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掉光了树叶的灌木丛里,几个秦军士兵缩成一团,熬过了又一个夜晚。尽管在这一夜时间里,秦军的中部集群司令官被唐军活捉了,
王洛这个北部集群的总司令官此时此刻就在这几个人中间,他和他的副官,还有警卫队长一起,到处躲藏到了现在。
是的,整个北部集群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成建制部队了,只剩下一些老鼠,躲藏在各个角落。
唐军的小股部队到处抓俘虏,如今已经抓了好几十万,秦军的北部集群事实上已经完了,只是秦国自己还不承认,或者说不知道罢了。
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了,王洛身上还有一条毯子,几个军官身上那就五花八门精彩多了:有人穿着军大衣,有人套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棉服,还有人只在脖子上缠了一条围巾。
几个人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他们的指挥车,汽车还有装甲车都被击毁了,警卫部队也被追杀他们的唐军打散了。
身边的人越打越少,只剩下他们几个,勉强躲过了追杀,窝在这个灌木丛里混过了一晚上。
现在,天亮了,他们也终于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一条公路的旁边,或者说……一大队唐国部队的身边。
就在不到50米开外的地方,唐国士兵的帐篷,还有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连成了一片,士兵们正在做饭,旁边就停着一辆秦军从未见过的履带式装甲车。
对方的迷彩都和过去的不太一样,上面的颜色看起来很复杂,远远看去,那辆装甲车的线条被迷彩切割的非常模糊。
副官吓得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手枪,王洛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唐国士兵刷牙洗脸,时不时发出一阵欢笑声。
“别开枪!开枪我们就死定了。”一个军官按住了副官有些哆嗦的手,对王洛继续劝道:“司令,咱们赶紧走,从另一边绕一下,继续往西……也许很快就能到东庆了。”
他们化整为零,或者说被唐军击溃之后也不是没有好处,唐军的机动速度非常快,这种变态的快也留下了一些问题。
唐国部队的推进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导致他们没有时间修建固定的防线,没有防线,没有厚重的兵力,也就没有完整的包围圈。
没有完整的防线切割,那么就有缝隙,小股的兵力就可以逃窜,可以躲避唐军的追杀。
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军的追杀越发的精准,小股部队的搜索和战斗,唐国的经验更加丰富更加老道,武器也更加合适,可终究还是留下了许多“可能”。
王洛他们一路向西逃窜,依靠的就是这些缝隙。他们一点点的向西撤退,先是跟随溃兵,后来自己行动。
最后,警卫部队被打散之后,他们就靠着几个人低调的逃亡,避开了几次唐军的搜捕。
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小猫三两只,王洛已经完全没有了北部集群七十多万大军指挥官的豪气,他现在就好像是一个逃难的难民,胡子甚至都已经许久没有刮过了。
为了隐藏身份,王洛甚至把自己的军服都换了,他现在穿的是一件秦国上尉的军服,周围的人“军衔”都比他高。
“走吧!”他叹息了一声,回过身去拨开了灌木,钻回到了刚刚休息的大坑。
留在坑里的跟班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有人背着冲锋枪,有人抱着行李,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军人。
因为有视线的遮挡,他们离开了自己昨天躲藏的地方,沿着一条被溃兵踩出来的路,走向了西边。
这条路的边上还能看到被遗弃的步枪,还有一些零碎物件。有秦军的M35钢盔,有子弹,也有一些口粮的包装。
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罐头盒半埋在泥土里,不远处还有被打死的士兵尸体。没人去查看这人是怎么死的,因为没有人关心。
如果放在往常,路上看见尸体,大概所有人都会警惕起来,可现在,因为见过了太多太多的尸体,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
一路走来参谋长被打死了,军长也死了,警卫团的团长也死了。官职的大小还有你站着的位置都无法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大家也就不再去研究怎么保命了。
事实证明,在这种溃败中,生死只和运气有关。没有什么诀窍,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总结归纳。
走着走着,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回荡在旷野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队伍中一个裹着毛毯的人直勾勾的倒下,剩下的人麻木的看向了枪声传来的方向。
他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过第二枪响起,第二个人倒下的时候,他们终于回想起来,自己需要保护的那个人,似乎已经死了。
“别开枪!我们投降!”剩下的三个人举起了双手,他们高声的喊着,害怕稍微慢一点儿就丢了自己的小命。
枪声果然停歇了下来,几秒钟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站起来了一个身影。唐军的狙击手身穿灰黑相间的吉利服,和周围光秃秃的灌木以及泥土融为了一体。如果他不站起来,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他的位置。
这个狙击手……或者说是观察手端着突击步枪,一步步走到了高举双手的三个人面前,审视着这些灰头土脸的秦军士兵:“军官?”
“对!”举着手的警卫队长紧张的点头,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是北部集群司令私人警卫部队的队长!他是司令的副官,那个是秘书。”
“队长?副官?”很显然,唐军的狙击手也没想到这几个看起来和乞丐没什么区别的家伙是大鱼:“他不会是司令吧?”
说笑间,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自己搭档击毙的尸体上。
“他不是,他是司令部通信科的科长,是个中校。”对方的回答让这个唐国士兵松了一口气。
不过,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哭笑不得起来:“那个是司令官王洛……你们第一个打死的,裹着毛毯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