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号医院,内院-4层。
一间隐蔽的地下刑房内,洪柚双手被满是荆棘的铁链绑住,吊在空中,身上有关黑衣夫人教堂的僧侣黑袍已经破破烂烂,四处裸露着雪白的肌肤,一些地方翻红,皮肉之下甚至能看见森然白骨。
她披头散发,低垂着头,不知生死。
面前的刑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周围除了几盏惨白的白炽灯外,再无任何照明。
在洪柚的隔壁牢房,被铁钩悬挂着一具猪肉一样死尸,早就腐烂了很长时间,尸水横流,死寂的环境配合上空空荡荡的氛围十分刺激人的感官,任何发出的声音,都会在这里被放大很多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黑影忽然端着一盏燃烧的白烛进入了这里,他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洪柚所在的牢房面前,对着里面呲呲了几下。
“喂,洪柚,你还活着没?”
他一连叫了好几声,被悬挂在空中的洪柚才勉强动了动,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崔炳烛?”
“是我。”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洪柚用力地转了一下身体,但她只要稍动,剧痛就会从她的双手手腕处传来。
“你妈的。”
她骂了句脏话。
“再不回来,老娘就真的要被弄死了!”
“钥匙搞到了吗?”
崔炳烛小心地来到了牢房面前,拿出了一柄钥匙打开了牢笼的铁门,然后在牢笼内的操作台旁边拉动推杆,将洪柚缓缓从空中放到了地面上。
而后他又从旁边的刑具里拿出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剪刀,帮洪柚剪开了束缚住双手的锁链。
“没办法,这里太危险了……”
崔炳烛叹了口气。
“怎么样,你现在还能行动吗?”
洪柚呲牙咧嘴,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重伤的身体,慢慢从剧痛中缓过了气:
“还行,不影响跑路。”
“离开内院的钥匙呢?”
崔炳烛沉默不语。
洪柚觉察到了他态度上的不对劲,推了一下他:
“不是,问你话呢?”
“钥匙呢?”
崔炳烛苦笑道:
“抱歉洪柚,我骗了你。”
“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什么离开内院的钥匙。”
“从我们进来的那一刻……我们就出不去了。”
洪柚闻言,当场便愣在了原地。
“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出不去了,我们会被一直困在内院里不停逃亡,直到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被那些行刑者抓住,然后处决。”
听到崔炳烛的解释,洪柚很想骂一句mmp,但她确实说不出口。
毕竟如果没有崔炳烛,她一定会被那恐怖的酷刑折磨致死。
瘫坐在地,洪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为什么要骗我?”
崔炳烛:
“因为在内院,一个人能不能活下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的求生欲或者说意志力。”
“我担心你撑不过那些酷刑,所以才故意骗了你。”
洪柚神色复杂,张口想要问什么,可话到了嘴边,竟有些打挤。
——她的问题太多了。
崔炳烛似乎也知道,他没有对洪柚隐瞒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和洪柚已经完全属于一条船上的人了,隐瞒这些秘密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这里并不安全,过不了多久,出去的行刑者就会回来,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
“去暗房说吧!”
洪柚点点头。
她也不知道崔炳烛口中暗房到底是哪里,但崔炳烛既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肯定不会对她不利。
一路跟在崔炳烛的身后,二人小心在地下层里行进着,偶尔会有一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影巡视,但崔炳烛都靠着自己老道的经验和对路线的熟悉躲开了,最终,他们钻入了一个恶臭的下水道管道,在管道中弯弯绕绕,来到了一个狭小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灯光,只有一盏又一盏的白色蜡烛。
而房间的靠墙位置,贴着一张苍白的遗照。
看着那遗照上的人,洪柚忍不住道:
“靠,崔炳烛……你干嘛把自己的照片做成遗照贴在墙上?”
“都要死了,还这么有仪式感?”
崔炳烛瞟了一眼墙壁,也没有对洪柚的冒犯生气。
“那是崔庖。”
洪柚微微一怔,但随后就明白了什么:
“崔庖……是你的兄弟?”
崔炳烛没有详细地去说这件事,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洪柚见他对此态度寡淡,也知道崔炳烛并不想多聊这事,于是将话题引向了肆号医院本身:
“崔炳烛,你刚才说,我们没法离开内院……为什么?”
“能进来,就能出去不是吗?”
“你一定知道出去的方法吧!”
面对洪柚的询问,崔炳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了一包崭新的烟,抽出了一根点燃叼在嘴里。
“来一根?”
他对着洪柚抖了抖烟盒,但洪柚拒绝了。
见她不抽,崔炳烛又把烟放了回去。
“看着这烟,你是不是很惊讶?”
崔炳烛笑了笑,又涩又丧。
洪柚眸光轻动。
她的确觉得很惊讶。
肆号医院的内院这种里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崭新的烟?
怎么想……也很怪。
缓缓吐出了一口白烟,崔炳烛挠了挠自己的鼻梁,娓娓说出了肆号医院的真相:
“我们现在肆号医院的地下负层,可你要知道,肆号医院……根本没有负层数。”
“往上走,我们最多只能到-1层,然后就没有再往上的路了。”
洪柚喉头轻动,似乎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崔炳烛幽幽的声音还在继续:
“其实,这里根本不是肆号医院,更不是什么里世界……”
“这里……是肆号医院所有病人精神凝聚的意志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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