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松意的话音刚落下,厉王便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我们就走蜀中线。”
见他应得如此爽快,陈松意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问道:“我让殿下去找风珉,殿下去找了没有?”
比起远在蜀中的陈铎,风珉近在眼前。
这个未来的帅才,她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而且还给了风珉《八门真气》跟金针药浴刺激法。
只要他去了,见到这两样东西,就会明白它们的作用。
而风珉早就一心等着投身他的麾下,萧应离到他面前,只消一个眼神,他便来了。
原本还在为即将收获一员大将而高兴的厉王:“……事情太多,我给忘了。”
经她提醒,萧应离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要是先前就记着,那他就不会在这里刷马了。
“我去换衣服。”不等陈松意再催,他就立刻保证道,“我今日就去。”
陈松意拦住了他,说道:“殿下晚些再去。”
她都不用起卦,只是稍稍集中注意力,就看得到他现在去要扑个空。
风珉现在人不在忠勇侯府。
她又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道,“等戌时再去。”
那时他就回来了。
萧应离也没问为什么,便直接答应了下来,然后抬手一个唿哨,招来了人照看绝地。
“等它晒干身上的水再进马厩。”
“是。”
被召唤过来看马的不是旁人,正是许昭。
陈松意见了许昭,一眼认出他来。
他看上去已经完全好了,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因为在济州救他的是前去许家避雨的老妇人,跟她没关系,所以她并没有打招呼。
叮嘱完许昭什么时候该给绝地喂草料,萧应离便先回去换衣服,陈松意重新提起食盒跟上了他。
许昭站在马厩旁,看着永安侯走在自家殿下身边,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同行。
在边关,他们时常可以见到殿下跟裴军师同行,没想到在京城,也可以见到相似的一幕。
看着两人并行的背影,许昭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明悟。
意识到殿下在沂州所选的另一件礼物是送给了谁。
而至于殿下最近的反常……
看他跟永安侯走在一起,身体不自觉向她倾斜,许昭就觉得自己又知道答案了。
陈松意跟着萧应离,为的是同他提起他不在京城时,自己的娘亲做的另一种食物。
“……行军的时候军粮单一,而这种粉末易储存,只要有热水就能冲泡成汤。除此之外,我还在想办法,怎么继续改善军粮。”
后者不防她跟上来,不过一听她提到的内容便立刻沉浸了心神,与她探讨。
两人商讨了一路,直到回到他住的院子,进门之前,萧应离拧了一把湿透的下摆,才道:“你先坐,我去换身衣服。”
陈松意应下了,将食盒放在了桌上,自己也在桌旁坐下。
很快有人进来奉茶,是个天罡卫,见她坐在这里还愣了一下,才唤了一声“陈军师”。
见到他这般反应,陈松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进了厉王殿下的私人领域。
男女有别,他又在里面更衣,她直接坐在这里等,似乎是太不在意这等大防了。
不过,这个天罡卫似乎联系到了厉王跟裴军师的相处,将陈军师的到来合理化了。
于是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奉上茶之后就退了出去。
在里面更衣的厉王还不知道,有那么一瞬间,外面的人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该注意男女之别。
他只是想着两人方才谈论的内容,觉得提到边关跟打仗,她好像比自己还要迫不及待。
就连自己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她除了修补大阵,关注的也是军粮这样的事。
像是恨不得明日就出发,年尾就将草原人的龙城踩在脚下。
“殿下。”他穿衣的动作一顿,听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样你听得清吗?我继续说。”
陈松意坐着也是坐着,等听到里面传来的“你说”两个字以后,就提起了跟西域通商的计划。
“……我们自己培养战马还是太慢,草原人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跟西域购买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点我也想过。”他换好衣服出来,又是平时那个玉质金相、贵不可言的厉王。
陈松意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却跟先前没有什么区别。
就仿佛他穿回了锦衣华服,跟先前穿着单衣刷马没什么不同。
这令厉王殿下心中生出了一点微妙的挫败感。
他走到桌前坐下,道:“从前国库空虚,如今不一样了,冀州又开采出了金矿,有充足的黄金去跟西域购买。”
见陈松意点头,他又道,“这次你跟我一起回边关,一走就不知要多久,要先同家中告别。”
陈松意也应下了:“我会的。”
……
谢府。
等到日渐西斜,谢谦才回了府。
而一听到夫君回来,谢夫人便就等在了院子门口。
长卿被点中探花,虽然等明日放榜照样是名动天下,能够簪花游街,但是没得到状元之名,终究还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夫君去向皇上请求了指婚没有。
要是能指婚,那也好了。
“老爷,如何了?”
