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门前,气势汹汹的郭旭带着众侍卫冲到门前,门口几名内侍见状隐约知道事情不好,因为郭旭等人提着兵刃浑身是血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一眼便看出来不对劲。当下几名内侍忙往宫里逃,想赶进去报信。
“杀!一个不留。”郭旭举剑吼道。
一旁的赵元康皱了皱眉头低声道:“皇后……也杀?”
“干什么不杀?留下何用?将来为他儿子报仇么?全部杀光!”郭旭吼道。
赵元康无奈闭嘴,一摆手,数十名侍卫如狼似虎冲入坤宁宫中。不一会,宫中内侍宫女的惨叫之声传来,一场大屠杀已然开始。郭旭提着长剑大踏步进入坤宁宫中,走过前殿长长的甬道回廊,直奔后殿袁皇后的住处。一路上,身旁各处惨叫连连,内侍宫女们死前凄厉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郭旭浑然不管这些,只径自来到后殿院中。廊下,袁皇后正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给一个小炉子添加柴火。那炉子上一只瓦罐咕嘟嘟的冒着热气,院子里弥漫着草药的气味。
见郭旭等人突然闯入,袁皇后狐疑起身来皱眉道:“淮王,赵指挥使,你们怎么来了?怎地无人通禀?”
郭旭大笑道:“因为他们都死光了。现在你也要死了。”
袁皇后惊愕无言,片刻后皱眉道:“郭旭,你们这是要篡位谋逆是么?皇上呢,皇上怎样?郭冕呢,他在哪里?”
郭冲提剑缓缓走近,狞笑道:“郭冕么?他被我给杀了,正在黄泉路上。皇后娘娘要见他么?很简单,我会送你一程,你们母子应该还能见到面。至于父皇嘛,一切安好,就是有点儿生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袁皇后惊愕半晌,眼中怔怔的落下泪来,轻声道:“我就知道会这样,冕儿兴高采烈,我却担心的要命。太子之位难道是什么好东西么?他当了之后我便心神不宁,担心会出事。现在果然如此。他果然因此而送了命。可怜的冕儿,他可根本不是这块料啊,我提醒过他啊。你没杀皇上么?算你还没有沦为禽兽。你要杀我?那便来杀吧。不过请稍等一等,待我熬了这罐药。”
郭旭皱眉道:“这熬得是什么药?”
“这是皇上晚上要服用的药物,你既然没杀了皇上,这药我还得熬好。算是臣妾最后一次为皇上熬药了。”袁皇后说着,居然坐了下来,拿起了小蒲扇扇起了柴火。
袁皇后虽然出身不是大族世家,但是她的性格沉静安稳,聪慧无比。郭旭进门之后,她便知道今日出了大事了。实际上袁皇后对郭冕当太子并不热衷,知子莫若母,她知道郭冕的性子未必适合继承大统。再说太子之争弄的狼烟四起,她也并不喜欢这样。她一直有着萧蔷生祸的担忧,希望郭冕能退让一步,哪怕不当这个太子也无妨。可是她终究不能说服皇上和郭冕,也只能由他们去。所以当郭旭说出他杀了郭冕的话后,袁皇后心中悲痛,但却并没有特别的意外,因为很久以来她便已经开始思虑这件事了。可以说,心理上其实已经有了些准备
面对袁皇后的沉静,郭旭反而莫名的慌张起来。他快步上前,抬脚一踢,将药罐踢飞,撞在墙上摔得粉碎。厉声道:“这时候熬得什么药?你以为他还有心情吃药么?”
袁皇后慢慢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墙壁上到处都是的药汤,转头看着郭旭叹息道:“郭旭,一个皇位而已。那是你的父皇和亲哥哥啊。你怎么能罔顾伦常呢?那跟禽兽有何差别?你想当皇帝,那也要光明正大的争取,而不是靠这种手段,你会遗臭万年的,你也坏了大周的规矩。就算你当了皇上,将来大周一定会萧墙生祸,会跟你学的。你说是不是?”
“住口!我要如何可用不着你来教,你死到临头了,还不向我求饶么?”郭旭怒喝道。
“我知道自己必死,你杀了冕儿,又怎会在乎多杀一个我。你要杀便杀吧,正如你所言,冕儿倘若刚刚死在你手里,他魂灵未远,或许我还能在黄泉路上追上他。”袁皇后叹息摇头道。
郭旭呆呆半晌,看着袁皇后抬起的修长的脖颈,反而心里有些恐惧和害怕起来。但这种情绪一闪而没,很快他便心硬如铁。
“皇后娘娘,莫要怪我,怪只怪造化天意,怪只怪我生为父皇之子,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杀你们,你们难道会饶过我不成?对不住了!”
