞧就着实不错的新茶,就着不温不烫的好水,又给郑管家的重新冲了一杯。

做完了这一切,邵年时这才说到:“郑管家的,可没有五千那么多呢。”

“毕竟若是将给郑管家的五千扣除了,我只需要再给郑管家的四万五,就能完成最后的交割了。”

“只不过在给英家的合同之中,郑管家想让我这里填多少钱,我这里就能给填多少钱。”

“若是郑管家的胆子再大一些,我给您五万块大洋,您让我在合同上写一万块,我也是敢写的。”

“就怕郑先生害怕,毕竟吞五千块与吞四万块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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