谢谦一回到院中,迎上夫人满含期待的神色,只摇了摇头,道:“进去说。”
一见他这个反应,谢夫人心里便咯噔一声——难道状元不成,指婚也不成?
她迫不及待想要听细节,立刻跟着夫君进去。
就听夫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向着自己问道:“长卿呢?”
“风珉知他点中探花,邀他出去庆贺。”谢夫人跟着跨过门槛,“我便让他去了。”
未能拔得头筹,对儿子来说相信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虽然他脸上不显,但谢夫人能感觉到,这时候有好友陪伴,当然比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的长辈好。
等进了屋内,没了其他人,谢夫人这才问道:“老爷去求皇上指婚了吗?”
“去了。”谢谦叹了一口气,“但皇上没答应。”
事实上,当时他去御书房,景帝的反应是这样的:
他在御书房一听到谢谦求见,便直接让刚刚回京的厉王回去休息,准备接见自己的礼部尚书。
原本这一次殿试他没有点谢长卿为状元,是觉得有些亏欠的。
毕竟谢长卿不是输在实力。
景帝都想好了,以后再找个机会来补偿一番。
春闱只是踏入朝堂的第一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等听到谢谦的来意是想来请他指婚,景帝的第一反应就是——
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人生四大喜事之二,便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金榜题名有所欠缺,那就由洞房花烛来补。
于是,听完谢谦的来意,景帝便和颜悦色地问道:“谢卿是想让朕给探花郎和哪家闺秀指婚?”
他可是知道京中有无数适龄闺秀想要成为谢家妇,就连自己的两个公主也不能免俗。
帝王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就看谢谦的意思。
不管是要把谁指给谢长卿,拼着被自己的女儿记上一笔,他都担下了。
结果没想到,谢谦所提却是陈松意:“回陛下,昔年家母曾为永安侯与犬子定下婚约,只是后来造化弄人,她离开了京城,我们也与程家退了婚。
“谢家从来意属的都不是永安侯的家世,而是她这个人。如今事过境迁,永安侯云英未嫁,家母仍旧非常喜爱这个孙媳的人选,只望犬子取得功名,两家能够再续前缘。
“如今犬子点中探花,臣也终于能够厚着脸皮来请求陛下。”谢谦说着,一揖到底,“还请陛下为犬子跟永安侯指婚。”
谢家的态度很好,谢谦的请求也很端正。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孝顺母亲,对永安侯也十分尊重。
如果没有厉王,景帝觉得指这个婚也无妨。
毕竟整个京城翻遍,最配得起永安侯的就是谢长卿。
可现在,厉王回来了。
他刚刚才见过自己的弟弟,此刻就再度想起了除夕夜自己答应过他的事跟他说的那番话。
景帝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深吸一口气,向着谢谦道:“如果你来请指婚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就算是要尚朕的公主都可以,“但永安侯的婚事朕做不了主,不能答应你,谢卿回去吧。”
“陛下就这样拒绝你,甚至没有多给一个理由?”
谢夫人听完只觉得失望透顶。
为什么永安侯的婚事,陛下就不能做主?
她难道不是陛下的臣子吗?