郭旭说罢,挺剑刺出。这一剑刺穿了袁皇后的胸膛。郭旭一拔剑,鲜血奔涌而出,皇后的身子便慢慢软倒在地,魂归黄泉。
赵元康带着人在坤宁宫中扑杀众人,按照郭旭的指示,但凡皇后和容妃身边的人一个也不能留。坤宁宫中宫女内侍上百,盏茶功夫,惨叫和尖叫声结束,上百人横尸当场,血流满地,遍地血腥。
人杀完的时候,孙康带着一群侍卫赶来,见到满地的尸体惊愕万分,却不敢多言。
“孙康,抓到钱德禄了么?”郭旭铁青着脸问道。
“卑职臣该死,让那钱德禄跑了,我们追了出去,但怕事情为百姓所知,故而没敢深追,只得任他逃走。殿下请恕罪。”孙康忙跪地磕头道。
“真是没用。”赵元康在旁怒道:“谁放走了他,必须严惩不贷。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孙康连声称是,连连叩首。
郭旭皱眉道:“罢了,跑了便跑了吧,他还能跑到天边去不成?终归拿了他。后面再通缉缉拿他。现在你们跟我去寿康宫,咱们去探望探望我大周的老太后去。”
赵元康和孙康身子抖了抖,均心中想道:“莫不是郭旭连自己的祖母都要杀可不成?今日之事已经足够血腥了,郭旭难道还觉得不够。杀太后,那可真的过分了。”
……
钱德禄伏在车辕上,一只羽箭刺穿了他的脊背,几乎贯穿他的身体。呼吸的急促和头晕目眩让钱德禄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是他还是鼓足最后的力量,驾驭者车马沿着大街狂奔,一路奔向林觉在相国寺的府邸。百忙之中他还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国玺,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一定要撑到林觉家中。一定
要禀报宫中发生的事情,将国玺托付给林觉,这是他人生的最后的目标了。
不久后,全身被鲜血浸透的钱德禄冲到了林觉的府门前,咕咚一声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躺在林家门前的石阶下。
林宅的看门人看到了浑身是血摔在门前的钱德禄,立刻上前查看。钱德禄挣扎着叫道:“我乃宫中之人,快去禀报林大人,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门人慌忙禀报进去,并将钱德禄抬进大厅之中。林觉和众女正在后宅花厅准备吃晚饭,闻听禀报忙赶到大厅之中,一眼便认出了是钱德禄,不由的大惊失色。
“钱公公,钱公公,怎么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钱德禄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抓着衣襟,保护着怀里的东西。听到林觉的叫声,钱德禄睁开了眼睛,一伸手抓住了林觉手,激动的抖动着。
“林……林大人……林大人……”钱德禄嘶哑的叫着。
“莫激动,莫激动,我瞧瞧你伤在何处?”林觉忙替他检查伤势,这一检查,心都凉了。一只羽箭从后背射入,深入七八寸之深,深深的钉在钱德禄的身体里。要不是钱德禄身子肥胖,怕是要穿透前胸了。鲜血将钱德禄整个身体都染透了。
“如何救他?如何救他?”林觉转头大声询问着。
白冰轻叹一声,低低的道:“夫君,这怕是没救了。万不可拔箭,他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箭支还在身体里。只要一拔出箭来,便是内腑破裂,血流不止,数息便要了他的命。目前只能给他上些药物,但也撑不了多久。”
钱德禄嘶哑着声音叫道:“莫管我,莫管我。林大人,莫管我……快去救皇上。郭旭……郭旭谋反了,赵元康……赵元康是他们的人,他们已经杀了太子,正逼着皇上传位。快想办法去救皇上。”
林觉和厅上众人宛如内炸雷击中,惊的目瞪口呆。这个消息当真如晴天霹雳一般,所有人都懵了。
“……林大人……我这里的东西……你定要好生的保管……拿出来……快,快。”钱德禄兀自叫道,伸手撕扯着胸前的衣物。
林觉忙探手入内,取出了那个黄色锦缎包裹着的四四方方的物事来,触手沉重之极。
“……这是……我大周的国玺。咱家乘乱给带出来了,郭旭得不到国玺,便名不正言不顺。不能让他得到此物,所以我带出来了,此刻交给林大人保管。林大人……请你对天发誓,好生保管国玺,将来交还给皇上。林大人……咱家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了,万望不负我所托。……将来……你若能见到皇上……便告知皇上,我钱德禄……这一辈子忠心耿耿,可没有辜负皇上的……信任!”
钱德禄的喘息突然加剧,嗓子里就像是林海松涛的呼啸一般,夹杂着尖利刺耳的啸叫。那是他最后的挣扎,他已经吸不进气了。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心神。突然间,他的头歪了下去,攥着林觉的痉挛的手指也突然放松,软软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