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昭再次没忍住用不善的语气跟他说话,但徐景裕似乎也感觉不到别人对他的语气。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招魂铃已经在吸收她破碎的灵魂了。”
江昭现在没有灵力,并不能看出那铃铛有什么端倪,看着一个普通的小铃铛,在他手上咣当作响。
她一阵烦躁,咬牙道:“什么招魂铃?不就是一个破铃铛!”
江昭话音落下,就听到这铃铛忽然猛烈碰撞发出“咣当”的巨响,吵得她一瞬间皱眉不知道怎么回事。
“它生气了。”徐景裕说。
江昭:“什么?”
“灵界之物都是有灵性的,你这么说它是个破铃铛,它自然不高兴。”
铃铛小小,脾气大大。
不过江昭没工夫跟一个铃铛纠缠,只是又沉着语气说了一次:“徐公子,我这边照顾病人要紧,还请你先行回避。”
她当然不信苏槐命不久矣,觉着这一切都只是徐景裕为了留在这里编造的谎言和说法,毕竟这么些日子以来,她是能看到苏槐在慢慢变好的,江昭也相信只要自己坚持,苏槐最终还是会好起来。
江昭不乐意听徐景裕这些话,他也看出些,不过徐景裕也只是懒洋洋地笑了一声:“她会不会死,你等着瞧不就知道了?”
江昭听了更觉生气。
徐景裕这不把人命当成命的态度,这种把人的生死当成一场戏看的模样让她觉着可恨。
自己以前怎会喜欢上这样恶劣的一个人?
对徐景裕来说,不管谁的生死都无所谓,但她不一样,她会在乎每一个人的生死。
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凡人。
“我不懂你说的话。”江昭再次说,“但我为医,便是要救她的。”
她依旧倔着,不理会徐景裕说的话,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随后收起手边的东西,起身绕过了石凳往外走去。
等徐景裕走远了以后,苏槐才终于从躲藏处出来,还怯生生的。
“麻烦你了江姑娘。”苏槐垂眸,“我见了陌生人,总会觉得他是来害我的…我害怕…”
江昭微微颔首:“不必答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二人缓步走回屋内,推开门感觉到一股难得的温暖,苏槐低声道了句:“我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时候会觉着,江姑娘你就像是这寒冬天里的这点温暖,总让我有些依赖。”
江昭把药碗放下,刚回头,还没回答她上一句话,就又看到苏槐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江姑娘,你定是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江昭嗯了一声,点头,伸手去关窗的时候,思绪却飘得远了……
这句话,自己好像也跟某个人说过。
当年她刚穿进这本小说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觉得满世界都与自己为敌呢?觉着这书本中的世界是一场寒冬。
那时她受人欺负,唯独徐景裕护着她。
自己也的确问过徐景裕那句,“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时间太远,记忆模糊到她忘了徐景裕当初的回答,想来…他当时定是没有给自己回答,或者否定回答了吧。
那种被信任的人刺伤的感觉不好受,江昭这十几年都没有缓过来,所以现在…她更要尽力护住苏槐。
日将暮时,江昭安抚好苏槐的情绪,让她在屋内歇息,自己则是出门去了趟药铺。
近来沈游在那边帮忙,她每日忙完还是会去看看。
虽说也不做什么,但两人也会聊聊天,偶尔与沈游聊聊他的家乡上京,聊聊他的抱负,对于沈游这样的人来说,江昭有时候只需要做个倾听者。
不愧是战神,连下凡历劫出生的人家都是这么好。
沈游本就出身在大家,是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的,可他偏要做那危险的事情,被派去北翼本就危险重重。
别人都愿意在上京继续享清福,唯独沈游自己请愿。
沈游告诉她,他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被一贯疼爱他的母亲关进祠堂抄了一月有余的经书,对外就称他病了,可后来——
后来他溜出去了。
在这乱世之中还能有些安稳日子过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可沈游却甘愿放弃这一方安宁,一定要为这世间和平出一份力。
少年抱负热血满溢。
江昭听了也是笑,沈游便问她:“江姑娘是否也觉沈某这样做有些愚蠢?放着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偏要冒这个险。”
江昭却说:“怎么会?我倒是觉得沈公子是能成大事之人,心怀天下,有自己的雄心和抱负。”
故事中男女主角的感情萌生,无非就是这些所谓的细节。
她理解他,支持他,与其他人不一样。
不出所料,沈游也的确是吃这套的,这几日与她交谈的内容也愈发多了起来,对她的关心也比之前多,时不时还会主动问问她的想法。
近日药铺生意繁忙,有沈游帮忙的确是轻松了许多。
江吟山知晓她的心思,偶尔也会说一句:“有沈公子这个得力助手在,我们可真是轻松了不少,若是我们朝朝能嫁给像沈公子这样的人,我这个做爹爹的,也能放心了!”
每当江吟山说这话的时候,江昭都会脸红低头不语。
三人聊得热闹,倒真的像是一家人,偶尔还有取药之人打趣,说江吟山这是给江朝寻了个好夫婿。
对比起来,屋外就安静许多。
徐景裕悬坐在门外的古树上,百无聊赖地又晃了晃铃,找不到江昭,也唤不来魂。
可那冥界生死簿上,分明没有记载她的死亡。
并且七情镜是不会出错的,它说去寻江昭,那江昭定还在这世间存活着。
在找到她之前,他也只能赖在这医女这儿缓解几分疼痛。
徐景裕刚想下来,身边卷来一阵微风,他没有回头,对着那融入夜色的身影道:“解决了?”
“回魔尊,都解决了。”夷牙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仙界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啊…差遣了一万天兵要攻魔城,只可惜…”
夷牙说到一半,忽然猖狂诡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全都血祭给我的噬魂枪了!”
“他倒是有精力,这么短时间内还能再养一万天兵,趁本尊不在魔城就想趁虚而入。”徐景裕又晃了晃铃,顺便看了眼屋内那其乐融融的场景。
刺眼得很。
夷牙看着自己那嗜血后泛着红光的枪,继续笑:“那天帝老儿也真够蠢的,以为这样就能把魔城掀了?上次仙魔大战,魔尊大人你一人出战就把他们打得够呛,再说,现在仙界没有战神坐镇,其他精兵战力尽失,派些渣残来不是自投罗网?”
“所以才叫你回去。”徐景裕嘴角一勾,“此事,还轮不到本尊亲自出手。”
这场屠杀,他没兴趣,不如放给夷牙去玩。
“不过——”徐景裕忽然再次开口,“天帝倒也不至于如此愚蠢,他此次的目的只是想试探试探,我们魔界是否还有一战之力,他定是,知晓了什么。”
比如,徐景裕的灵力正在慢慢流失这件事。
徐景裕说完,垂眸看了一眼夷牙的长枪,忽然眯了眯眼,从心底泛起一阵不适,本身失去灵力对他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灵力后,他再也无法亲手砍下那天帝的头颅。
夷牙听了也觉气愤,把自己的长枪往树里一插,说道:“这天帝也就只会做这阴险小人!躲在别人背后的缩头乌龟!”
徐景裕不评价他,只是提了句:“近来小心些。”
按照仙门的习惯,现在应该已经派人追查他们的气息了,安插一些眼线来监视他们的情况,要找徐景裕不容易,但要找到夷牙是可以的,夷牙的性格直来直去,也常常实不破那些伪装。
夷牙点点头,却说着:“来一个,小爷我杀一个,正好我这噬魂枪还没吃饱呢。”
在树上交谈片刻后,江昭终于从那药铺中恋恋不舍地走出来。
夷牙想起自己之前与徐景裕说的话,便问了句:“魔尊大人,那事如何了?这医女,有爱上你吗?”
徐景裕:“……”
夷牙初次见徐景裕有些沉默,也只是觉得是自己问的问题太过于愚蠢,他可是魔尊大人,江朝这样的凡人怎能拒绝?他又想了想,决定为自己解释几句。
“想必那医女早就沦陷了!还需要魔尊大人你……”
夷牙这话没说完,忽然被徐景裕打断:“没有。”
“什么?!”夷牙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尊说,没有。”徐景裕倒是诚实,“或许爱本身就不是那么轻易简单的事。”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久都还没找到?
夷牙忽然闭了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只是随着徐景裕的目光看了一眼刚出来的江昭,她似乎心情很好,还哼着小调,走路蹦蹦跳跳的。
见她走近,夷牙直接跳了下去,站在她面前,用极其恶狠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魔尊大人比不上那凡人男子?
江昭被突然冒出来的夷牙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往后退了一步,缓了缓才问:“夷牙公子你…?”
“我问你。”夷牙手上还拎着长枪,“你喜欢那凡人什么?”
江昭忽然被提问,反应了一小会儿,随后敛眸回答得含糊:“沈公子是个很好的人。”
“好人?这世间,好人多了去了!”夷牙不明白,要让她爱上,到底要怎么样?
若不是想利用她解决这七情的难题,也不会想要她与魔尊大人有何纠缠。
江昭继续说着:“他善良、有自己的抱负,对所有人都很好,愿意以身试险来换取他人的和平和安宁…像他这样的人,是应该被人敬仰的。”
大概是这样吧。
江昭其实也不清楚故事中女主对沈游的爱从何而来。
江昭也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故事让她爱沈游,所以她爱沈游。
夷牙听闻,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徐景裕方才的位置,发现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也不知道这些话,徐景裕刚才有没有听到。
按照江昭这样的说法。
她绝无可能爱上徐景裕,因为这些描述,都与徐景裕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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